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烏主出現,在場的修煉者都暗暗鬆口氣。


    如果說,這裏有誰能對上長乘而不落下風,非烏主莫屬,不管長乘想要做什麽,也唯有烏主能出麵阻止,至於後果會如何,他們也無法預料。


    長乘的目光落到從第五層出現的烏主,眉一挑,臉上露出笑容。


    他的笑容不管是燦爛的、慍怒的、冷淡的,總會給人一種張狂無度之感,鋒芒畢露,尖銳淩厲,仿佛一個不慎就會被其鋒芒觸傷,教人不敢與之直視。


    長乘咧嘴笑著,出口的話非常不客氣,“原來烏主也在,一直躲著算個什麽事?”


    烏溟域的修煉者縱使忌憚他,此時也忍不住怒目而視,以為人人都像他們白璃域的兇殘貨一樣愛搞事麽?他們烏主是個不愛搞事的,素來行事低調內斂,難道這也有錯?


    不出現不代表烏主怕事,隻是不需要烏主親自動手罷。


    烏主倒是沒動怒,長乘的脾氣那是整個大荒界都知道的,和他置氣無濟於事,最後反而被他牽著鼻子走,非得和他打一場不可。


    烏主無意和他在此動手。


    他的目光掃過對麵的船,淡淡地道:“白主可在?”


    “不在這裏。”長乘也爽快,“不過他已經來到時間海,不日將抵達。”


    再次得到長乘明確的肯定,在場的修煉者心中發怵,不知道那位為何突然來時間海,難道時間海中有什麽是他們需要的東西?


    白主、烏主都來了,是不是還有其他域的域主也來?


    烏主微微頷首,朝他道:“長乘道友如若不嫌棄,隨本座上去喝杯靈釀。”


    長乘挑眉,對烏主的邀請很意外,不過很快他臉上就露出笑容,笑道:“既然烏主邀請,那恭敬不如從命。朱厭,隨我來。”


    朱厭應一聲是,叫來一個修煉者候著,便隨著長乘一起踏上鏈接兩艘船的架子,來到烏主的船。


    烏子涵見烏主將長乘邀請到船上,便知烏主的打算,心裏也有幾分激動,忙不迭地跟上去。


    一群人很快就消失在第五層。


    第五層是烏主的私人領域,有無數重疊的禁製,無人能窺探第五層有什麽,就算曾經上去過的雲蕊仙子等人,也隻能看到第五層的一部份,對第五層同樣是不清楚的。


    雲蕊仙子望著第五層,目光變得深邃。


    半晌,她收迴目光時,就見到不遠處朝這兒望過來的澹台英池等人,他們的神色透露著些許的不安和沉凝,對白璃域的長乘出現在此地的原因皆有些擔心。


    七音仙子撫著七音琴,借此平複心底的擔心。


    先前那長乘看她們的目光,不免多想一些。


    一個梵仙域的女修湊近來,小聲地詢問,“師姐,那古遺跡……”


    雲蕊仙子和七音仙子對視一眼,低聲道:“白璃域的人也在,我們最好先別輕舉妄動,等烏主決定再說。”


    雖然麵前就有一份莫大的機緣,但也要看有沒有那命去取,如今白璃域的人也在,他們哪裏敢自作主張?修煉界強者為尊,隻要你強到能無視任何人,便能主宰一切,長乘的實力雖不是最強的,但在這裏也強到讓他們無可奈何。


    他們忌憚長乘,在長乖沒表示之前,自不敢做什麽。


    不僅是雲蕊仙子如此,在場的修煉者也是如此。


    澹台英池等人也吩咐身邊的人,在烏主和長乘沒發話之前,切莫輕舉妄動。


    ****


    長乘大馬金刀地坐在待客的廳堂中,天神杖化作一柄細劍大小,別在他的腰間,泛著冷銳的光澤。


    朱厭站在長乘身邊,小心地打量對麵的烏主。


    烏子涵呈上萬年份的靈釀,便站在一旁,同樣小心地打量長乘,仿佛不錯過他臉上的任何痕跡。


    烏主開門見山地問,“你們為何而來?”


    長乘斜睨他一眼,“本大爺就隨便在時間海逛逛,尋找點機緣。”


    烏主看他一眼,又問道:“白主呢?”


    “這我可不知道了,我們老大想要幹什麽,哪有當下屬的去質問的?”長乘一副“我也沒辦法”的模樣。


    烏主於是沒再說話。


    烏子涵看得心中大急,恨不得直接詢問長乘是不是真的來找楚灼的。如果不是,他們將楚灼推出來,豈不是要害了她?他們雖然因為白璃域之主的原因救下楚灼,可也不會真狠心任由她殞命,這也是烏主任由她住在第五層的原因,算是一種無形的保護。


    長乘端起靈釀,一口飲盡,問道:“不知烏主來時間海又有何事?”


    烏主仍是那副冷淡的模樣,說道:“你既然不願意告訴本座來時間海的目的,本座又何必告訴你?”


    長乘冷笑一聲,抬起下巴,“能讓一域之主親自前來,看來這時間海的秘密可不少。”


    “時間的奧秘無窮,無人能知曉時間裏隱藏著什麽秘密。”烏主淡聲說。


    “那烏主可找到時間的秘密了麽?”


