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有屍體,哪裏就有封仵作,吵吵嚷嚷的聲音引得喬苒走到外頭看了一眼,待被帶到天井那裏看房值周的屍體之後,封仵作就不再嚷嚷了。


    看著封仵作去驗房值周之後,喬苒走迴屋內,問甄仕遠:“甄大人,現在呢?”


    什麽現在?甄仕遠皺了皺眉,不過很快他便反應了過來,道:“解決一些麻煩事。”


    左右不過是和吏部的人打機鋒什麽的,自己是不能再摻和進這件事了。


    女孩子嗯了一聲,走到門口站著,而後看向門外。


    自己成了嫌犯,甄仕遠顯然心情不佳,見她時不時望著門外,以為她有什麽發現,忙問她:“怎麽了?”


    她總是能在不經意間發現些什麽的,這一次那麽快就有發現了不成?


    喬苒道:“今日我休沐。”


    他都成嫌犯了她還在想休沐的事?甄仕遠雙唇顫了顫,想說幾句,臨到話出口時卻又有種無話可說的感覺。


    雖然他們上峰下屬關係不錯,但似乎除了上峰下屬之外還真找不出別的交情,她若真表現的仿佛親人出事了一般,甄仕遠不由抖了抖,那也挺奇怪的。


    一旁一位看熱鬧的同僚見喬苒這副心心念念“休沐”的樣子,便出聲提醒她道:“喬大人,眼下我等都不便插手此事,大人的意思是讓你來查此事。”


    喬苒聞言朝他認真的點了點頭,道:“好。”


    就一聲“好”?同僚似乎被她的態度氣笑了,忍不住又道:“你應當讓人去查看房值周的屍體……”


    喬苒道:“封仵作已經去看了。”


    驗屍當然是交給專業的人,這件事交給封仵作再合適不過了。


    同僚被她這句話噎了一噎,想了想,又道:“你還要去看一看事發時周圍的情況,另外還有自由進出百勝樓的這些人也要找人查。”


    女孩子點了點頭,道了一聲“謝”轉頭問甄仕遠:“甄大人,這些事情有官差在做了嗎?”


    甄仕遠點頭。


    這些事都有人做過了啊!方才說話的同僚臉上神情一僵,沉默了一會兒,又道:“便是這些有人做,你還要查房值周最近有無得罪什麽人,做過什麽事。”


    女孩子這才後退一步,向他施禮道謝:“多謝這位大人提醒。”


    便在這時,徐和修在一旁插了進來:“方才出事之後,這些事情甄大人已經交代下去了。”


    到底是辦案出身,所以在事情發生之後,甄仕遠已經讓人去做這些事情了,自然也清楚自己的處境,特意將沒有嫌疑的她找了過來。


    說來說去一時半會兒好似還真沒有什麽事可以找她的。出聲的同僚皺著眉思忖了片刻,終於又想到了一條,開口道:“喬大人,一會兒吏部的人來,你還要同他們據理力爭,不能讓這件案子全權交由他們負責。”


    喬苒看向他,聞言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道:“甚有道理,隻是不知一會兒來的是吏部哪位大人。”


    來的哪位大人?那出聲勸說的同僚臉色再次僵住了,恰逢此時樓下腳步聲傳來,有幾個吏部的官員匆匆踏上樓梯向這邊而來。


    為首的是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眉眼精明,一看便是官場老手了。


    那幾個身著吏部官袍的官員來到眾人麵前略略抬手,施了一禮:“甄大人。”


    甄仕遠點了點頭,喬苒才側了側身便被人拉住了,抬眼一瞧,正是方才勸她要同吏部據理力爭的同僚。


    “你別去了。”那同僚朝她使了個眼色,搖了搖頭,壓低聲音,道,“這位蔣大人……還是交給甄大人吧!”


    喬苒笑著走到了一邊。


    果然,這些事情還是交給甄仕遠來做的比較好。


    事實上那位吏部的蔣大人也沒有找旁人的意思,帶著人過來施禮之後便請甄仕遠“借一步”說話了。


    喬苒同屋內幾個同僚對視了一番,正準備找個凳子坐下來。


    徐和修見她找凳子,便伸手將自己這邊這個拿了過來,這時,卻聽樓下一陣騷動聲響起。


    人真是一茬接一茬的來,留在屋裏的人也沒有再呆在屋裏的打算了,而是跟著出了門,靠在欄杆上向下望去。


    有個中年文士模樣的人衝了進來,雙目赤紅,渾身發抖,口中直喊“我兒”、“我兒”,而後憤怒的朝他們這些樓上扶著欄杆旁觀的人指了指,轉身向後頭天井那裏衝去。


    這就是那個房值周的父親了吧,好似是那個什麽……


    “光祿大夫房瑄。”有人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喬苒轉頭,向提醒她的謝承澤道了聲謝。


    謝承澤朝她點了點頭,又道:“房瑄膝下隻房值周一子,房家兄弟雖皆非池中之物,可於子嗣上卻一直不怎麽樣。聽聞當年得了房值周這個兒子之後,房瑄是拜遍寺廟道觀,食了整整三年的素才盼來的這個兒子。”


    喬苒道:“所以,你是在告訴我房值周的死與房瑄有關的可能性不大?”


    謝承澤點頭,道:“虎毒不食子,更遑論好不容易來的獨子。”


    “當然,再如何不可能還是要看證據。”徐和修在一旁接話道,“喬小姐,不,喬大人,這些事情你可以聽,但如何判斷還在你,我與承澤也不知道。”


    “多謝你二人的提醒。”喬苒笑了笑,歎道,“房大人看著傷心不似作假。”


    這件事眼下早不是一件普通的殺人案了,與阿芙蓉案有關使得這個案子也變得越發複雜困惑。


    “這件案子很棘手。”徐和修應和了她一聲,瞥向樓下鬆動的人群,“來的好似不止房瑄一個。”


    一位與先前經過的房瑄足有七分相似的中年文士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比起先前著朝廷三品大員官袍的文士,他隻是一身常服,卻不知為什麽有種讓人忍不住後退一步的感覺。


    氣勢逼人。喬苒腦中莫名的出現了這麽一個詞,而後就聽徐和修在一旁倒吸了一口涼氣,道:“房相爺迴京了!”


    這位甄仕遠曾經得罪過的當朝右相大人此前發妻剛剛過世,便向陛下告了假,迴鄉“送”發妻一程,陛下讚他對發妻的情義,便特許他告了三個月的假,所以先前這位房相爺並不在京城。


    “他不是還有半個月的假嗎?”這件事不是什麽秘密,就連喬苒也知道這件事。


    當然,這是在清楚甄仕遠得罪的是當朝右相之後,特意去打聽過的。


    “你以為相爺像你?”先前苦口婆心勸了她一番的同僚聞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斤斤計較著休沐日?房相爺提前迴京有什麽奇怪的?”


    “奇怪不奇怪我不知道。”喬苒扶著欄杆看向那位突然出現的房相爺,道,“不過,我想他迴來應當沒有找陰陽司算過日子,不吉啊!”


    早了半個月趕迴京城,卻撞上了房值周這個侄子的死,當然不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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