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飛打開牢房的鐵門,就走了出去,順手又關上了鐵門。


    外麵對他來說,隻是一個更大的牢房,到處點著火把,陰暗潮濕。牢房門口有兩條通道,橫一條,豎一條,而他所在的位置,就是一個丁字路口。兩條通道上都站著若幹獄卒,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這些獄卒手裏都拿著紅纓槍,拄在地上,由於現在夜已經深了,很多獄卒低著頭,仿佛都已經睡著了。


    不過也有精神亢奮的,左首邊的通道上站著一個守衛,離他隻有一丈遠,這家夥因為白天有事,所以調休沒有換崗,認識裏麵的獄卒,這時見他出來,便道:“小馬猴,裏麵待著舒服嗎?要不等你撒完尿,我們換下崗,老子站累了!”


    因為夜太安靜了,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也傳出去好遠,很多獄卒聽見他的話,都抬起頭來,把目光瞟了過來。


    好在這裏光線昏暗,而費飛又戴著頭盔,頭盔下的頭發也被他弄得淩亂,幾乎遮住了整張臉,剛好符合小馬猴生前邋遢的形象,所以也沒有人在意。


    費飛卻被他們看得緊張無比,尿要都快下來了,這時假裝什麽也沒有聽見,順著通道就向前走去。


    說話的那個獄卒見小馬猴不答理他,就有些不高興,大聲道:“小馬猴,你耳朵聾啦?老子跟你說話你沒聽到嗎?”


    費飛真想迴頭拿臭襪子堵住他的嘴,但他不敢,依然假裝聽不見,硬著頭皮往前走。


    後麵那獄卒就道:“你小子往哪裏去啊?茅房在左邊,你往大門口去幹嘛?現在還有宵夜嗎?”


    費飛依舊不理他,徑直往前走,有時走到火把的亮光下,很多獄卒都能看清他的臉,隻可惜這裏的獄卒太多了,而且他們都是下半夜才換崗的,並不清楚上半夜的情況,況且小馬猴也是臨時調過來的,很多人不認識也是正常的,何況大家都是穿的一樣的工作服,沒有理由懷疑人家。


    後麵那個獄卒看小馬猴匆匆離去,卻不理他,就生了疑心,這時就走到渠年的牢房門口,往裏麵看了一眼。因為鐵門上有個窗口,所以裏麵的情況他也能看的清楚,就見渠年還掛在牆上,而那個胖子已經坐在牆角裏睡著了,這讓他非常羨慕,可惜他跟胖子不熟,要不然他也要進去跟胖子換崗了,站一夜實在太累了。


    見沒有異常,那個獄卒又走迴原地,結果邊上有一個獄卒問道:“你說的小馬猴是上次跟我吃飯的那個小馬猴嗎?”


    原先那獄卒說道:“就是他,老婆跟人家有一腿的那個,狗日的竟敢不理我。”


    後來說話的獄卒說道:“他剛剛從我麵前走過去,我看不像他,但我跟他也不太熟,就吃過一頓飯,還沒說過話,但我感覺不是他,剛剛這個人比他胖一點。”


    原先那獄卒一聽這話,頓時疑心泛濫,這時走到通道的丁字路口,往費飛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但費飛已經轉過一個彎,他什麽也沒有看到。不過他心裏有了懷疑,這時再迴想一下剛剛小馬猴的背影,確實不像他,小馬猴走路沒有那麽風.騷,而且小馬猴並沒有去茅廁,還是往大門口的方向去了,這讓她更加疑惑。


    這時就轉身推開牢房的門,見渠年閉著眼睛,便向那胖子走去。


    渠年雖然閉著眼睛,但卻留了一條縫,一見這個情景,心頓時就揪緊了!


    那個獄卒走到胖子身邊,彎下腰,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小聲道:“兄弟,醒醒!”


    但胖子已經醒不過來了,所以沒有理他。


    那個獄卒雖然沒拍過死人,但拍死人的手感完全不一樣,就像他這一個木頭人,讓他頓時起了疑心,用力拍了兩下,還說道:“兄弟……兄弟……”


    但那個兄弟卻倒了下去……


    那個獄卒在這裏做了這麽多年的事,也沒遇到過這種事情,嚇得大腦一片空白,待緩過神來,急忙就衝到牢房外,大叫一聲:“殺人啦……有人劫獄啦……”


    這句話就像是扔在雞窩裏的炮仗,一下驚得雞飛狗跳,很多獄卒還在睡夢中,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反正都往這邊衝了過來。


    渠年心下一沉,暗道:完蛋了!


    費飛自從拐過一個彎,就加快了腳步,好在他穿著獄卒的服飾,這半夜三更的,也沒人詢問,這時到了大門口的台階下,這裏的守衛更加森嚴了,武裝整齊的護衛站得密密麻麻,而且台階盡頭的大門已經關上了,這讓費飛有些頭疼,心裏想著,怎麽才能打開這道門呢?


