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迴廊深處的時間刃突然之間變得不是那麽可怕。


    楚灼甚至完全放開身體, 容許那些時間刃進入自己的身體,以身體為媒介, 將其轉化為時命珠需要的力量。


    封炤守在一旁, 雙眸深沉,眨也不眨地盯著她, 隻要她稍有不適, 他立即將她帶進空間中。


    然而, 除了臉色蒼白一些, 她至始至終都很平靜。


    封炤安靜地等待著。


    直到時命珠開始綻放燦爛的霞光, 這霞光正如在九幽冥地的上古戰場時, 將她帶入上古時期的戰場中一樣, 環繞著她綻放, 楚灼甚至能感覺到時命珠傳達給她的情緒,歡欣愉快,還有對她的親近, 黏黏糊糊的, 像個小孩子一般。


    這是一件已經產生懵懂意識的器靈,非常活躍,對她表達一股親近之意。


    在修煉界中, 少有法器能修煉出靈識, 縱使是半神器也極少,能讓一件法器誕生意識,需要具備得天獨厚的條件。


    顯然時命珠已經誕生靈識,雖然懵懂, 卻極為難得。


    感覺到時命珠的親近之意,楚灼臉上露出欣喜之色。


    她沒想到這一趟時之峽之行,能讓已經失去力量的時命珠重新綻放屬於它的光澤,恢複意識。


    她猜測,當年時命珠的主人將它留下來時,時命珠就已經耗盡所有的力量,意識沉睡其中,以至於讓它從一件強大的法器變得不起眼。在她得到時命珠時,時命珠沒有力量,方才會像裝飾品,讓人感覺不到它的力量。


    現在,時命珠中充盈的力量,連她也感覺到它的強大。


    時命珠脫離她的手腕,懸飛在半空中,柔和的霞光將周圍的白霧驅散,每一顆珠子內霞雲湧動,聚散不定,漸漸地形成不同的畫麵,仿佛每一顆珠子內皆是一個精彩的小世界。


    那些時間刃主動劈向時命珠,進入時命珠的珠子裏。


    封炤趕緊過來,先是檢查她的身體,發現她的修為仍未恢複,身體卻無大礙。


    “沒事吧?”他眼含擔憂。


    楚灼朝他笑了笑,“我沒事。”突然,她心中一動,看向時命珠。


    時命珠吸收完龐大的時間刃,霞光匯成一束,劈向白霧深處,劈開了一條空間裂縫。


    來到迴廊深處,因此地到處充斥著強大的時間力量,任是封炤,也難以撕裂空間,唯有沿途折返。但此時,時命珠卻劈開了一條空間裂縫,雖不知道空間通向何方,卻也讓人十分意外。


    大概是楚灼選擇了時命珠,她被時命珠認定為百族的下一任族長,此時她與時命珠可謂是心意相通,當時命珠劈開空間時,楚灼伸手,時命珠飛迴她的手中,她拉著封炤,朝時命珠劈開的空間裂縫走進去。


    封炤雖警惕,卻本能地信任著她,由她帶他走進未知的空間。


    空間裂縫後是黑暗的虛無空間,時命珠匯集一縷燦爛的霞光,在前麵指明道路。


    兩人一路前行,直到再次跨越一條空間裂縫,出現在一片更空曠的空間裏。


    腳下是聚散不定的雲,周圍一片空蕩蕩的,放眼望去,看不到盡頭,什麽都沒有。


    這是時命珠將他們帶來的空間。


    楚灼和封炤都有些奇怪。


    然而時命珠中的意識還太弱小,除了能表達其喜怒哀樂等簡單的情緒外,根本無法交流,是以楚灼也不知道這是哪裏。


    封炤將空間裏的玄淵和幻虞叫出來。


    兩隻小動物發現他們已經不在時間迴廊時,也是十分驚訝,問道:“主人,老大,這裏是哪裏?”


    “不知道。”


    楚灼將先前的事情簡單地和兩個小動物說了下,得到他們崇拜的目光。


    “主人好膩害~~”玄淵嘴裏還含著顆靈果,聲音含糊,顯然在封炤的空間裏,沒少去折騰空間中的那些吃的。


    幻虞猛地點頭同意,他們進入封炤的空間前,就感覺到時間迴廊中的危險,那裏的力量,仿佛要將他們的身體擠壓撕碎,然而楚灼卻好好地留下來,甚至因此讓時命珠重新恢複力量。


    楚灼揉揉兩隻小動物的腦袋,笑了笑,沒說什麽。


    “主人,時間的詛咒解除了麽?”幻虞問道。


    楚灼遺憾地搖頭,“未曾。”


    雖然時命珠得以恢複力量,但顯然時間的詛咒還未解除,以至於她的修為現在還未恢複。


    聞言,兩隻小動物都有些失望。


    封炤的靈識在周圍搜尋一遍,沒有找到什麽可疑之處,將幻虞拎過來,“你來看看,這裏可是有什麽幻境一類的?”


