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夕和玉夙卻沒有心思對渠年最後一劍評頭論足,隻是單純地高興,激動得熱淚盈眶。玉夙還拉著蟬夕的胳膊,喜道:“小姐,秦公子贏了,真的贏了!”


    蟬夕點了點頭,道:“他從來就沒有讓我失望過。”


    邊上酒叔沒好氣道:“那你剛剛還去救他?”


    蟬夕赧然一笑,沒有說話!


    玉夙道:“就是天子對秦公子動了殺機,就算他贏了這一場,天子會不會還是不放過他呀?”


    蟬夕的臉色就黯淡下來,輕歎一口氣,道:“這誰知道呀?但願天子不會再為難他吧!”


    酒叔說道:“這小子命大,死不了!”


    玉夙也長歎一口氣,道:“秦公子也真倒黴,敲詐誰不好,非要敲詐了天子!”


    酒叔道:“你的丫頭思想有問題呀!秦渠年去敲詐別人,倒成了他倒黴啦?別人就應該給他敲詐啊?依我看,這是自作孽。”


    玉夙竟也無言以對。


    渠年打贏這一戰,若說是誰最高興?那非楚三敢莫屬啦!剛剛渠年在擂台上激戰,楚三敢心裏緊張,緊緊抓住白小牙的手,大氣也不敢出,現在見師父贏了,長出一口惡氣,頓時喜上眉梢,興奮的手腳都無處安放。他兩旁都坐著人,他一個都不認識,但這一點都不妨礙他吹牛逼,這時就向兩旁的陌生人炫耀道:“看到沒有?台上那個秦公子就是我師父,如假包換,他的劍法跟我的劍法一樣牛逼,這一點你們都見識到了,不是我跟你們吹牛,同等修為之下,沒有人是我們的對手,何況我師父還比那個馬步天少了兩階修為,這可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足以震驚天下呀!你們是不是跟我一樣?佩服得五體投地?”


    兩旁的人就向他翻了個白眼!


    楚三敢不以為然,這時又伸長脖子看著信嚐君,道:“信嚐君,剛剛是不是你在幸災樂禍?別不承認,我都已經看見了。現在是不是有種被打臉的感覺?就跟在殷虛鬼城裏一樣,氣得抓耳撓心?人哪!就不能驕傲自滿,要不然很容易栽跟頭,更容易被人打臉,啪啪的響,可憐可歎哪!”


    渠年贏了這一戰,若問誰最不高興,除了天子,就應該是信嚐君了。他這次之所以這麽積極,目的就跟天子一樣,就是為了一雪前恥,報仇雪恨,而且他報的不止有家仇,還有國恨。楚三敢說的沒錯,之前他確實是在幸災樂禍,所以心情才會那麽好,假裝不計前嫌,還跟渠年打招唿,跟陵陽君打招唿,就是因為太自信了嘛!


    結果現在倒好,馬步天不但沒能幫他報仇,竟然還被秦渠年反殺了,想到自己之前幸災樂禍的態度,就跟楚三敢說的一樣,感覺被啪啪打臉了,火辣辣的。


    本來他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被楚三敢這麽一說,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臉就變成了豬肝色,真想起身殺了這個王八蛋,但楚三敢畢竟楚國的公子,現在趙國與齊國失和,不敢與楚國再生間隙,而且這是在天子腳下,真的是在天子腳下,天子就在他頭頂上,天子都沒打算殺楚國的公子,他也不敢放肆,何況陵陽君還坐在楚三敢的身邊!


    信嚐君捏了捏拳頭,又鬆了開來,假裝沒聽到,而且他忽然又想到,既然天子想殺秦渠年,絕不會放秦渠年活著離開的,誰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恥辱對他來說,隻是暫時的。


    心念至此,心情又好了許多!


    擂台上。


    渠年見馬步天倒了下去,這時也表現得像個高手,緩緩收起屠夫劍,歸鞘。這時看著馬步天的屍道,說了一句:“讓你點到為止,偏不同意,這是何苦呢?”


