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年說完,這時又看著苗仁泉道:“苗大將軍,我送給你那個人情,你還要嗎?”


    苗仁泉自然知道這個人情有多大?那可是活捉聯軍主帥,簡直是天大的功勞。雖然他並不完全相信玉從君會從清風峽潰逃,但用黎向陽的話來說,反正晚上也沒事,閑著也是閑著,萬一逮著了呢?便道:“隻要玉從君真的從清風峽逃跑,我必然讓他過不了清風峽。”


    渠年之所以要把這個人情送給他,因為看他比較順眼,一路對他也比較和氣,最關鍵的是,他殺了他的兒子,不管兒子犯了多少錯誤,老人家總是無辜的,讓他心生惻隱,就想補償他一下。


    等渠年安排妥當,已是傍晚時分,渠年便又爬上五樓,站在瞭望台上,太陽已經快落山了,懸在地平線上,照出滿天紅霞,映著地上皚皚雪原,美不勝收。


    陵陽君也走了上來,站在他的身邊,陪他看了一會落日,才轉頭說道:“秦公子,如果這一仗真能打贏,你將會名動天下,風光無限,甚至名垂青史。”


    渠年道:“拉倒吧你。還名垂青史?應該是遺臭萬年吧!我是秦國公子,卻帶著你們齊國去坑秦國,你讓史官怎麽寫?還要誇讚我不成?”


    陵陽君道:“不能這麽說,是秦國先負了你,昨天若不是我救你一命,你已經死了,其實從那一刻開始,秦國對你的恩情你已經全部還清了,何況秦國對你沒有一點恩情。再說啦,如果你打了勝仗迴去,王兄肯定會把長銘嫁給你的,那到時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你也就是齊國人了!”


    這話雖然說得很虛偽,但渠年卻是心頭一動,對啊!或許從他跪在祭台上的那一刻起,哪怕秦國對他的肉身有生育之恩,那一刻也應該還清了吧?嘴上道:“得了吧,你別坑我了,我可不想跟你做一家人,你們一家人都靠不住。”


    陵陽君笑道:“我知道我們之前有點誤會,但我這個人你應該知道,雖然有的時候比較狠心,但那都是因為國之大義,其實從私下裏說,我這個人還是蠻好相處的,隻要你不坑我,真誠待我,我也會投桃報李。”


    渠年長歎一口氣,道:“但願我能活著迴去跟你交朋友吧。”


    陵陽君怔道:“你也沒有把握嗎?”


    渠年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又不是神仙,就算算無遺漏,那也得看天意。”


    陵陽君道:“既然上天讓我救下你,那說明天意在我們這邊。”


    渠年笑了笑,沒有說話。


    天就慢慢暗了下來,遠處的敵軍軍營之中已經點起了火盆,在空曠的雪原上,格外耀眼。


    黎向陽領著眾將領這時也爬了上來,走到渠年身邊,笑道:“秦公子,已經一切準備妥當,就等你發號命令了。”


    渠年就看看陵陽君道:“陵陽君,下麵就看你表演了。”


    陵陽君點了下頭,就伸出右手,道:“拿弓來!”


    後麵一名將領便上前一步,把手裏的弓與箭就遞給了他,箭上已經綁好了一封信。


    陵陽君這時就搭箭上弦,拉滿了弓,瞄準秦軍大營,就射了出去,畢竟是九階高手,箭上灌輸真元,快如閃電,幾裏外的秦軍大營轉眼便到。


    秦軍大營。


    大良造何在野正和太子扶卬正坐在帥帳中吃晩飯,雖然是行軍打仗,但兩人的夥食也不差,雖沒有山珍海味,但大魚大肉也不少。


    扶卬雖然跟渠年是親兄弟,但長得一點都不一樣,渠年是長臉,而他卻是圓臉,身材雖不胖,但看著卻是肉嘟嘟的。


    畢竟是行軍打仗,桌上沒有放酒,扶卬吃了一碗飯,便把碗筷放了下來,道:“舅舅,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齊國還是沒有交出天之眼,估計也是不會交了吧?”


    何在野端著飯碗,道:“齊國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不過這樣也好,免得交出三顆天之眼,六國怎麽分?到時那五國肯定要排擠我們秦國。不如打進臨淄,誰搶到就是誰的。”


    扶卬道:“你說齊國真的有天之眼嗎?”


    何在野道:“那麽多人都看見了,應該錯不了,而且賀敏寫信迴來也說過,渠年公子也去了殷墟鬼城,他是親眼所見,陵陽君搶走了天之眼。”


    扶卬道:“渠年那麽窩囊,怎麽敢去殷墟鬼城呢?”


    何在野道:“誰知道啊?不是說他現在不窩囊了嗎?還在臨淄開了一家最大的青樓。”


    扶卬道:“這次我們發兵攻打齊國,齊王肯定惱羞成怒,說不定現在已經把渠年斬了吧?”


