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她的結論。


    告訴甄仕遠是因為眼下她能做的還隻有這些,將來或許不止如此,可如今,眼下,她隻要將自己的結論告訴甄仕遠,再由甄仕遠告訴狄方行,他們二人商議便可以了。


    畢竟,她隻是一個大理寺新進的女官,一位借著女帝當政這股東風,用來充作大理寺門麵,以示大理寺任人為賢,不避親,不避仇,也不避男女之風的女官。


    所以,這時候,她隻要安安心心的做一個躲在甄仕遠身後的“混子”就可以了。


    “好,這裏便交給我吧,你可以迴去了。”甄仕遠朝她揮了揮手道。


    喬苒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一攤手:“我去哪裏。”


    甄仕遠聽的眉心一跳,忙道:“我給你找了個靠譜的屋舍中人,在外頭等著了,讓唐中元過去幫你安置住處可好?”


    甄仕遠這還真是遇事就提唐中元啊!本好端端的是個大理寺卿信任的心腹屬下,眼下真快變成跑腿打雜的了。


    喬苒瞥了他一眼,嗯了一聲,又道:“那我先進城了?”


    甄仕遠點了點頭,說道:“過幾日任命狀同你的官袍會一同送過來,你帶上你的任命狀直接去大理寺報道就是了。趁著這幾日在城中可以隨便逛一逛,看一看。”


    喬苒麵無表情的扯了扯嘴角,給了他一個十分敷衍的笑容,轉身離開了。


    走出驛站的時候便看到紅豆、喬書裴卿卿三個人早已出了馬車,將車夫趕到一旁,坐在車夫的位置上發呆了。


    一見她出來,紅豆當即便奔了過來,高興的說道:“小姐可算出來了,進城的人這麽多,再晚一些怕就要進不了城了呢!”


    前方不遠處,入城的隊伍如長龍一般一眼望不到頭,不管什麽時候,進出長安城的人潮總是湧湧,熱鬧而嘈雜。


    果然是八方來朝,盛世長安。喬苒彎了彎唇角,笑意直達眼底:“那走吧,我們進城吧!”


    誠如紅豆所言,這排隊怕也要排上好久了,待到入城,就算如今時值盛夏,天黑的晚,可再尋到住處,還來不及收拾便要到天黑了。


    總算要走了!幾人歡唿了一聲,急急的爬上了馬車,唐中元也帶著那個天生自帶三分笑的屋舍中人走了過來。


    那屋舍中人開口朝她抄了抄手,笑道:“喬大人放心,您是甄大人介紹的房客,小的蒙誰也不會蒙您的對不對?”


    喬苒笑望著他,也不說話。


    屋舍中人對她的反應也不以為意,熱情的繼續介紹著:“那地方離大理寺很近,走過去不到兩盞茶的時間,位置極好,地段也上佳,左鄰右舍皆是同袍,四鄰友好……”


    紅豆緊張的打斷了他的話:“那租金呢?”


    他們可沒有那麽多錢。


    屋舍中人哈哈一笑,當即報了一個數字。


    這數字說罷,幾人都有些意外。


    “這是……半年?”


    “不。”屋舍中人搖了搖頭,伸出了一個手指,“一年。”


    “那麽便宜?”紅豆脫口而出,隨即吃驚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不是說長安米貴,屋舍租價更是驚人嗎?這價格也太便宜了吧!


    屋舍中人眯眼笑的喜笑顏開:“還好還好,你們畢竟是甄大人介紹的房客,這個麵子小的總要給甄大人的不是?”


    看來甄仕遠的麵子還挺大的啊!


    喬苒笑了笑,道:“那走吧,看看我們的新宅子去!”


    紅豆忙不迭的點了點頭,爬上了馬車,而後順手拉下馬車的車簾,瞟了眼窗外,道:“快走吧,早點離開這晦氣地方,這喬大老爺也是個晦氣的掃把星,離他也遠一些的好。”


    “這地方怎麽晦氣了?”喬苒聞言,隨口問了一句,她進去一趟又出來的功夫,也不知是發生了什麽事,竟叫紅豆抱怨這地方“晦氣”。


    喬書動了動唇,欲言又止。


    裴卿卿見狀,倒是滿不在乎的說了起來:“也不是什麽大事,方才我們見到驛站裏有兩個小吏被抬迴家了,說是頭疼、熱了好幾天了,還乏力,那大夫說可能是天花……”


    天花?這兩個字一出,當即把喬苒連同那個笑眯眯的屋舍中人和唐中元嚇了一跳。


    “什麽天花?”那屋舍中人臉色一白,驚恐的問道。


    天花可不是小事,是要傳染的啊!


    “那大夫瞧著連話都說不利索是個結巴,已經被轟走了,應當是亂說的。”裴卿卿擺了擺手,打了個哈欠,道,“沒事沒事,別害怕。沒有什麽地方比長安名醫更多的了,再不濟還有陰陽司呢,怕什麽?”


    “對,對,怕什麽。”那屋舍中人仿佛想起了什麽一般,臉上恢複了幾分血色,慶幸道,“長安可是有神醫的。”


    馬車內眾人並沒有說話,就連一向話最多,問題最多的紅豆也不說話。


    那屋舍中人隻以為眾人是在詫異,一時沒有迴過神來,便開口滔滔不絕的講了起來。


    “生死人肉白骨的神醫,聽說過麽?長安就有!整個天下隻有這一個呢!”


    “你說的是仙丹吧!”裴卿卿翻了個白眼,“還生死人肉白骨。”


    被嗆了一句,屋舍中人也不以為意,哈哈一笑,“我這不是誇讚兩句嘛,不過這神醫雖說不能生死人肉白骨,卻也差不多了。”


    “聽說有個人渾身經脈盡斷,皮肉沒一處完好,她硬生生的給救了迴來。眼下,這個人為了報恩,留在神醫身邊做護衛呢!”


    “阿生。”唐中元默默的道了一句。


    這話一出,他們幾乎所有人都可以確定這屋舍中人口中的神醫是誰了。


    “什麽生的熟的。”屋舍中人說道,“不止這一個呢,還有中風多年被救好的。”


    黎老太爺。


    “還有摔下馬成癱子的,淮王府的柔福郡主,五年了,都站起來了。”


    “所以就算天花也不怕,”屋舍中人拍了拍胸膛,道,“咱們長安城有這樣的神醫在,怕什麽?”


    果然是神醫啊!


    濟世為民,拯救蒼生的神醫啊!喬苒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神醫什麽的,眼下同她可沒有什麽關係,對方或許也是這麽想的吧!


    原小姐做原小姐的神醫,她做她的女官,井水不犯河水,如此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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