    擂台下的司儀也是驚得目瞪口呆,這個結果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連秦渠年死後,他上台的台詞都想好了,沒想到秦渠年沒死,馬步天倒是死了!他也有些措手不及,不知該如何應對,因為天子的意思很明確,要殺了秦渠年,不過是光明正大地殺了他,結果秦渠年沒死,這事就變得棘手了,一個處理不當,惹來天子震怒,他也是小命不保。


    忽然間,他很惶恐,不知該如何處理,放秦渠年走吧,天子肯定不高興,但如果不放他走吧,麵對天下英豪,他也找不出合適的理由。這時就轉頭看了眼看台上的天子,隻見天子陰沉著一張臉,臉上都能擰出水來,不過向他遞了個眼色。


    當然,眼色這種東西最為縹緲,就算麵對麵,很多時候都無法感受這種東西的含義,何況距離這麽遠?連眼珠都看不清楚,又怎麽感受眼神呢?而且隻是司儀自己覺得,天子向他遞了個眼色,究竟有沒有遞?他也不確定。有可能天子隻是翻了一下白眼。


    當著天下英豪的麵,他也不好跑去請示天子,要不然好像他們真的是在謀害秦國公子,給天子招來惡名。


    所以天子的意思他隻能一個人慢慢揣測,硬著頭皮做決定,這時就緩緩走上擂台。


    剛走到擂台中央,渠年就走了過來,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道:“既然這裏沒什麽事,那我就先迴去了。”


    司儀氣得牙癢癢,但沒有發作,而是笑了一下,道:“秦公子稍等!”


    渠年怔道:“怎麽?還要頒獎嗎?我對這個獎項不感興趣。”


    司儀道:“秦公子稍安勿躁。”說完不等渠年迴話,就自顧往前走了幾步,站到擂台邊,掃視一下人群,大聲道:“秦國渠年公子,英明神武,主動挑戰趙國馬步天,首戰告捷,對此我表示衷心的祝賀!秦公子的實力大家有目共睹,那是神勇非常,可以說,築化境之內無可匹敵,但秦公子既然已經上台挑戰,那肯定想戰得痛快淋漓,隻戰一場,未免是掃了秦公子的興,也掃了大家的興,所以,為了讓大家都能盡興,隻要是築化境修士,都可以上台挑戰秦公子,就像秦公子剛剛挑戰馬步天一樣,有願意挑戰的,現在就可以上台,也包括剛剛已經打過擂台的朋友!”


    渠年一聽這話,就急眼了,這時就轉過身來,朝他走了過來,邊走邊指著他,大聲道:“你神經病啊!我已經戰得很痛快淋漓了,這一戰我都不想打,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我是被逼上來的,我警告你哦,做事別過分啊。”這時又看著台下人群,大聲道:“大家都看到了,我已經受傷了,出於人道主義,也應該讓我下去休息療傷,我不接受任何人的挑戰!”


    司儀也知道這樣不合情理,但今天不把這個秦渠年弄死,他也不好交差,這時就硬著頭皮說道:“秦公子,既然你上台挑戰了,已經站在這個擂台上,那就是身不由己了,要不要戰下去,也就不是你說了算了,要不然人人到擂台上麵打一場就跑,成何體統?”


    渠年就指著他怒道:“你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是你們逼我上台的,又不是我主動挑戰的。”


    司儀沒有理他,而是看著人群又大聲道:“有人上台挑戰嗎?”


    連問三遍,無人應答。


    因為這些人也不傻,馬步天雖然已經死了,但他的戰鬥力卻是有目共睹,在所有參加圍春大會的選手當中,也是數一數二的,連這樣的人才都輕而易舉地死在了秦渠年的手裏,他們再沒有眼色,也不敢輕易上台,那還不如一個人在家裏上吊玩,何必去自取其辱?


    渠年一看沒人上台,一下就樂了,看著司儀道:“死胖子,你別問了,大家都比較同情我,不想虐待我這個傷殘人士,你就別白費心機了,今天到此為止。”


    司儀見沒人上台,也感覺老臉掛不住,這時又遠遠看了一眼天子,隻見天子的臉色愈發陰沉,讓他愈發惶恐,沒有理會渠年,又硬著頭皮大喊一聲:“有人願意上台挑戰嗎?”


    此時他的心裏也沒有底,如果真的沒有人上台挑戰,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好像也隻能放秦渠年下去了!