    何在野道:“這是毫無疑問的,隻要齊國不交天之眼,那肯定會斬了渠年,這就是質子的命!”


    扶卬歎道:“好可惜呀!”


    何在野道:“你覺得心疼嗎?”


    扶卬道:“我是心疼臨淄那座最大的青樓。”


    何在野笑道:“等我們占領臨淄,不都是我們的嗎?”


    扶卬道:“那倒也是!就怕攻進臨淄以後,為了搶奪天之眼,那五國聯軍就會把我們當成敵人,到時我們未必能占得了便宜。”


    何在野歎道:“富貴險中求,這次你父王鐵了心要搶天之眼,那就是不惜一切代價,我們秦國已經派了四十萬大軍,已經是極限了,就算還能多派一點過來,估計那五國心中忌憚,也不願和我們聯軍。”


    扶卬點頭道:“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明天攻城的時候,我們也要保存一點實力,讓那五國先衝鋒陷陣。”


    何在野道:“他們也不傻,特別是那玉從君,跟陵陽君有得一拚,都是陰險狡詐之輩,不會讓我們耍小心眼的。”


    扶卬歎道:“真的是富貴險中求啊!這次一不留神,就是萬劫不複啊!”


    何在野道:“其他五國也是這樣想的,要不然也不會在這裏等三天了,就是想不勞而獲,大家抓個鬮,事情就解決了,皆大歡喜,可惜齊國這次是鐵了心不交天之眼啊!”


    扶卬道:“我就想不明白了,現在大軍壓境,就算齊國又增兵二十萬,但呂宋關還是彈指可破,不出三日,便可兵臨臨淄城,你說齊王為什麽還舍不得交出天之眼呢?畢竟我們也隻要三顆,他們還有兩顆,齊王一樣可以成仙哪!”


    何在野道:“正因為他要成仙了,心中才無所忌憚,說不定還認為我們不敢攻城,究竟怎麽想的我也不知道,有可能今天夜裏交出天之眼也說不定。”


    扶卬道:“我感覺這個可能性不大。”


    正說著,外麵就有一名將軍求見。


    何在野連忙放下碗筷,道:“進來!”


    那名將軍就走了進來,手裏拿著一支箭,進門就抱拳行禮道:“啟稟大良造,剛剛呂宋關關樓上射來一支箭,箭上有信!”


    “哦?”何在野感覺很意外,這時招了下手,道:“拿來我看看。”


    那名將軍應了一聲,就上前幾步,雙手托箭,呈到何在野的麵前!


    何在野接過箭,就見箭身上綁著一支細長的竹筒,捆得相當牢固,而信就卷起來塞在竹筒裏,因為塞得很緊,前麵又有竹節封閉,不通風,所以後麵都沒有封口。


    何在野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信抽了出來,迎著燭光看了一眼,隻見信上短短寫著幾句:“秦國大良造,你好,我是齊國黎向陽,我想派兩個使臣跟你洽談一下天之眼的事,你有沒有興趣?如果有的話,就迴個信,我們立馬派使臣過去,如果沒有興趣,那就拜拜。”


    這封信寫得相當粗獷,但凡有一點點文化水平的人,也不會寫出如此粗鄙的話語,不過對於何在野而言,這好像確實是黎向陽的風格。


    何在野把這封信反複看了幾遍,眉頭就皺了起來。


    扶卬這時也把頭湊了過來,看了一眼,道:“舅舅,齊國認慫了?”


    何在野點了點頭,道:“應該是的,你剛剛也說了,他們有五顆天之眼,有兩顆就夠用了,沒必要玉石俱焚。”


    扶卬道:“那齊國為什麽不找聯軍主帥,而單獨找我們秦國呢?”


    何在野道:“不知道他們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扶卬道:“那要不要見?”


    何在野道:“你說呢?”


    扶卬道:“我感覺機會難得,如果他們真的願意交出天之眼,哪怕就給我們一顆,也省得我們去搶了,搶還未必搶的到。而且他們隻派幾個使臣過來,也翻不起多大風浪,先聽一聽他們怎麽說?如果願意交出天之眼,那什麽都好說,如果跟上次一樣,過來扯皮,那直接就斬了,沒什麽好說的。”


    何在野深吸一口氣,道:“上次那個秦國使團被斬了,這一次他們不會重蹈覆轍,應該要忍痛割愛了。”


    扶卬點頭道:“我也感覺齊國應該是怕了,說不定今天晚上能有所收獲。”


    何在野點了點頭,就轉頭看著那名將軍,道:“你迴一封信過去,信上就說,可以派使臣過來,但最多過來五個人,而且必須在一個時辰之內,讓他們不要耍花樣,要不然之前那個齊國使團就是前車之鑒。”說時就把手裏的箭扔了過來,邊道:“還用這支箭還給他們!”


    那名將軍一把接住了箭,應了一聲。


    何在野又道:“順便通知下去,全軍戒備,防止齊國耍什麽花樣!”


    那名將軍又應了一聲,就退出帳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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