    幻虞祭出幻心鏡,以幻心鏡為眼,仔細地看了看,最後搖頭,“好像沒有。”


    “好像?”封炤挑眉。


    幻虞吞咽口水,軟軟地說:“幻心鏡反應很奇怪,老大,我不知道怎麽說。”她的小臉皺成一團,苦巴巴的,修為沒達到一定的境界,雖能從幻心鏡中窺出這片空間不凡,卻無法看透。


    封炤聽罷,思索了下,最後道:“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接著,他們在這片空間探索起來。


    空間很大,放眼望去,四麵八方皆沒有什麽標誌性的東西,教人無法辯識方向。


    腳下的雲霧聚散不定,踩在其上,仿佛踩著軟綿綿的棉花團一般。


    走了會兒,楚灼腳下突然踩到什麽,不由停下來。


    其他人也看過來,就見她低頭看著腳下的雲霧,然後蹲下身,在腳下的雲霧上摸來摸去。


    “灼灼,找什麽?”封炤問道。


    楚灼很快就將腳下的東西挖出來,那種感覺非常奇怪,仿佛將手伸進軟綿綿的棉花中,從中取出一個堅硬之物。


    她取出一個不知用什麽材料製成的匣子。


    匣子通體玉色,綻放瑩潤的光澤,幾人湊到一起,端詳這匣子。


    封炤看了半晌,接過將之打開,一團白光咻的一下飛躍而出,然後迅速地朝楚灼疾飛而去。


    封炤容色一冷,如何讓它得逞,伸手抱住楚灼疾飛而去。


    那白光也追著楚灼而去。


    被留下的兩隻小動物傻眼了。


    封炤帶著楚灼幾次縱躍挪移,甚至用了空間縮影之術,這邊的身影還未消失,兩人已經出現在另一邊,看得兩隻小動物眼花繚亂。可那白光卻不依不饒地追著他們跑,沒有被殘影誤導。


    隻是這片空間雖大,卻沒有出路,不管封炤怎麽跑,也跑不開。


    直到最後,封炤已經惱了,他將楚灼護到身後,在那白光撞過來時,伸手就將其捏住,並迅速地弄出一個空間牢籠,將白光封印其中。


    白光在空間牢籠中到處亂竄,還想朝楚灼靠近。


    幻虞和玄淵氣喘籲籲地追上來,好奇地看著那白光,“老大,這是啥?”


    封炤用靈識將那白光檢查了一遍,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忍不住看一眼楚灼,說道:“功法。”


    “那位飛升的大能留下的功法?”楚灼反應極快,瞬間就猜出來。


    兩隻小動物再次露出驚歎之色,“那位大能原來將他的功法留在這種地方,怨不得我們在時間迴廊時,什麽都沒發現。”


    封炤將那白光研究了一遍,確定它沒什麽危險後,不屑地說:“原來如此,那人修煉時間之術,在時間迴廊中參透時間的究級奧妙,方能在時之峽成神飛升。他留下的功法,也是與時間有關。”


    楚灼眨了下眼睛,“所以,這功法選擇了我?”


    她被時間詛咒,又有時命珠,仿佛時間與她有不解之緣,這功法既然和時間有關,會選擇她好像也不奇怪。


    封炤嗯了一聲,問道:“你願意接受這部功法麽?”


    楚灼想了想,說道:“現在我們也不知道去何處,既然這部功法被我發現,可見我與它有緣,我先看看罷。”要不要接受這部功法,須得看它與自己合不合適。


    對於功法的選擇,楚灼十分慎重。


    封炤聽罷,將空間牢籠撤消。


    空間牢籠消失後,白光就朝楚灼飛過去,直接沒入她的識海中。


    楚灼心裏還是有些擔心的,幸好她的識海裏還有陰沙異水,在白光進入後,陰沙異水馬上張出一道水結界,將白光困於其中。


    楚灼盤腿而坐,閉目查看識海的變化。


    她雖不能修煉,但內視識海還是能做到的,識海宛若一個小世界,可容納萬物,白光進入她的識海後,全完將自己打開,展示那位大能留下的功法。


    半日後,楚灼方才睜開眼睛。


    她的眼裏掠過一縷精光。


    “怎麽樣?”封炤詢問道。


    楚灼忍不住看向幻虞,問道:“幻虞,你的幻心鏡,可與時間相通?”


    幻虞先是懵懂地看她一會兒,爾後想到什麽,趕緊點頭,“通的,幻心鏡裏的世界,其實融入時間,進入幻心境的人,才能經曆不同的時間考驗。”


    正如當初在應龍大陸的龍脈,萬俟天奇被拖入幻心境時,走了一條與這輩子完全不同的人生之路,重複楚灼上輩子所知的道路一般。幻心鏡雖然厲害,但也不可能讓一個人在幻境中經曆如此真實的曆練,完全是因為其中也融入了時間的法則,方才能經曆不同的時間考驗。


    聽罷,楚灼心裏鬆了口氣,慎重地對幻虞道:“幻虞,幻心鏡可以讓本尊進入其中麽?”


    幻虞遲疑了下,說道:“在我的傳承裏,本尊是可以進入的,但我從來沒有將人送進去過,我……”她不敢,擔心會出什麽事。


    楚灼道:“那就送我進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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