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之峽的危險性比想像中要大, 楚灼看向幻虞他們,詢問他們的意見。


    “要和主人一起進去。”玄淵毫不猶豫地說。


    幻虞怯生生地點頭, 雖然有些害怕, 但也不想被排除在外。


    玄影更不用說,這位就是個老實聽話的, 讓幹嘛就幹嘛。


    萬俟天奇正要開口, 就聽到封炤道:“那就一起進去。”


    於是他默默地閉上嘴巴。


    來到鴻蒙如此久, 他也不是沒有收獲的, 已經不會遇事就想縮到夥伴身邊尋求庇護的弱雞煉丹師, 特別是成功晉階聖帝境後, 更讓他感悟到一些東西, 整個人脫胎換骨。


    進去之前, 楚灼將實力最低的幻虞和玄淵兩隻小的收進靈獸袋,一行人方才朝時之峽前進。


    他們還未抵達時之峽前的灌木叢,那群棲息在灌木叢中荒獸警惕地看過來, 腦袋上的鱗片豎起, 充滿了攻擊性,顯然已經察覺到有外來者。


    “走!”


    楚元蒼喝了一聲,召出銀槍, 在前方帶路, 並一槍將撲過來的一隻荒獸挑開。


    封炤和封璃也不甘示弱,兩人隨行左右,將楚灼和玄影幾人護在中間。


    玄影抓著萬俟天奇的手,緊跟著眾人。


    這些荒獸的體積雖小, 但速度確實非常快,如疾風般掠過,甚至還來不及看清楚它們的蹤影,稍不小心就會被那尖銳的喙部啄去一塊血肉。


    楚元蒼眼疾手快,一槍挑掉一個,在前麵開出一條路。


    封炤和封璃自也不將這些小荒獸看在眼裏,它們的速度再快,也無法突破兩人的防守,甚至許多被兩人打傷,一路平安地殺到時之峽前。


    此時,他們身後已經聚集了一群越打越兇悍的荒獸,它們縱使受傷,也沒有放棄的意思。眾人不欲與之糾纏,來到時之峽前,迎著那絲絲縷縷的詭秘氣息,縱身沒入時之峽。


    荒獸們在時之峽前止步。


    進入峽穀時,周圍的環境傾刻間發生變化。


    不知從何處飄來的白霧淡淡地籠罩在周圍,峽穀兩邊是裸-露的黑色的岩壁,布滿縱橫交錯的裂縫,從裂縫中溢泄出淡淡的力量,仿佛那些裂縫通往一處處神秘的空間。


    眾人謹慎地朝前走去。


    穿過峽穀後,眼前的白霧漸去,但視野裏卻是一片混亂的色彩,空間裏彌漫著橫七豎八的色彩帶,它們不規則地扭曲著,仿佛永遠也無法梳理清楚,又仿佛沿著一定的規律扭曲。


    許是感覺到有外來者,色彩開始緩慢地扭動,漸漸地地麵上出現幾條路。


    由色彩鋪就而成的路。


    路彎彎曲曲向前,看不到盡頭。


    楚元蒼看了看那幾條路,轉頭看向封炤他們,問道:“女婿,封璃,可要分開行動?”


    封炤隨意地瞥一眼,“隨你。”話落時,他已經伸手,緊緊地抓著楚灼的手,意思不言而喻。


    楚元蒼忍不住嘖一聲。


    封璃呆呆地看著幾條路,萬俟天奇瞅了瞅他們,不知道在想什麽。


    楚元蒼見狀,笑道:“那就分開行動罷。”


    對於楚元蒼選擇分開走,眾人皆無意異,他們雖說是進來尋人,但時之峽是難得的曆練之地,若不在此地曆練一番,到底不美。


    修煉者逆天而行,越是困難,越能激起他們的韌性。


    楚元蒼看向楚灼,朝她笑道:“閨女,爹在前麵等你。”


    楚灼朝他點頭。


    楚元蒼很快就挑了一條路,朝前走去,很快就消失在那條由色彩鋪就的路中。


    封璃也隨意選了一條路,跟著離開。


    接著是玄影和萬俟天奇,兩人決定同行,最後是楚灼和封炤。


    對於楚元蒼和封璃,楚灼都不擔心,楚元蒼這些年縱橫鴻蒙,運氣極佳,連神皇境都敢招惹,每一次皆能全身而退,沒有他不敢闖的地方。封璃實力不俗,時之峽也困不住他,唯有玄影和萬俟天奇,兩人的修為並不高,不過萬俟天奇的運氣好,有他在,玄影應該也不成問題。


    封炤拉著楚灼的手,走在路上。


    他們踩著地上由色彩鋪成的路,如同踩在虛空之中,沒有踏實之感。兩邊皆是不規則的色彩,看得人眼花繚亂,但細看時,發現這色彩其實是由某種力量凝聚而成,並不受控製。


    如此走了一段時間,前方傳來淙淙的流水聲。


    楚灼和封炤對視一眼,兩人同時向前跑去。


    他們跑了會兒,身邊的色彩漸漸淡去,很快就見一條彌漫著淡淡白霧的河流出現在麵前。


    看到這條河的第一眼,兩人同時明白,這是時間之河。


    他們站在時間河的岸邊,朝對麵望去,對麵籠罩著一片白霧,將真容遮蓋。接著他們往左右兩邊看了看,很快就看到時間河中,有兩個人正在渡河。


    “是我爹和封璃。”楚灼說,凝視著渡河的兩人。


    兩人一個踩著一根浮樹上,一個踩著一方輕舟,由著河水將他們推向不知名的地方。


    楚灼試著叫了幾聲,渡河的兩人沒有絲毫反應。


    封炤略一思索,說道:“他們現在應該正處在某個時間段,與我們交錯而過,不會聽得到的。同理,他們應該也能看到我們,但無法與我們交流。”


