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福郡主怎麽癱的嗎?


    這件事發生在五年前,那時候不管是甄仕遠還是喬苒這具身體的本尊都遠在千裏之外的金陵呢!


    “我沒親眼見過,不過大理寺應該有卷宗記錄的,宗室子弟受這樣重的傷,淮王府當時應當不會善罷甘休的。”甄仕遠說著走到門邊,拉開門往外看了一眼。


    眼下已經是辰時了,大理寺不少官員都下值離開了,當然還是有零零散散的幾個還未來得及走的。


    “那個。”甄仕遠隨手點了個正在整理桌案上卷宗的文吏道,“你來一下。”


    文吏受寵若驚,忙放下手裏的卷宗小跑過去。


    眼見甄仕遠對著那文吏低語了幾聲,文吏便欣喜的往庫房跑去了。


    這是在做什麽呢?


    幾個正欲離開的大理寺官員互相對視了一番,本欲離開的腳步也頓住了,文吏並未離開多久,很快便抱著卷宗從庫房走了出來。


    “甄大人要什麽呢?”有人走過來問道。


    文吏倒也沒有遮掩,將卷宗遞了過去,道:“大人想看五年前柔福郡主的事情。”


    那件事啊!幾個官員恍然,再想起幾日前的那一場鬧劇,原來是因為這個。


    這個答案讓人隻覺啼笑皆非,還以為是什麽大事呢!幾個官員搖了搖頭,也沒了繼續看下去的興致,很快便離開了。


    文吏激動的抱著卷宗走了進去,開口道:“大……大人,卷宗來……來了。”


    “你……”喬苒抬頭看向說話的文吏,是個年輕官員,五官端正,隻一笑起來,頗有幾分憨直的樣子。


    這等相貌……讓喬苒莫名想起了喬墨。


    這真是一副老實人的長相啊!


    當然不能以貌斷人,不過許是因為他長的肖似喬墨的關係,喬苒忍不住多問了一句:“你來大理寺多久了?”


    “喬……喬小……大人,”那個文吏臉色漲的通紅,磕磕巴巴的說了起來,“我叫張鐸,來大理寺兩年了,我……平日裏說話不結巴的,一緊張就會。”


    喬苒點了點頭,朝他笑了笑便轉過身不再看他了。


    那個文吏還在說著:“我家裏有個弟弟,他結巴的很厲害,是個大夫,我們住在城西大同巷子,我們……”


    甄仕遠咳了兩聲,打斷了他的話:“好了,張大人,時辰差不多了,你先迴去吧!”


    這文吏也真是的,他這個上峰不來討好,偏對著這丫頭討好個不停,這是要做甚?這般一想,甄仕遠忍不住偷偷撇了一眼麵前的女孩子。


    女孩子正低著頭在看手上的卷宗,如畫的眉眼在夕陽的暖光中顯得楚楚動人。


    原來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甄仕遠迴過神來,怎麽說也是從那個年紀過來的。明白過來之後,甄仕遠有些心虛,他方才那一聲咳嗽咳打斷了年輕人的遐思了。


    他這裏一句也未說,偏生那女孩子仿佛頭頂生了眼睛一般,突然抬起頭來,看向他道:“甄大人,別亂想了,這個文吏不是那個意思。”


    說到底還是閑的,閑的甄仕遠對這種小事也這般上心。


    喬苒將手裏的卷宗遞給甄仕遠,道:“難怪淮王府不得不咽下這口惡氣了,這是法不責眾啊!”


    甄仕遠接過了卷宗,粗粗瀏覽了一遍便忍不住撫掌歎道:“精彩!”


    說完這話,他又忙道:“本官可不是幸災樂禍的意思。”


    雖然每年打馬球死的傷的不計其數,可到底是個摔癱了險些毀了一生的女孩子,說“精彩”委實有些說不過去。


    喬苒點頭,道:“我知道,大人是說那個法不責眾的連環計,我也覺得設計的人委實是厲害。”


    “讓柔福郡主摔癱了的緣故是因為馬球場上從馬背上摔落,而後從場席的高處摔下來,以至於癱了。”


    事實上,當時若非太醫署的太醫們耗費心血,柔福郡主的人險些都救不迴來了。


    “本來是馬球場上的事,就算在馬球場上摔下來,不似席麵上那麽高,興許就不會有這麽重的傷。馬竄出去是因為受驚,受驚是因為打馬球時對麵那一隊的崔家小姐一記擊打在了柔福郡主座下那匹馬的眼睛裏。”


    “這一記原本不會擊中馬的眼睛,是衝著馬背擊打的,這一點不管是場中打球的貴女還是席麵上的看客都看的一清二楚,可偏偏那時候柔福郡主的馬腳下打了個滑。”


    “打滑是馬踩到了同隊汾王府郡主身上吊垂下的綢帶。”


    “就算打滑,又被擊中了眼睛,按理說迴園的馬球場四麵都圍的死死的,馬再怎麽受驚都不可能竄到看客席上,可偏偏上一場打馬球的王家公子的馬受了驚,徑直衝破了看客席一麵的圍欄。”


    “圍欄按理說沒有那麽容易鬆動,聽聞是事發半個月前,有人在馬球場各自領著家丁鬧事,那時候撞壞的圍欄。”


    “而鬧事的又是秀王府的世子還有康王府的世子。”


    “再往下還能細查,負責查管圍欄的是迴園,迴園背後同謝家又有些關係。那日提議打馬球的還是柔福郡主自己,是因為柔福郡主同興康郡主打了賭,這才執意出的門。”


    “那麽多人,誰都有可能有問題,偏偏涉及其中的不是王府就是崔王謝這樣的世族中人,這麽查下去不知道要牽扯多少人,淮王府得罪不起。”


    “所以就算是摔癱了也隻能自己咽了這口氣。”喬苒感慨道,“設計這一出的人真是又狠又厲害。”說到這裏,她不由打了個寒噤,看向甄仕遠,“甄大人,你看看你們京城裏的都是什麽人,可嚇死我了,哪如咱們金陵人這般民風淳樸?”


    民風淳樸?甄仕遠聽的忍不住直翻白眼:“看一眼就明白的人可不是那等淳樸善良之人,本官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未必看得懂這些。”


    “柔福郡主這樣的性子怕往日裏也沒少得罪人吧!”喬苒不以為意的攤了攤手,“所以從仇怨這裏入手也不好查。”


    甄仕遠點頭:“我看也多半如此,所以淮王府隻能吃下這個啞巴虧了。原本柔福郡主也幾年沒出現在人前了,隻是沒想到會出現原小姐這樣的神醫,居然治好了柔福郡主。”


    “那這麽一出連環計豈不是白設了?”喬苒搖了搖頭,“換我的話,興許還要想一想了。若是背後設計的人遷怒於我,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所以你也太不爭氣了!”甄仕遠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開口道,“五年,牽扯其中的人再蠢也想明白了。知道救柔福郡主會得罪人,她還是出手了,這不是醫者仁心又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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