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的狗尾巴草一陣搖晃,被一大一小兩隻鞋踩過之後又頑強的站了起來。


    裴卿卿跳到一旁,沒有踩在狗尾巴草上,而是抬腳踏了踏腳下的泥,而後在路邊坐了下來,十分不雅的捧起自己的鞋底查看:“紅泥,他昨天應該來過這裏。”


    這裏有一大片植花的紅泥地。


    “他在做什麽?沒頭蒼蠅似的走來走去。”裴卿卿說著轉頭看向那在紅泥地裏來迴走動的男人不解道。


    張解視線並未離開那個人:“我想……他也許在等人。”


    “也就是說他有同黨麽?”裴卿卿一雙鳳眼頓時瞪得渾圓,“他在等他同黨?”


    “什麽同黨?”


    有一道女聲從身後傳了過來。


    正在看人的兩個人渾身一僵,而後不可置信的轉過頭去。


    離他們不遠處的山道上不知什麽時候站了個女孩子,頭發有些亂糟糟的,衣袍上也沾了些塵土,整個人看起來灰頭土臉的,不過精神卻不錯。此時,她一雙眼睛正亮晶晶的向他們這裏看來,在看到他們迴身時,女孩子明顯很是高興,眼睛彎了彎,臉上多了幾分笑意。


    張解動了動唇,正要說話,一旁的裴卿卿卻忽地“哇”一聲哭了出來,而後飛奔過去抱住了她:“太好了,你沒事!可嚇死我了……”


    弄丟了喬小姐,讓她的荷包一整晚都沒有打開,往日裏好吃的蜜餞點心也沒有那麽好吃了一般。她可再也不要過這樣的日子了!


    喬苒連忙手忙腳亂的抱住了裴卿卿,安撫了一番,待到裴卿卿情緒稍稍穩定之後,她才解釋道:“是陳夫人救了我。”


    張解下意識的笑了笑,她說這話時在看著他,是在向他解釋。


    “沒事就……”最後一個“好”字還未開口,一旁一道更急迫的驚唿聲便響了起來。


    “喬小姐!”


    他眉心跳了跳,看向帶著一隊官差急匆匆往這裏趕來的年輕男人:這麽巧……真是很難讓人相信這個人不是故意的。


    黎兆。


    這不是第一次了。


    他臉色微沉。


    仿佛根本沒有看到旁人一般,黎兆帶著一隊官差急匆匆的奔了過來,在看到精神奕奕的喬苒時,這才鬆了口氣,道:“喬小姐,你沒事……”


    一個“吧”字還沒說完,便聽一旁一道男聲冷冷的說道:“她沒事。”


    周圍驀地一靜。


    埋在喬苒懷中的裴卿卿似是覺得不太對勁,抬起頭來,向說話的兩個人望去。


    黎兆抿了抿唇,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又繼續看向喬苒,道:“喬小姐,也不知道是什麽人救……”


    “陳夫人。”


    那道男聲再次開口道。


    真是睚眥必報啊!黎兆挑了挑眉,微微眯起了眼。


    喬苒抱著裴卿卿看著他們兩個。


    這兩個人……


    頓了一頓,一句異口同聲的話再次響了起來。


    “喬小姐,我有話和你說。”


    喬苒沉默了一刻,忽聽一旁一道聲音悻悻的開口了:“那就一個一個說唄!”


    是周維仲。他同喬小姐被陳夫人救出來之後就一同趕了過來,而後先撞上了張天師,再撞上了吏部的黎大人他們。


    不過這兩人似乎根本看不到他一般。


    一個一個說也好,張解迴頭看向紅泥地的方向,不出所料,那個滿臉傷疤的工頭已經不見了。


    她是一個極聰明的女孩子,自己的事並不喜歡假他人之手,所以這件事他也沒準備再出手,隻是有些他知道的事還是要告訴她的。


    總是一些她遲早會知曉的消息,早一些或者晚一些並沒有什麽不同。


    喬苒也沒有想到她被人關了一晚上居然會收到這麽重要的消息。


    “那個工頭……”聽張解說完,喬苒取出懷裏的一塊吏部腰牌給他看,“陳老爺那隻大狗刨出來的證據上有造橋用的泥漿。”


    張解道:“你懷疑周大人的事同他有關?”


    喬苒點頭:“不過沒有證據,而且若此人真是當年那個道士的話,他報複馮、陳、王、李四人可以理解,但他沒有理由對周大人下手。”


    張解沉默了一刻,道:“那……就不是他?”


    “不知道。”喬苒搖頭,笑道:“不過,方才黎三公子給了我一個很重要的線索,關於救我的陳夫人的。”


    如果這件事裏頭相關的人不是這個道士一人,再加上陳夫人的話,有些難以解釋的事也未必說不通。


    不過現在,這些事還缺少證據。


    猜測當然不足以令人定罪。


    張解聽聞,沉默了一會兒,道:“可有事要我去做的?”


    這世間女子有千種萬種,每一個都是不一樣的,而眼前這個女孩子,顯然並不需要他去指揮她如何如何去做,她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斷,並不是一個容易被左右,也不喜歡被左右的人。


    “他們把我們關在那個石室裏顯然是希望我們注意石館中的人,所以,我迴大理寺之後會稟報甄大人,請求他準許開棺驗屍。”


    她會“順著”他們的意去做。


    她有預感,這件事中不管是兇手還是被害人都不無辜。


    “你……可否幫我一個忙?”喬苒似乎有些遲疑。


    這個忙讓她有些說不出口。


    不過,張解在聽完她的話之後,隻是笑了笑,而後應了下來,接著便將她和周維仲送迴了大理寺。


    昨日為了找他們,大理寺可謂是盡其所能,尤其是甄仕遠,人既然沒事,自然先要去大理寺說一聲。


    待將兩人送到大理寺門口,張解離開之後,站在門口的周維仲這才幹笑了兩聲,對喬苒挪瑜了起來:“喬大人倒是……風流啊!”


    一開始他還沒察覺出什麽不對來,隻是覺得這位張天師和那位黎大人之間似乎有些齟齬,關係十分微妙。


    搶話、嗆人素日裏風評極好的兩個人在對上對方時仿佛換了個人一般。


    不過走了這一路,漸漸的,他也有些迴過神來了。


    原來說到底,不過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罷了。


    他就沒有這種顧慮,平生不好財不好色,沒有煩惱,自也是過的順遂。


    正在此時,一陣喧囂從大理寺裏傳來。


    這聲音將正要抬腳進門的兩人嚇了一跳。


    不是說大理寺裏眼下幾乎沒什麽人了麽?這是哪裏來的?


    從門裏衝出來的人並未著大理寺的官袍,反而看起來十分眼熟。


    看著當先衝出來的人,周維仲一喜,忙走了過去:“二弟……”


    “周維仲,你個不要臉的!”在大理寺裏關了一夜的周維平上來就是一拳,“拿公中的錢去買玉器,你掙幾個錢啊你!”


    此時喬苒已在一旁繞過人群進了大理寺。


    周家的家事就留給他們自己解決好了,她這樣的外人還是不要隨便插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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