腦海中一眾人的爭吵又開始了,有全是女人的聲響,也有男女之間嘰嘰喳喳的爭吵。“啊————”他抱著頭,漲紅著臉跪在地上,斷斷續續地訴說,“有個抽屜裏有蟲子……隻要誰打開了它,必定會毒發身亡……”聽到這個,尤霧瞬間明白了什麽,方方才被冰封的心即刻蓬勃跳動起來。肖陌剛才說的話肯定是假的。他這樣的笑麵虎,怎麽可能會當著麵說出別人的不是,就算衝突有多大,他也會將之藏在心裏。這會兒能將這些話說出來,擺明了是想引起別人的厭惡,將人趕走。“既然中毒了,後路隻有一死,所以隻能掛上去當做打開門的工具吧。”馬東罡說。“那麽那些石頭的意義在哪兒?”向陽問。李利簡雙手抱胸,冰冷地說出了她的猜想,“可能出去的方法有兩個吧,一個是將中了毒,必死無疑的人掛上鉤子,而另一個,就是通過搜集抽屜中的石頭,將石頭裝入大袋子掛上去。隻不過,有人中毒這個條件的觸發必定先於石頭聚齊這個條件。”向陽恍然大悟道:“但是,係統給出的時間是不夠我們集齊石頭,並將石頭掛上鉤子的。所以,這一次,係統又想讓我們做出選擇,是將中毒的隊友留在這邊,還是繼續找石頭,帶著中毒的隊友一起出去。”對於素不相識的人來說,他們會拿自己的命做賭注,去找那些散落在抽屜中的石頭嗎?馬東罡說:“中了毒必死無疑,外麵肯定沒有解藥的。你看這毒素流竄的速度,沒過多久就要到達心髒了。”尤霧卻對中毒之事不管不顧,隻想問肖陌問清楚事情的真相,“確實跟他們說的一樣是吧?你隻想犧牲自己讓我們走,又怕我們不肯走,才說自己是內奸?”肖陌沒有迴答。不迴答就肯定是這樣。尤霧如釋重負,像是服下了速效救心丸,“沒事,我們繼續找石頭,不會將你丟下。”“他一個將死之人不掛,誰來掛?!還有那麽多的抽屜沒翻,按照係統的設定,如果石頭的份量不夠,肯定不能開啟出口處的機關。我們沒有時間找石頭了,必須找一個人掛上去。”馬東罡試圖說服其他三人。尤霧瞄了一眼外設中僅有剩下的幾分鍾,再看還剩下一大片沒翻的抽屜,雙眸中的目光再次陰冷下去。“為什麽要讓肖陌掛?”“中毒了必死,沒有解藥!”馬東罡將手伸進了白大褂的袋子,牢牢抓緊口袋裏的東西,“不掛死人難道還掛活人?”“誰說沒有解藥?”尤霧沉下心,轉身一手環住肖陌的腰身,一手壓住他的後腦勺,而後親吻上去。剩下四人愣在那裏。肖陌當即捧住他的頭分開,“你幹什麽!”“不想死就站好了讓我親!”他環住肖陌的脖頸,再次滿含情感地親吻自己的心上人,對旁人視若無睹,雖然隻是雙唇觸碰的方式。溫暖而有些濕潤的雙唇觸碰在一起,尤霧再次有種缺氧窒息的感覺。他用鼻子用力吸著周遭的空氣,卻不想若柔若無的男香氣息再次鑽入了他的鼻腔。縱使肖陌已經換了衣衫,洗過了身子,這股深入肌理的男香也揮之不去,再一次讓他著迷。如馥鬱芬芳的曼陀羅華,有著一種致命的吸引。這次的親吻,沒有撩撥,沒有試探,隻是出於尤霧對於心上人至為單純的喜歡。可能他很容易滿足,目前來說,隻要肖陌能以朋友身份待在自己身邊,他就心滿意足了。肖陌身體中的毒素確實非常強烈。尤霧明顯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出了一些狀況,疼痛轉移的那一刻,身體的自愈能力並沒有及時跟上,所以難受了好一會兒,才將毒素帶來的不良反應壓製下去。待到兩人的雙唇分開,尤霧我的眼角已經留下了淺淺的淚痕。他怕肖陌看到這種動情的反應,即刻垂下眼睛,小聲問道:“身體恢複了嗎?”肖陌略有沙啞,卻依舊有穿透力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恢複了。”尤霧即刻轉身,看向呆愣在那兒的四個人,“肖陌已經沒事了,他不會死,所以根本沒有掛上去的必要。”