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個夢?


    方三夫人和方秀文臉色怪異,感情是老夫人方才念著經念著經突然開始做夢了啊!想到方老夫人方才那一閃而逝的眼神,方三夫人心中閃過一絲後怕,卻還是硬著頭皮問了一句:“娘,您做什麽夢了?”


    “有一隻雞,長著翅膀,全身著了火,向我衝來,將我狠狠的啄了一頓。”方老夫人緩緩開口道,“你說這預示著什麽?”


    長翅膀還全身著了火的雞,那是鳳凰吧!方三夫人心裏頓時冒出了一個念頭,這鳳凰任她再如何睜眼說瞎話都是吉鳥。被吉鳥啄了一頓,這真不是什麽好兆頭。想起方才老夫人那一閃而過的眼神,她才支支吾吾的說道:“娘,這著了火的雞可見是離死也差不多了,再者這白日做夢,多數都是反的,娘不必放在心上。”


    方老夫人沉默了片刻,而後忽地抬手扶了扶額:“昨日沒有睡好,今日便不念經了,你們先迴去吧!”


    方三夫人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拉著方秀文從佛堂裏退了出來。


    以往怎的沒發覺?這些時日二房那兩個一走,這家裏的氛圍好似越來越古怪了。


    待兩人離開,方老夫人放下了手中的佛珠站了起來,在窗邊枯站了片刻,喃喃:“不能再等了……”


    ……


    ……


    要查三十多年前的事並不容易,更何況而是一件背後涉及諸方勢力的事,消息自然不會來的那麽快,而且這件事不能放到明麵上來做。


    明麵上,整個江南府開始安排人手挖河道了,這是一件幾乎人人得利的事。


    對於尋常做工的百姓來說,官府需要人手挖河道,閑著也是閑著,此時官府發俸尋人做工,一日三餐便又有了一段時日的著落。


    升鬥小民便是如此,隻為每日的一日三餐而發愁。


    對於官府,這代表著政績,對於江南各地商賈,這是未來數不盡的白花花的銀子。


    所以這件事,幾乎人人稱道。


    這件人人稱道的事同一個人脫不了關係——最早獻出河道圖的黎兆。


    這些時日,族中那些個姐妹又往她麵前湊了。黎大小姐看著湊到麵前來的族妹們,心不在焉的承著她們的奉承,卻還要強打起精神來,做著不在意的樣子。


    “我們家三郎一貫如此,這也沒什麽奇怪的。”黎大小姐捏了一顆葡萄塞入口中,垂下眼瞼,不敢讓人看到她心底的不安。


    自從那日與三郎鬧過一場之後,三郎再也沒有理過她。前兩日,她故意折騰了一場“風寒”出來,就連家裏不怎麽交好的別房姐妹都會過來做做麵子功夫,偏往日裏傳的“姐弟情深”的三郎連個小廝都沒讓過來問一問。


    他是故意的。


    這個認知讓黎大小姐更為憤怒,卻又不知道將這一腔怒火往哪處發去。


    幾個陪在她左右的姐妹同她寒暄了幾句,正要起身告辭,忽地“咦”了一聲,指向往這裏走來的兩個人,道:“這不是六郎嗎?他打扮成這副樣子,又要往哪兒去?”


    黎辰的頭上簪著兩顆碩大的明珠,帶著一個小廝正往這裏過來。


    既然見到了,便不能當做沒見到,幾個族中的女孩子參差不齊的喊了幾聲“六哥”“六弟”的,黎辰也跟著來了一句“見過各位姐姐妹妹”。


    眼神飄忽,顯然是心不在焉。


    這副不著調的樣子讓黎大小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這是又要上哪兒去啊?”


    “青樓啊!”黎辰不以為意的扇了扇手裏的扇子,道,“最近百花樓又來了個姑娘……”


    族中的女孩子們聽的一陣哄笑。


    這黎辰的不著調是出了名的。


    其中一個女孩子捂著唇,轉了轉眼珠,笑問他:“六郎,你還記得那個喬小姐嗎?”


    黎辰雙眼一亮,隨即點頭:“記得啊,是個美人。就是答應我的事總是不兌現,這一晃眼,如玉都死了,也沒同我去清風樓看上一迴。”


    他說起這些來,口中說著“遺憾”,臉上卻依舊笑眯眯的。


    這個紈絝就是如此,說他混賬,好美人,可也隻是新鮮,從不往心裏去。


    問他這話的女孩子瞟了眼朝黎辰翻了個白眼的黎大小姐,笑道:“你不知道呢,外頭在說那喬小姐要成你三嫂了。”


    黎大小姐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了起來。


    最先惹事的是這個不著調的,結果抽身早的也是他,到如今搭進去的反而成了三郎,怎的會變成這個樣子?


    “是嗎?”黎辰哈哈一笑,不以為意道“那三哥有福了,真入了門,我也能同這位三嫂多親近親近。”


    這話說的真是不著四五六,想來家裏的男兒沒有哪一個會喜歡自己將來的夫人同他親近親近的。


    “你還不快滾?”黎大小姐怒喝了一聲,她聽不下去了。


    黎辰無所謂的攤了攤手,帶著小廝走了。


    黎大小姐這才站了起來,瞥向方才那一語雙關的女孩子:“黎五,你少摻和我姐弟的事,你再怎麽跳,這三郎也是我的親弟弟,不是你的。”


    二房生再多的兒郎,黎五有再多的兄弟又有什麽用?哪個比的上她的三郎?


    黎五搖著手裏的團扇不以為意:“前兩日大姐生病也不見三郎遣人來問上一問,親生的又如何?”


    “姐弟間小打小鬧也是尋常的。”黎大小姐握緊了手裏的團扇,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黎五,你若是再如今日這般妄想插手我姐弟間的事,莫怪我不客氣!”


    說罷便帶著人揚長而去。


    留下來的幾個女孩子神色各異。


    “得意什麽?”二房的黎五不屑的翻了個白眼,“外人捧著誇著兩句還當真以為自己是天上地下絕無僅有了?”


    幾個女孩子隻笑,也沒有輕易站隊,二房三房妯娌不對付不是一日兩日了,這黎五小姐和黎大小姐相爭也是一早便有的事。


    相比黎家長房出了個黎兆,黎家二房男兒倒是不少,隻沒有一個比的過三郎的,這也是大房的底氣所在。


    三郎不是池中之物,這句話她們未必都懂,卻記住了長輩所言。素日裏也記著這句話會去捧一捧黎大小姐,可這幾日看來,黎大小姐好像同這個弟弟有些離心啊!


    眼下黎五這一跳,她們倒是願意看看。都是黎家嫡出的血脈,她黎素問也沒比她們強上多少,憑什麽要族中姐妹捧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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