    結果令他更頭疼的事就發生了,地牢深處就傳來剛剛那個獄卒的呐喊聲,在這封閉的地牢裏,哪怕是站在門口,也是聽得清清楚楚,這聲音對他來說,比催命音符還要可怕,聽得他褲襠都濕了一點。


    門口那些守衛當然也聽到了,臉色一變,紛紛拔出兵器,不過由於事情來得太過突然,他們就跟噩夢驚醒,一臉茫然。


    費飛這時就大叫一聲:“你們還愣著幹嘛?裏麵劫獄了還聽不到嗎?耳朵都聾了嗎?全部給我衝進去,抓住劫獄犯!”


    賊喊捉賊,比的就是膽量,靠的就是音量,所以講道理的時候,往往是誰的聲音大,外人就感覺誰說的話有道理,要不然人家會以為你心虛沒有底氣。


    所以費飛喊的底氣十足,又穿著獄卒的服飾,沒有人懷疑他是在賊喊捉賊,何況那些守衛現在正在茫然,群龍無首,正感覺手足無措,忽然有人跳出來給他們指明方向,仿佛是迷途的羔羊看見了光明,這時就跟打了雞血一樣,嗷嗷直叫,向地牢深處衝去,也不管這個指路人是什麽身份了,反正跟他們穿著一樣的衣服,那肯定是自己人了!特別是上戰場的時候,看到跟自己穿一樣衣服的人,那就倍有親切感,哪怕這個人看著非常齷齪。


    這種情況下,沒有人有心思去懷疑友軍。


    所以這些人一窩蜂就往地牢深處衝去!


    費飛雖然假裝是他們的友軍,但卻不能跟著他們一起往裏走,這時逆流而行,向台階上的大門口衝去,但就他一個人往外衝,顯得特別突兀,難免要惹人起疑心,為了化解這種尷尬,費飛一邊跑,一邊大聲叫道:“趕快把門打開,外麵有羽林軍,正在接應我們,快放羽林軍進來……門口那兩個大傻.逼,你們還愣著幹嘛?不想要腦袋了嗎?快開門呐……”


    在這裏上班的人,從來沒有遇過劫獄這種事情,此時早已亂作一團,門口看大門那兩個大傻.逼也是一臉懵逼,何況領導現在還在隔壁的房間睡覺,此時正忙著穿衣服,所以他們也沒有主心骨,這時聽到有人叫他們大傻.逼,還讓他們開門,他們竟然也一點都不生氣,好像這個人就是領導派來指揮戰鬥的,一聽說外麵有羽林軍要接應他們,他們哪裏敢守著大門不開,這可是掉腦袋的事情,這時慌慌張張衝到大門中央,開始扛門閂開門了。


    牢頭正在邊上的房間裏穿衣服,別人不知道,他可是一肚子的數,尚書大人特別囑咐他,今天晚上可能不太平,但讓他跟平時一樣,不用大驚小怪,萬一出了狀況,外麵會有羽林軍接應!所以他真的跟平常一樣,該吃吃,該睡睡,睡得還很踏實。


    費飛的叫聲他也聽到了,但他慌亂之中也不覺得奇怪,因為外麵確實有羽林軍接應嘛!這家夥叫的這麽歡,這麽有底氣,肯定是上麵領導偷偷告訴他的,所以他並不覺得費飛的做法有欠妥當,心裏還想著,到時抓到了劫獄犯,可要好好褒獎他一番。


    如果讓他知道叫的人就是劫獄犯,他褲頭不穿也要衝出來阻止,因為這一切說來話長,其實也就發生在轉瞬之間,此時他的褲頭剛剛穿好。


    正因為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裏麵那個發現真相的獄卒此時也懵逼了!因為他心裏跟明鏡似的,知道殺人的人就是剛剛假扮小馬猴的人,他以為別人也知道,畢竟假扮小馬猴的人就是從他們的眼前走過去的,原以為,隻要他大叫一聲,所有人都會去追那個假扮小馬猴的人,結果令他意外的是,這些人不但不去追兇手,反而跟潮水一樣,都向他這邊湧了過來,就因為他長得英俊嗎?


    這種時候,他真想讓所有人都冷靜下來,安安靜靜的坐在他的周圍,讓他簡短的開一個會,仔細地說一下來龍去脈,那現場可能也就不會這麽亂了。可是時間不允許啊,那個獄卒急的大喊大叫:“你們別往這裏跑啊!往外追啊!假扮小馬猴的那個人就是殺人兇手,你們趕快抓住他,晚了就來不及了……”


    結果他的聲音完全就被嘈雜的聲音給淹沒了,就算有幾個人聽見,也沒幾個人知道誰是小馬猴,看他張牙舞爪的樣子,倒像是一隻小馬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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