    楚灼聽罷,不再試圖叫他們,在周圍尋找準備渡河的工具。


    很好找,河邊堆著一些浮木,也有一些廢棄不用的小舟,也不知道是曾經在時之峽飛升的那位大能特地留下的,還是其他。


    因有兩人,楚灼選擇了一條小舟。


    楚元蒼渡河時用的也是小舟,封璃選擇一根浮木。


    封炤一拍小舟,將之推到河中,兩人隨之躍到舟上。


    河水微微蕩起波瀾,入水的小舟平穩地前進,朝著對岸而去。


    兩人站於小舟之上,他們沒有交流,不過偶爾眼神相匯時,皆明白對方的意思。


    小舟很快就駛到時間河的中央,河水變得湍急起來,小舟也隨之搖晃起來,舟上的兩人盯著下方的河水,神色平靜。


    一道水浪拍打著輕舟,濺濕兩人的鞋麵。


    湍流越來越急,距離對岸卻仍是遙遙無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抵達對岸,而小舟仿佛已經承受不住越來越大的水流。


    終於,一道水浪掀起,似是有意識一般,將兩人卷入河中。


    落河的瞬間,封炤伸手,將楚灼摟到懷裏,兩人一同被河水吞沒。


    當河水平息下來,河麵上隻餘一條小舟,再無一人。


    ****


    楚灼恢複意識時,隻覺得渾身疼得厲害,四肢沉甸甸的,仿佛一個沒有靈力的凡人,跑了個馬拉鬆後,整個人都廢掉一樣。


    突然,身體一緊,她感覺到有人抱著她淩空躍起,避開一道腥風。


    接著,一道悶吭聲響起,淡淡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她的眼睫顫了顫,勉強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的腦袋軟綿綿的,無力地垂落在男人結實有力的肩膀上,對方抱著她飛快地疾奔而去。


    楚灼忍住渾身的不適,抬頭朝後看去,發現他們身後正追著一隻怪物,那怪物通體覆著一層黑色鱗甲,力量強大,邁著有力的兩蹄朝他們追來,地麵隨之震動起來。


    她微微蹙眉,身體的不適以及目前的情況,皆讓她心裏生起一種不好的預感,隻是此時渾身無力,甚至連靈力都無法調動,仿佛此時她就是一個凡人,而不是修煉者。


    雖然現在的處境有些糟,不過楚灼仍是定下心來。


    她稍稍抬眸,看到抱著她的男人,目光落到他的手臂上,那裏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正流著血,從這傷口可以看出,傷他的正是身後那隻正追著他們的怪物。


    楚灼伸手,軟軟地覆在他手臂的傷上。


    封炤趁機低頭看她一眼,雖在逃跑中,聲音依然非常平穩,“沒事的,不過是皮肉傷。”


    楚灼輕應一聲,手仍是沒有放開。


    封炤加快速度,幾個縱躍,躍過一條深深的峽縫,將身後那隻怪物遠遠甩開。


    他一路疾奔,周圍的環境不斷地倒退,直到尋到一處隱秘的山洞,確認裏麵沒有危險後,方才抱著她進去,然後尋了個地方坐下來,微微喘著氣。


    楚灼仍是無力地靠在他懷裏,聽著他喘氣的聲音,心頭一片安寧。


    從醒來後經曆的一切,讓她已經明白,不僅她的身體變得奇怪,連封炤也使不出力量,不然這麽點路,不會讓一個神皇境的強者喘成這樣,甚至因此受傷。


    直到他的喘息聲變小,楚灼掙紮著站起來。


    封炤伸手扶住她,說道:“小心點。”


    楚灼他笑了笑,將幻虞和玄淵從靈獸袋裏叫出來。


    兩隻小動物剛出現,看到周圍的情況,都有些懵,特別是看到楚灼和封炤時,兩隻小動物都驚叫出聲,趕緊跑過去,察看他們的情況。


    封炤不在意地說:“你們到洞口守著,我們先療傷。”


    兩隻小動物雖然擔心,但也十分聽話,到洞口守著。


    封炤先往嘴裏丟了幾顆靈丹,然後撕開被血染紅的袖子,將一枚靈丹捏碎,敷上手臂的傷口,再用布條隨意地綁起來。


    楚灼也吞服一顆靈丹,軟軟地靠著牆壁,安靜地看著他。


    等封炤處理好傷後,她才問道:“阿炤,發生什麽事?為什麽我們的修為沒了?”


    封炤見山壁濕嗒嗒的,將她拉到懷裏,一邊給她檢查身體,一邊說道:“不是我們的修為沒了,而是在時間河時,我們受到時間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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