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豆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喬書沒去茅廁?”


    裴卿卿翻了翻眼皮,指向街邊,道:“去茅廁按理說應當去酒樓茶館之類的地方借一借,可他去往的方向都是民宅,自然不是真去茅廁了。”


    難道還跑去人家家裏借茅廁不成?


    喬小姐自然是一眼便看出來了,不過並未阻止,便在這裏坐下來等著了。


    “他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還要一個人去?”紅豆氣道。


    裴卿卿攤手,道了一句不知道便又低頭專心致誌的就著糖球吃幹果了。


    見不得人的事嗎?唐中元有一瞬間的恍惚,眼前好像有什麽畫麵閃過:雨夜裏,有個穿著中衣赤著腳的孩子呆呆的往山上跑。


    若說喬書有什麽秘密的話,也隻有那個眉眼楚楚可憐,赴死卻堅決果斷的女子了吧!


    焦娘子。一個許久不曾被提及的名字再度出現在了腦海之中。


    她那一撞,也帶走了無數的秘密,關於她為什麽要對喬家二老與當年的喬二小姐下手,直至如今仍然是個謎。


    那張喬書平日裏看的最多的地形圖上圈出的位置叫作天師道。


    這條天師道上所有的宅子都是由陛下禦賜的,據說住的都是陰陽司的天師們,也因為這個緣故,這條天師道被稱作“百邪不侵,百無禁忌”,還有人說碰到邪祟事,到天師道上走一走就不要緊了。


    當然這些都隻是個說法,是真是假誰也不知道。


    不過喬書去天師道做什麽?


    這就是天師道麽?


    望著眼前筆直的街道,喬書腳下一滯。


    眼前這條街道很奇怪,不應該如此冷情的。


    按說地段,天師道與長安城最繁華的黃天道相連,一旁就是迴園,這座長安城最大的馬球場,站在道口,甚至還能時不時的聽到迴園裏傳來的喝彩聲。


    長安權貴不論男女似乎都很喜歡打馬球,即便每年因為打馬球或死或傷的不計其數,這些人還是對打馬球樂此不彼。


    沒辦法,有些事即便知道危險,還是要去做,就如眼下的他一樣。


    四周皆是熱鬧不凡,唯獨這條號稱“百無禁忌”的天師道上一個人也沒有,真是古怪的很,就像有一道看不見的屏障將這裏同外頭的熱鬧隔開了一般。


    喬書一腳踏入了天師道,巷道內因著穿堂風的關係,風很大,走進的那一刻還有種莫名的寒意湧上全身。


    別……別怕!


    他今日來這裏,是為了驗證一件事。


    關於娘親,他知道的太少了,娘親帶著滿身的秘密撞死在他麵前,以至於他根本無從查起。可有一件事,他知道。


    焦,娘親姓焦。


    這個姓雖然不常見,卻也不是沒有。譬如這天師道上就有一家姓焦,這或許是個巧合。


    可他記得前不久出現在喬小姐身邊的那個神醫,喬小姐叫她原小姐。


    他有自己的秘密,喬小姐自然也有。他記得喬小姐那時候很不高興,因為原小姐。


    一個原,一個焦。


    這兩個都不是罕見的姓氏,而這天師道上就正好有這麽兩家。


    他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隻是想過來看一看,僅此而已。


    整條天師道上隻有他一個人,離道口不遠處就是第一家了,快,快到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腳步聲引起了對方的注意,他恍惚間好似聽到了一道開門聲響起。


    腳下不由自主的一頓,而後抬頭,便見一對銅鈴大的眼睛驀地出現在了眼前。


    喬書本能的發出了一聲尖叫。


    “別看了。”一隻手就在此時覆住了他的眼睛,女孩子的聲音響起,帶了幾分罕見的冷意,“是假的,幻象而已。”


    喬苒說罷鬆開了手,那方才的幻象也在一瞬間消失了。


    她抬頭看向眼前這一家。


    門頭掛著匾額,匾額之上卻空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本是奇人異士,卻以威嚇來彰顯身份不同。”女孩子說罷冷笑了一聲。


    “喬小姐。”喬書迴過神來,有些尷尬的叫了她一聲,“我……我……”


    “我知道你是來做什麽的。”女孩子卻神情淡淡的開口了,“這天師道上有一家姓焦,與焦娘子一個姓,你便想過來看看。如今看完了,是不是可以迴去了?”


    “這是焦家嗎?”喬書聞言有些驚訝,“怎的竟不書府名?”


    “焦家、原家是十三年前投奔陛下的陰陽術士之族,陛下因此特地為這兩族賜了兩座宅子,就在天師道上。”喬苒看向那不書府名的匾額淡淡道,“據說這兩族的規矩就是不留府名,好讓被驅斬的邪祟之物無法迴來尋仇。”


    “我是不知道真假,左右我也沒見過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喬苒說道,“但這一族用威嚇來讓常人止步,顯然底氣沒有那麽足,還是害怕的。”


    看過了,自然就該迴去了。今日隻是來看看的,畢竟如今的他們什麽都不能做。


    喬書跟在她身後向天師道口走去。


    眼看臨近道口不過幾步之遙了,眼前卻忽地一暗,一輛馬車就這麽突然拐了過來,馬車急拐,眼看快要撞上她二人,喬苒眼疾手快的將喬書拉到了一邊,險險的躲了過去。


    車夫一記驟停,馬車內也隨即響起了一陣悶哼聲,而後車簾掀起,一個梳著飛仙髻的少女帶著一臉的怒意探出頭來:“怎麽迴事……”詢問聲截然而止,很快轉為驚喜,“”嬌嬌?你出宮了?”


    喬苒抬起頭,正麵對向她。


    那少女的驚喜聲也因著她這舉動漸漸沒了聲音,片刻之後,呆呆的看著她奇道:“你……難道也是原家的小姐?怎麽長的這般像嬌嬌?”


    喬苒搖了搖頭,轉身拉著喬書跨出了天師道。


    身後的馬車並沒有追過來,喬書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什麽,但終究還是沒有說。


    “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麽走的那麽急?”待離開天師道之後,喬苒才停了下來,開口道。


    喬書點頭。


    “你沒看到馬車邊露出頭的拐杖嗎?她又一副與我這張臉如此熟稔的樣子,”喬苒想了想,道,“再加上能自由出入原氏門庭不受阻攔,身份必定不凡,你沒聽到昨天劉老七說神醫治了淮王府的癱了的柔福郡主嗎?”


    喬書恍然:“你是說她是柔福郡主。”


    聽說這個柔福郡主就是打馬球被人暗算摔的癱了的,原本是要癱一輩子了,沒成想被那個神醫原小姐治好了腿,自此,淮王府對神醫感激不盡。


    而她,眼下還不想多見與原小姐或者原家有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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