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笙,同我生個娃娃吧。”

    華年的臉色變了幾變,末了一把甩了我擱置在他腕上的手,紅著臉皮低吼了句:“鬼才願意和你生娃娃。”

    我看了華年半響,說:“你不就是鬼麽?”

    華年噎了噎:“那先成婚,再生娃娃。”

    我低頭思慮了一會兒,“還是先生個娃娃再說吧。”

    華年一怔,半響臉色一紅,“不行。”

    我低下頭,“你果然不是真的想娶我。”

    華年臉色轉正,“誰說我不想?”

    我笑著睨他,“那咱先生個娃娃?”

    華年憤怒的看了我一會兒,一臉鬱悶的轉身走了。

    旁邊看熱鬧的兩隻小鬼唧唧歪歪。

    其中一隻說:“這好像是太子殿下第九十八次求婚了吧?跟以往一樣:求婚不成反被調戲。”

    另一隻接口:“不對不對,應該是第九十九次。你有沒有覺得錦瑟姑娘調戲人的功夫更上一層樓了?”

    我看他們倆遮遮掩掩的說話,偏的聲音卻洪亮的讓人想裝聾子都不成。瞅了他們一會兒,越發覺得他們欲蓋彌彰的動作十分好笑。

    鬼族太子名華年,於封神紀年110年出生。乳名換做‘晚笙’,之所起這個名字,是因為當初鬼後懷了他整整十年才分娩,既是‘晚生’之意。

    另一原因是說鬼帝並不太歡喜這個兒子,便不甚在意起名之事,所以是大家一時興起叫的,叫著叫著也就成乳名了。

    眾說紛紜,雖有妄斷猜測之意,奈何鬼界民風開放,如此對鬼族太子不利的言辭,說出來卻也無傷大雅。

    然而我卻是知道的,華年剛出生不到一個月,鬼帝就避開了鬼後偷偷把他帶到忘川河邊,那時的華年還是個嗷嗷待哺的嬰孩。鬼帝在忘川河邊上來來迴迴走了十來趟,終於雙手平伸,把華年丟進了忘川裏。不過所幸的是,華年沒死,而且還健健康康的長到了兩千歲。

    想到這裏我不僅哀歎兩聲,“冤孽啊,冤孽。當初我若不救他,又哪裏來的今日憂煩呢?”

    好人,果然是沒有好報的。

    如今整個鬼界都道:太子華年戀慕錦瑟。

    我,卻深不以為然。

    華年他是純鬼族,生來便是鬼。純粹的鬼族生長十分緩慢,而他去年剛滿兩千歲,換做人類的年齡,不過就是弱冠之年。少年的愛情總是帶著一絲幻想和浪漫。所以說,華年所戀慕的,不過是一個他幻想出來的我的假象。他總以為世間所有的美麗事物都如其表象般是美好的,可是卻不知其本質為何?他見過的女子太少,見過的美麗女子更少,見過如我這般的更是屈指可數。

    我歎他也不過被我的表象所迷惑罷了。若是換做以前,僅憑他那張臉,我就會應了他的婚事,哪裏還用的著他千般討好,萬般請求呢!

    可我終究不是以前的我了。

    華年喚我錦瑟,隻因為一首人間的詩句:“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他所盼的,不過是個‘思’。

    我心裏琢磨著,如今我這拒絕是不是表現的太委婉?這個打擊應該不夠華年緩個兩年的。我於封神紀2000年蘇醒,如今是封神紀2111年,華年剛好成年。在我蘇醒的這一百一十年中,華年便每年都得向我求次婚,我年年都得變著法子拒絕他,華年卻鍥而不舍,反而越戰越勇。有時想狠狠心,直接趕了他了事,卻終究不忍傷了他。這孩子,說起來,是我看著長大的。

    我眼睜睜看著他從個繈褓中的嬰兒長成個屁點大的奶娃娃,再到俊秀的少年,直到他成年。每每想到當年我在黑蓮中一睜眼看見的那個流著口水湊向我的奶娃娃能長成如今這個英姿勃發的男子,我總覺的時間真的是個很神奇的東西。

    心思剛轉到這裏,卻看到華年去而複返,我忙退了身子隱匿在一方黑石後,心裏默默歎口氣。

    唉!這兩日看來不能再待在鬼界了,我還是迴青山躲些日子吧。

    想到這裏獨自招了條小船,過了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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