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說的很有道理,但使者也不能直接承認,這時急道:“我們大良造重信義,在秦國有口皆碑,既然他答應的事情,就絕不會出爾反爾!”就沒好說,哪裏像你們這群王八蛋,沒有一點信用。


    那名脾氣暴躁的將軍這時冷笑一聲,道:“如果你家大良造真重信義,就不會造反了!”


    這話說的就有點羞辱人了,使者若不是現在有求於他們,真的就翻臉了。這時忍氣吞聲道:“如果你們不相信,我們可以簽一紙契約,白紙黑字,到時想抵賴也抵賴不了了。”


    那名將軍冷笑一聲:“契約有個屁用!特別是你們秦國人簽的契約,連草紙都不如!”


    使者咬牙道:“你……”


    那名將軍怒道:“你還感到委屈了?為了幫助你們,我們現在已經深陷泥潭了,秦國三十萬精銳正在趕往我們的王城,我們被你們坑慘了,已經引火燒身,能不能救下王城都是個未知數,你們不給我們雪中送炭也就罷了,還想拉我們陪葬?你迴去告訴大良造,我義渠國已經仁至義盡。”說時拔劍出鞘,道:“你給我讓開,我們現在時間寶貴,沒時間陪你嘰嘰歪歪!”


    使者咬了咬牙,就退到一邊了!


    義渠王這時領著三十萬兵馬就火急火燎地出發了,還有十萬兵馬在郎中山,而他們迴去必走郎中山。


    路過郎中山的時候,雖然何淨忠帶領三十萬兵馬守在郎中山,但他也不敢阻攔,現在義渠國正在氣頭上,說話的時候嘴裏都噴火,如果真的嗆起來,那真的是鷸蚌相爭,讓漁翁得利了。


    義渠國撤離的消息傳到何在野的耳朵裏,天已經亮了,因為這名使者比較實誠,把他麵見義渠王的經過如實敘述了一遍,何在野氣得當時臉就綠了,拳頭捏得咯咯作響。俗話說,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們跑就跑嘛,為什麽還要撕破臉皮?又不是我派人端了你們的老窩。這種感覺就像是兩個人一起去偷東西,結果等他爬進了院牆,另一個人卻跑了,而且臨跑之前還要指著院牆罵他做賊可恥!


    帥帳裏站滿了人,何在野當著眾將領的麵,也不能把悲觀的情緒表露出來,畢竟他們都是在造反,軍心易變,這時哈哈一笑,道:“沒種的東西,跑了就跑了,幸虧一切還在我的掌握之中。”


    一名將軍就感覺他笑得有點假,這時麵露擔憂,道:“大良造,要不我們現在先撤迴洛川吧?洛川地形複雜,易守難攻……”


    何在野打斷他的話,怒道:“放屁!從現在開始,誰要再說出撤退之類的話,擾亂軍心,定斬不饒!”但他也知道現在軍心不穩,不能光靠恐嚇,要不然把這些人逼急了,容易窩裏反,畢竟他們是在造反,本來就名不正言不順。這時又緩和了口氣,臉上故作放鬆,道:“我不知道你們有什麽好擔憂的?情況變糟糕了嗎?顯然沒有。雖然義渠王帶走了四十萬兵馬,但你們想到沒有?敵方那函穀關三十萬兵也被帶走了,那三十萬兵馬可是秦國最精銳的兵馬,相比義渠國那四十萬兵馬,有過之而無不及,現在想想,我們跟鹹陽方麵的實力並沒有改變,此消彼也消,你們有什麽好擔心的?”


    眾將領想了想,好像也確實是這個道理,剛剛之所以覺得恐慌,可能還是因為他們在造反,比較心虛,幹壞事的時候當然人越多越好,這樣可以彼此壯膽,忽然隊友逃跑了,總感覺天塌下了一半。