他將肖陌的袖子重新捋起,給四個人看了一眼。馬東罡覺得不可思議,原以為肖陌必死無疑。“他從頭到尾都在拖後腿,已經被係統列入死亡名單,他的死可以讓我們獲得自由,你為什麽還要救?”“為什麽不救,這是一條性命。”馬東罡辯解道:“係統根據人物性格定製劇本,他從一開始就以昏迷的狀態出現在了密室,現在又是他被蟲子蟄到。這代表什麽?這代表係統將他列為了無用之人,死亡就是他的歸宿。就算你這一次救了,係統也會安排下一次的死亡。”尤霧冷靜地迴道:“但是係統安排了與他認識的我在他身邊,而我擁有治療技能,這代表他命不該絕。”他本不想爆出自己擁有的異能的。“你不能左右係統的決定,肖陌必須掛到鉤子上去,否則我們都得陪葬!”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馬東罡語無倫次地咆哮起來。麵對這種爭吵,李利簡已經習慣了;而向陽從頭到尾站在肖尤這一邊,他也明白剛才肖陌故意將話說得難聽,是為了讓他做出抉擇;而卓辛,從說出毒蟲之後,表情就越發不對勁,他很痛苦,耳邊馬東罡公鴨叫似的聲音更是攪得他心煩:為什麽這樣的人,不去死呢?在如此難抉擇的時候,肖陌突然開口:“你確定這就是係統的抉擇嗎?”就在他放下話的瞬間,突然,“啪嗒”一聲,整個車間中的燈滅了。“時間到了嗎!”尤霧自語一句,看了外設,發現倒計時並未停下。“刷”的一聲,似乎是抽屜被拉開的聲響。幾人趕緊打開外設的手電功能探索周邊的環境。一團黑影從尤霧的光圈邊緣閃過。“小心!有東西!”他護住了身後大病方愈的肖陌,生怕那東西找上他。馬東罡持著手電,一點點退後。而後,不經意間,他撞上了什麽東西。這個身高,他以為自己撞到的是卓辛,結果剛迴過頭,就看到飄在半空中的女人正垂著眼皮,毫無生氣地看著自己。“啊——”他發出了一聲激烈的慘叫。緊接著,空蕩的車間內傳出了鐵鏈搖曳,“嘎吱嘎吱”的聲音。同時還伴隨著斷斷續續的嗚咽聲,以及,“啪嗒”,液體地落在地。一眾人迅速拿著外設照向鐵鉤所在的地方。隻見他們的身前,有一雙腳正在不住搖晃。緊接著,車間的燈光再次被打開,眾人適應不了突然的光亮,立馬閉上了眼睛。待到雙眼慢慢睜開,他們發現剛才還暴跳如雷的馬東罡已經被掛在了鉤子上。尖銳的鉤子從他的脖子處穿過,鮮血順著傷口汩汩而出,已經將他的白大褂染了個通紅。他的上方,還飄著一個身穿紅色吊帶裙的女人,女人的手上同樣有一條漆黑的脈絡,與肖陌手腕上的如出一轍。隻不過,這條黑脈已經順著手腕的血脈蔓延到了心髒,這個紅衣女人,顯然是中毒身亡的。她的脖子還被捅了一個巨碩的窟窿,整個頭顱在身軀之上顯得有些搖搖欲墜。紅衣女鬼垂著眼睛,用漆黑的雙目看著下方的一眾人,森白的手掌沿著馬東罡的麵頰滑下,終而落入了口袋中。一罐熒藍色的針劑被女鬼扔在了地上,碎了一地。很顯然,這是馬東罡在抽屜中尋找到的解藥。但是出於私心,他並沒有將解藥交出來。第75章 十八層地獄十六馬東罡死不瞑目, 隨著搖晃的鐵鏈擺動著肥胖的身軀。紅衣女人如同一個以暴製暴的墮落天使, 俯視眾人之後, 便轉身飄向了那扇已經打開的大門, 在門口隱去了身形。隻有離開了這裏,怨氣才能消除。五人一片唏噓。當針劑剛剛掉落在地的時候,尤霧也沒弄清楚這是什麽,但是細想每個女鬼會出現的原因之後,他就明白了。李利簡看到馬東罡已死,先是不可置信地看了一會兒,而後頓時笑出聲, 就像憋在心口的怨氣徹底清除:“魏成, 你看到了嗎?他死了!他真的把自己作死了。果然沒說錯啊,係統的判定是公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