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聿之不能進宮,管儀如今也顧不上她,她做每一件事都必須為自己負責。她需要做好每一個選擇。


    「恐怕還真得需要你走一趟。」澤越不慌不忙地說著,又看了她一眼,「我五歲那年父王親自在後園種了一棵月桂樹,沒有人知道緣由。去年生辰宴結束的那一晚我誤入後園,恰好看到盛和殿的老太監在那棵樹底下埋什麽東西,我覺得好奇,便躲起來等他走了,我去將它挖了出來。」


    她稍稍停了停,臉色也和緩了一些:「真是感人肺腑,又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從五歲開始,每一年,他都要寫一封長信給你。即便不知道你長得什麽模樣,到底過得怎樣,每年到了生辰那天,就一定要寫。隻是我很好奇,既然那時候就已經知道你的存在,他為何又一直裝作不知道呢……」


    「那麽煩勞公主,將那些信拿給我。我就暫且先迴去了。」阿植見她並沒有給出足夠多讓自己隨她一起去後園的理由,一臉平靜地轉過了身。


    澤越一把拉住她,慢慢道:「可重點不在那些信上,而是那株月桂,和後園的閣樓。」


    阿植慢慢挪開她握在自己小臂上的手,閉了閉眼。


    作者有話要說:


    看文愉快,一天沒下樓了,我去吃飯。


    59


    59、不以生死易其心 ...


    「後園之所以沒有人去,是因為父王不準,而非所謂的陰氣太重。然而我迴來那天,父王身邊的老太監將閣樓的鑰匙給了我。」澤越停了停,「我本就猜到那是父王留給你的東西,希望有一天你能夠看到他為你留下的這些迴憶。昨日我去了一趟閣樓,才更為確信。」


    阿植偏過頭:「我又怎知道你說的話有多少真,有多少假。按著你的說法,隨王既然那樣早就知道我的存在,又為何無動於衷?」她雖這樣說,然心裏卻覺得十分難過。


    澤越接著道:「父王生性溫和,萬事都不願意冒險,許多事都在周全範圍之內。你不必怪他,隻能怪當年皇帝指的這一門親事,是多麽造孽。」


    阿植倒是沒有怨怪的意思,若是指摘下去,還得追溯到更遠的事了,人都過世了,又何必埋怨。她伸了手,說:「那就請公主將鑰匙給我罷。」


    「不需我陪麽?」澤越將一串鑰匙放進她的手心。


    阿植抬眼看了看她:「不必了。」


    她將鑰匙收進袖袋裏,轉了身不急不忙地往住處走。她若想去看,必定會挑個穩妥的時間,而不是現在。


    她暫時的住處臨近後園,據聞原是一位已故公主的寢宮。那位公主九歲就早夭了,屋子裏的擺設還是如當年一樣,毫無改變。那天她剛進來時,便看到許多小女孩子玩耍的物件,甚至還看到了沒有抄完的一疊字,擺在書案上,紙都已經泛黃變脆。寢宮裏的老嬤嬤見阿植和善,近幾日也常常絮叨小公主還在的時候,是怎樣一番光景。她說小公主那年夏天午睡前溜出去玩,一頭栽進後園的池塘,便再也沒有迴來。


    阿植在屋子裏坐了一會兒,老嬤嬤給她端了些茶點,她便百無聊賴地翻著一本書等這個有些微冷的下午趕緊過去。


    宮裏素來是傷心之地,不知有多少冤魂嗟嘆。走過的每一寸地板,上麵都仿佛流著血;每一根橫樑上,似乎都掛過白綾;而後園,怕更是這傷心地中的傷心地。


    天色將晚,阿植囑咐老嬤嬤替她備了晚飯,稍稍吃了些,她便同老嬤嬤道:「我去一趟後園,很快便迴來。」


    老嬤嬤聽得她要去後園,連忙阻止她。阿植淡淡安慰道:「沒事的,若是過了酉時我還未迴來,你便去永華殿告知容夫人。」


    老嬤嬤點點頭,目送著她往後園走。


    通往後園有一道鐵門,阿植拿了其中一把鑰匙打開了門。


    她將大門敞著,沿著小逕往裏走。一路上有許多碎石,荒草叢生,一看便知許久沒有人打理。天色暗下去,月亮爬了上來,視野中的每一塊碎石都沐浴在歷歷月光之下。阿植隨即便看到了澤越口中的那一株月桂樹,可惜已經過了花期,隻剩下滿樹青墨色的葉子。她走近些,彎下腰來看到地上被扒開的坑,她將燈籠擱在一旁,跪下來找了一會兒,果然在裏頭翻到了一隻瓷罐子。


    她將書信拿出來,對著燈籠稍稍看了看,卻仍是看不太清楚,便索性將書信收進懷裏繼續往前走。


    澤越所說的閣樓是在塔樓的頂層,阿植眯眼看了看這座三層高的塔樓,在夜幕之中隻看得清輪廓。她素來怕黑,可今天卻不知哪裏來的膽子,想上去看一看。塔樓的底層大門緊鎖,周圍的荒草都沒到了阿植的膝蓋。


    阿植看了一眼燈籠,覺著還能撐一會兒,便拿鑰匙開了門。


    底層空曠得很,阿植即便打了燈籠,也什麽都看不清楚。左側有樓梯,阿植打算上樓,便沿著樓梯往上走。周遭沒有風,然手裏的燈籠卻忽明忽暗,阿植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到了塔樓頂層,阿植才曉得原來上頭的窗戶是開著的。她將窗戶關起來,沿著牆邊走了一會兒,想來先前這塔樓也不過是個藏書的地方,如今卻落敗成這樣子,委實令人喟嘆。她從方才進來就覺得屋子裏有股子難聞的味道,想著興許是太久沒人來過因而氣味不好聞,倒也沒有在意。


    閣樓掛滿了字畫,阿植看了看落款處的年份,好些都是她上次離開隨國那時候寫的。當中懸掛著一副畫,阿植踮起腳尖來,舉著燈籠看著。這個人的模樣同自己太像了,連耳墜子都是一個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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