    何在野看眾人的表情,比較滿意,又道:“你們更沒想到的是,義渠國這次撤兵,對我們來說,不但不是壞事,反而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你們應該心知肚明,義渠國這次雖然派出四十萬兵馬,但完全就是過來湊熱鬧的,根本不肯出力,硬骨頭都是我們來啃,他們從來不啃,現在卻不一樣了,函穀關那三十萬精銳馬上都要打到他們的老家了,現在他們還會不出力嗎?我估計最多後天,他們就要交上手了,那肯定是奮勇殺敵,比我們還賣力,說不定能全殲函穀關那三十萬精銳,就算不能殲滅,肯定也會重創那三十萬精銳,隻要函穀關那三十萬精銳一滅,那我們的壓力隻有減輕,不會有絲毫增加,你們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眾將領想想,好像確實是這個道理,義渠國那四十萬兵馬跟著他們,完全就是打醬油的,畏首畏尾,四十萬兵馬最多跟上他們二十萬兵馬,現在讓他們迎戰函穀關的精銳,確實是把他們全部潛能都激發出來了,倒也是讓他們派上了用場,讓他們主動地啃下這塊硬骨頭。


    想通了這一點,眾將領紛紛點頭。


    何在野道:“所以說,局勢依舊掌控著我們的手裏,那個秦渠年雖然聰明,但也沒有你們想象中的那麽厲害,他出的這個主意,完全就是一個餿主意,反而送給我們一份大禮,如果到鹹陽抓到他,我還要感謝他。所以你們完全沒有必要擔憂,現在秦國南麵西麵幾乎沒有守軍,防線一觸即潰,我們在這裏最多待上五六天,昌化君和巴蜀國就可以攻進來了,和我們前後夾擊,萬庭那幾十萬殘兵敗將完全不足為慮。”


    眾將領又紛紛點頭。


    何在野道:“你們也一夜沒睡,趕快去睡覺吧!睡醒了就等著升官發財吧,沒什麽好擔憂的。”


    眾將領被他這麽一忽悠,心真的就放了下來,應了一聲,就退出帳外!


    義渠年領著四十萬兵馬,出了郎中山,就馬不停蹄地向東北方向追了下去,隻可惜他們得到消息的時候,謝長鴻已經跑下去好一段路程,而且謝長鴻是貼著崤山山脈一直往北跑,而郎中山相距崤山卻有五百裏地,他們隻能斜著追趕過去,距離又拉長了許多,所以從淩晨追到天黑,他們也沒有追上謝長鴻。


    義渠王心裏焦急,生怕遲迴去一步,家裏的老婆都讓畜生一樣的秦軍給玷汙完了,所以就算天已經黑了,他們依舊頂著月光趕路,好在出了郎中山,就是一望無際的荒原,他們也不怕被人設伏。而且他們在居良關休整了一天,精力充沛,又是因為忙著迴家救老婆小孩,所以四十萬兵馬一點都不覺得疲憊。


    但謝長鴻的兵馬因為已經連續趕了幾天幾夜的路,人困馬乏,所以天黑以後,就在一條小河邊,就地休息了。那裏水草茂盛,人也可以喝水,馬也可以喝水,喝完水再吃點幹糧,就直接躺在柔軟的草地上休息了。現在畢竟剛剛開春,野草枯黃,睡在上麵特別幹燥,特別舒服,還沒有蚊蟲叮咬。


    可能大家真的是太累了,這一覺睡得特別香甜,除了輪流放哨的人,其他人均是一覺睡到天亮。


    謝長鴻養足了精神,伸了個懶腰,這時翻身上馬,就領著三十萬兵馬繼續向義渠國的方向進發了!


    結果還沒走上大路,忽聽南方隱隱約約地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轉頭一看,借著清晨朦朧的光亮,就見南方道路的盡頭,塵土飛揚,看來有一支大部隊正在趕過來。


    謝長鴻臉色一變,大喝一聲:“我們走!”說時就踢了下馬肚,領著三十萬兵馬上了大路,向北疾衝而去,一時之間,也是塵煙滾滾。


    南麵那一支部隊正是義渠國的軍隊,他們連續趕了一天一夜的路,因為他們跑得太快,哨兵都跟不上他們的腳步,所以兩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謝長鴻已經跑到什麽地方了,反正望著自家的煙囪跑就是了!


    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麽容易就讓他們追上了秦國的兵馬,看來謝長鴻還是大意了,他以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偷襲他們的王城,所以路上才會有所懈怠,哪裏會想到他義渠王會這麽聰明,早已經洞悉了他們的動機,連夜追了上來。


    義渠王不免喜出望外,這時大叫一聲:“給我追!”


