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她突然轉身叫走了那個護衛,謝承澤臉上也多了幾分笑意。


    果然,喬小姐心裏清楚著呢!


    走過垂花拱門,映入眼簾的就是一間窄小的花園,不過花園布置的倒是用心,隱隱瞧著還有些眼熟。


    正低頭撥弄著一兩株藥草的人抬起頭,朝她笑望了過來。


    張解。


    喬苒並不意外,迴了他一個笑容,正想開口說話,卻聽一旁站著的徐和修咳了兩聲,出聲道:“喬大人,我這宅子就租給你了,你放心,這租金什麽的等你那管錢的丫頭來了,我們跟她談。”


    喬苒點頭,道:“好。”


    “喬小姐放心,這宅子我不會叫你占我便宜,卻也不會叫我占你的便宜。”徐和修道,“我……”


    “你口渴了,”一旁的謝承澤突然出聲打斷了他的話,“隨我去喝水吧!”


    徐和修一怔:“我幾時說過這句話了?”


    “你說過的。”謝承澤大步走近他,而後拉著他往外走去,“你忘了,同我喝水去!”


    喬苒在一旁笑看著他兩人走出了那道垂花拱門往前院去了,待人走後,才對張解道:“看起來這位謝家公子似乎更懂人情世故,徐家公子人卻更熱忱。”


    “你說的不錯。”張解嗯了一聲,指向一旁的石凳,“謝家那樣的大世族若是沒有眼色,又如何脫穎而出?而徐家門風家教甚嚴,這些事卻少一些,和修人也更單純。坐吧!這花園你可還喜歡?”


    “喜歡。”喬苒倒是不扭捏,點了點頭,在石凳上坐了下來,“瞧著倒與我在玄真觀那院子的花園有些相似。”


    不是一些,是就照著那花園的樣子布置的。


    張解笑道:“可惜這裏沒有荷塘,我記得你那個院子前還有滿塘蓮池,你離開時應當已經開花了吧?”


    “是啊,還開的挺好看的,紅豆掰了蓮子煮了粥。”喬苒說著不由歎道,“也不知道觀主她們怎麽樣了?沒了我,興許她們也能更安全些。”


    “但她們應當還是念著你的。”張解說道。


    喬苒抬眼看他:“念著我什麽?念著我給她們帶來的麻煩嗎?”


    “那不是麻煩。”張解失笑,而後看向她,認真的說道,“那是真相。”


    真相嗎?喬苒笑了起來,伸手捋了捋額頭的碎發:“租個宅子遇到兇宅,你是不是沒見過我這樣的?”


    張解笑著搖了搖頭,道:“這或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讓你來揭發此事。”


    “那你覺得甄仕遠是高興多一點還是無奈更多一點?”喬苒反問他。


    高興自然是甄仕遠終於有機會遇到大案子了,而不是繼續無所事事了,無奈是這件事恐怕牽扯的人不在少數,而且怕是有不少權貴還會牽扯其中,一個不察可都是要丟性命的啊!


    “又高興又無奈吧!”張解笑著,看向她,忽地開口道:“你來長安,其實也是為了你姨母一家的事吧!”


    這件事已經很久沒有人在她眼前提過了。


    喬苒斂了臉上的笑容,看著他道:“你是要告訴我這件事嗎?”


    張解搖頭:“我便是想告訴你也不知道如何告訴你,因為這件事很多人都不清楚怎麽迴事。”


    喬苒看著他,等他繼續說下去。


    “你都在大理寺這麽些天了,也未查到此事的消息,是不是?”張解問她。


    喬苒點頭:這些天抄卷宗什麽的,她也去過庫房好幾迴了,趁著翻卷宗時找過,卻並沒有找到記錄她姨母一家犯事的記錄。


    這也是她不再問甄仕遠的緣故:大理寺沒有收押她姨母一家的記錄,人根本不在大理寺。


    “可是先前蘇巡按沒死時曾說過要與我說一說姨母一家的事的。”喬苒說道,“他之前可是大理寺的人,我還以為來了大理寺會有所發現呢!”


    “這件事不僅大理寺沒有記錄,吏部也沒有記錄。”張解說道,“長安府衙更是沒有。”


    喬苒臉色微凝:那就奇怪了!整個長安城發生的案子,上到皇親貴族,下到黎民百姓,按理說不管怎麽樣都逃不出這三個衙門的,怎麽這三個衙門都沒有相關的記錄呢?


    “要麽便是蘇巡按當時為了安撫觀主說了假話,”喬苒有些頭疼的揉了揉額頭,“可他當時那樣子不像是說了假話的樣子。”


    “若是假話,那我也無話可說,可若是真話的話,為什麽這三個衙門的人都沒有記錄的事,他會知道?難道同那位有關……”


    “陛下。”張解在一旁靜靜的說出了兩個字,不無意外的看到女孩子愈發沉重的臉色。


    “不過你也莫擔心。”他忙開口安撫她,道,“你姨母一家人雖在刑部大牢裏,但並沒有上刑,隻是被關了起來,尋常人等不得探監。”


    “刑部是量刑以及動用研究刑罰的地方,但對於人為什麽會被押過來卻是沒有記錄的。”張解怕她不知道,特意解釋了一番,“他們隻負責量刑以及上刑,所以你姨母一家犯事的原因刑部也是不知曉的。”


    這就對了。人關在刑部,這好打聽。張解打聽到了,當仕遠自然也打聽到了,所以先前會對喬苒說“她姨母一家無恙”。


    隻知人好著,為什麽會被關卻無人知曉?曾經有或許清楚一些內情的蘇巡按,可他的人卻已經死了。


    還真是可惜!喬苒心道:如此看來,上天對她還真是不薄。一件如此麻煩的事,還不待她著手開始查,便直接將一個這般關鍵的人物送到了她的麵前。


    隻是可惜,這關鍵之人死的太快了。


    “比起明確知曉犯了什麽事的犯人,這等不知所犯何事的人其實更叫人在意。”張解道,“這長安城鮮少有什麽事是瞞得住的,而真正瞞得住的事都不簡單。”


    所以能叫金陵一地的人絲毫不提她姨母一家的事,她就說嘛,尋常人等哪有這個本事?必是後頭更有手眼通天之人動的手。


    “那方家的人先前來過一次京城,就是關牢裏那個方老太爺,”顯然對這件事,張解已經查了很久了,他道,“我查到他們先前來時準備救人,卻處處碰壁,按理說還要在城中留一段時日的,可事實上他們隻在長安呆了兩天的功夫就走了,其間遇到過一次原家的人,至於原家說了什麽,這個卻是查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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