    結果功夫不負有心人,就在他心灰意冷之際,忽聽看台上傳來一個年輕的聲音:“我來會會秦公子!”眾人均感驚訝,紛紛轉頭,隻見看台上站起來一個青年,身著一襲白衫,長得眉清目秀,手拿一把折扇,臉上帶著盈盈笑意。


    在這個節骨眼上,竟然有人敢挑戰秦渠年,所有人都覺得意外,不免議論紛紛:


    “這家夥是誰呀?這麽有底氣?”


    “不認識,沒見過這號人,可能是初生牛犢不畏虎吧。”


    “既然能坐著看台上,估計也不是泛泛之輩。”


    “但他這麽年輕,劍法又能好到哪裏去呢?”


    “自古英雄出少年!秦公子不也很年輕嗎?”


    就連蟬夕怎麽見多識廣的人,也沒有認出這個青年,便轉頭看著酒叔,道:“酒叔,你認識這個人嗎?”


    酒叔看了一眼看台,道:“這麽小的娃娃,我怎麽可能認識?”


    玉夙這時說道:“不會也是天子派來的,欲置秦公子於死地吧?”


    蟬夕麵露擔憂,道:“說不準!但如果是築化境的修為,應該不是秦公子的對手吧?”


    酒叔卻說了一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別人不認識這個青年,但渠年自然認識的,正是在涼亭中偶遇後來又挖他牆角的司徒蕭蕭!


    渠年不是一個愛出風頭的人,就算他戰無不勝,也不想在擂台上再挑戰下去了,讓人家像看耍猴一樣。而且他知道司徒蕭蕭是孤影門的人,陵陽君把孤影門說得神乎其神,何況既然司徒蕭蕭敢主動挑戰他,心裏肯定也是有底氣的,那他心裏就變得沒底了,更不想接受這個挑戰!這時便看著司徒蕭蕭道:“司徒公子,怎麽說你也是孤影門的人,現在我有傷在身,你孤影門趁人之危,就不怕讓天下人恥笑嗎?”


    此言一出,一片嘩然,人群又開始騷動:


    “孤影門?我沒有聽錯吧?”


    “好像沒有聽錯,我也聽見好像是孤影門。”


    “這世上真有孤影門?”


    “無風不起浪。既然有這個傳說,那肯定就有這個影子。而且秦公子叫他司徒公子,孤影門的門主不就是司徒梅嗎?你看到他身後那兩個人沒有?身上背著劍匣,說不定真是孤影門的影子!”


    “說的也有道理。不過話說迴來,秦公子的劍法已經如此了得,那是有目共睹,這個青年又不是瞎子,既然他敢主動挑戰,那肯定還是有點實力的,說他是孤影門的人,倒也合乎邏輯。”


    “江湖上把孤影門傳的神乎其神,但從來沒有人見過孤影門的人出過劍,讓人好奇的不得了,今天倒可以開開眼界呢!”


    “是啊!今天有好戲看了!能夠看到孤影門的人出劍,也是不虛此行,足慰平生了!”


    司徒蕭蕭對下麵的議論聲置若罔聞,這時看著渠年,微微一笑,道:“我看秦大公子生龍活虎,怎麽能算是趁人之危呢?”


    渠年就指著胸口,那裏已經被鮮血染紅,如同一朵盛開的牡丹。大聲道:“你眼瞎呀!這麽一大團傷你看不到嗎?要不要把血淋淋的傷口扒給你看啊?你孤影門隻會欺負老弱病殘嗎?”


    司徒蕭蕭道:“我不想跟你廢話。你就給個痛快話,敢不敢戰?如果敢,咱們就戰!如果不敢,我也不勉強!”


    渠年倒時很爽快,這時伸出手掌,掌心向前,道:“不敢應戰。結束!”


    司徒蕭蕭沒想到渠年竟然會這麽不要臉,讓他措手不及,原本他以為,秦大公子畢竟也是聲名在外,名動天下,肯定是極為愛惜自己的聲譽,把聲譽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當著天下人的麵,就算他心裏怯戰,為了自己的聲譽,肯定也會硬著頭皮應戰,好男兒就應該寧死不屈。結果聲譽在秦大公子的眼裏,好像狗屁都不如,拒絕得幹淨利落,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劍公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夜開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夜開花並收藏劍公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