    因為謝長鴻在前麵跑,而他們在後麵追,從陣型上來說,後麵的人是占有優勢的,如果前麵的人停下腳步,根本來不及排兵布陣,就會給他們衝散了,何況他們有四十萬兵馬,人數上還占有優勢,所以義渠王才會底氣十足。


    隻可惜他們胯下的馬經過一天一夜的奔跑,已經體力不濟,而謝長鴻的兵馬剛剛休整了一夜,體力充沛,所以從早上追到中午,義渠國的軍隊始終追不上謝長鴻,永遠間隔幾裏地的距離,把義渠王急得嗷嗷直叫!也幸虧義渠國的馬在大漠上馳騁慣了,比周室的馬跑得要快,而且耐力持久,要不然早就被甩下去幾十裏地了!


    到了中午時分,前麵就有一座山橫在眼前,正如何在野所說,謝長鴻對秦國北方的地形是非常熟悉的,知道這座山叫陰陽山,山不長,大約兩百裏地,但是奇高,高聳入雲。山中間有條峽穀,寬約一裏地,硬生生地把這座大山劈成了兩瓣,一陰一陽。


    這道峽穀雖然無比險要,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但秦國卻從來沒有在這裏布防過,因為這座山不長,兩側都可以繞過去,所以在這裏布置兵馬,完全是多此一舉,不管是秦國的兵去義渠國,還是義渠國的兵來秦國,都不會走這條峽穀,隻有往來商人喜歡抄近走這條峽穀。


    如果謝長鴻提前改變方向,是來得及繞過這座山的,但現在離得近了,如果改變方向,側翼就會遭到義渠軍的攻擊,何況這道峽穀裏從來沒有埋伏,也沒有必繞過這道山,這時就豎了下手,打了個手勢,秦軍果然是令行禁止,隻看一個手勢,就開始變換陣型,要不然散的太開,峽穀擠不過去,這時兩側的兵馬就往中間靠攏,大約三百匹馬一排,徑直向峽穀衝了過去。


    義渠王跟在後麵,見他們變換陣型,就知道他們準備從峽穀衝過去。那他肯定也不願意繞路,一百多裏地說長不長,但要是繞過去,怎麽也要花上一兩個時辰,還浪費體力,等他們繞過這座山,估計秦軍又跑得沒影了。馬上就到義渠國的地盤了,看不見秦軍他心裏不踏實,畢竟這支秦軍是準備抄他的老窩的,不是來喝喜酒的。何況這支秦軍是從函穀關長途奔襲而來,又被他們追了大半天,根本沒有機會在這裏設伏,所以他心裏也沒有擔憂,這時也豎了個手勢,手下四十萬兵馬也開始變換陣型。


    這時一名將領大聲說道:“大王,前麵這道峽穀險峻異常,如果秦軍在上麵設伏,我們貿然衝進去,是非常危險的。”


    義渠王道:“你的謹慎有點過頭了。這支秦軍是從函穀關跑來的,又被我們追了大半天,他怎麽設伏?提前飛過來設伏嗎?除非是何在野跟他們串通,在這裏提前設伏還差不多,但你覺得有這個可能嗎?”


    另一名將領附和道:“大王說得沒錯,他們就是來偷襲王城的,不可能想到我們已經提前猜出他們的陰謀,更不可能想到我們會來追擊他們,如果他們想設伏的話,半路上早就設伏了,也不可能等到這裏了,而且這座山兩邊都可以繞過去,他們又怎麽可能算準我們一定會進去呢?所以種種跡象表明,他們就是來偷襲的,你不要把他們想要的神乎其神,如果他們真有那麽神,那我們追上他們也是必死無疑。”


    義渠王道:“沒錯,做事不能前怕狼後怕虎,如果他們真在這裏設伏,我死也瞑目了!沒有必要浪費時間從兩側繞過去,好不容易追上他們,如果再讓他們從眼皮子底下溜走,前麵崇山峻嶺那麽多,那我們在迴義渠國的路上,可能要真的要遭遇埋伏了。”


    一名將領說道:“就是!如果他們真的要埋伏,肯定也是埋伏在我們迴義渠國的必經之路上,不可能埋伏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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