    “尚無。”


    長乘又冷笑一聲,突然站起身。


    烏子涵緊張地往旁挪了挪,擔心長乘就這麽拂袖而去。


    烏主依然是那副不動如山的模樣,再次問道:“白璃域最近可是在尋人?”


    “是又如何?”在烏主麵前,長乘倒是沒有再隱瞞什麽,當實力強悍到一定程度,便不屑那陰謀詭計,一切以實力說話,“難不成烏主最近救過什麽人?”


    長乘隻是隨意地問一聲,誰知烏主竟然嗯一聲,倒是讓他愣住了。


    同樣愣住的還有朱厭,最近他看長乘一反常態,到處打抱不平,然後詢問他們可以遇到什麽落難者,便明白長乘可能是奉命在時間海尋找什麽人。隻是他心知肚明,要是真在時間海落難,光是魅媿就足以撕了落難者,哪裏還能等著讓人救?


    他都覺得這次在時間海可能會無功而返。


    沒想到烏主這邊卻峰迴路轉。


    長乘上前一步,緊盯著烏主,氣勢淩厲,“原來烏主也是個好心腸的,不知在哪裏救的?是什麽身份?長什麽模樣的?”


    烏主不為所動,反問道:“這是白主的意思?”


    長乘坦然地道:“確實是白主的意思,他在時間海尋一個人。”


    “何人?”


    長乘攤手,“這我可不知道,白主沒有給任何提示,隻讓我去尋找。”


    朱厭和烏子涵都愣了下,白主什麽信息都沒給,就讓長乘來找,難道他不擔心錯過麽?


    突然,烏子涵想到什麽,表情有些怪異。


    烏主聽罷,沉吟片刻,便對烏子涵說:“你去將楚姑娘叫過來。”


    烏子涵應一聲,一臉怪異的下去。


    長乘聽到這話,不急著走,又坐迴原處,朝著烏主微笑,“如果此人是白主欲尋之人,白璃域在此多謝烏主出手相助,他日定有厚報。”


    白璃山的獸都是恩怨分明之輩,雖然愛搞事,但也極有原則,這也為何白璃域在大荒界中雖然兇名赫赫,但卻沒有引起眾怒。隻要不惹他們,他們也不會像瘋獸一樣到處咬人,但要是惹到他們……得,早死早超生吧。


    烏主嗯一聲,然後微微闔目,沒再說話。


    長乘倚著座倚,端著靈釀慢慢地喝起來,仿佛一點也不緊張。


    不過,當烏子涵帶著一個女修進來時,長乘一個不慎,瞬間噴了。


    朱厭也一臉震驚地盯著烏子涵身後的女修。


    兩人震驚的反應,讓烏子涵心裏有些發悚,更不用說被烏子涵帶過來的楚灼,頭皮發麻,恨不得遠遠避開。


    不管是長乘還是朱厭,兩者的修為之高,並非是現在的她能麵對的。


    其實在修煉界,自有一種平衡之道,以此來維持修煉者之間的平穩,修煉者從低階走向高階,每達到一個階層,大多會選擇和同階的修煉者打交道,所去之地,也是以自身修為能承受的地方,這是一種惜命的表現。


    極少有修煉者會像她一樣,明明才人皇境修為,不應該出現在時間海,也不應該和這麽多頂級修煉者打交道才對。


    但偏偏她無緣無故被丟到時間海,周圍皆是比她高出幾大境界的頂級修煉者,一個手指頭就能碾死她。


    她是腦子壞了才會選擇在人皇境時期來這種地方。


    按她原來的預想,原本她是打算來到大荒界後,挑一個普通的修煉城落腳歇息,打探清楚大荒界的情況,然後選擇一個以星靈境以下的修煉者居住之地,低調地打拚,努力地修煉,提升修為。


    並且避開上輩子的命運。


    哪知道還未抵達大荒界,就受到不明攻擊。


    接著大家分散,她也在危險的時間海中被人救起,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來到時間海的。


    危險的時間海混進一個人皇境,那是分分鍾就要被滅的節奏,不管她如何掙紮都無濟於事,隻能示之以弱,托庇於烏主的庇護,以保全自己。


    楚灼並不覺得自己現在示弱有什麽不好,反正她現在在這群人眼裏,就是個弱者。


    弱者有弱者的生存之道,就算不明白烏主救自己的用意,她也順勢而為,一切隻是為活下來。在這裏,談什麽都是虛的,隻有活下來才是自己的本事。


    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楚灼不想像上輩子那樣,死得莫名其妙,死得極其可悲。


    她還要弄清楚上輩子到底是怎麽死的。


    有太多的事情、太多的同伴讓她放不下。


    楚灼不知道烏主找自己有什麽事,隨同烏子涵過來時,根本沒想到這裏還有兩個同樣探不清修為的修煉者。


    讓她最為忌憚的是長乘,他就像一柄在黑暗中散發明亮光澤的神器,教人心悸膽寒。


    楚灼低首,不敢與他們對視,盡量減弱自己的存在感,以至於沒看到那兩人臉上震驚的模樣。


    長乘終於明白為何老大讓他找人時,並未說什麽特征,因為壓根兒就不用說,隻要接近的瞬間,他們就能知道對方絕逼是老大要尋找的人。


    光是氣息就能聞出來啦。


    長乘盯著楚灼,臉色有些莫測。


    朱厭依然一臉震驚,他竟然在一個女修身上感覺到老大的氣息,雖然很淡,隻有近距離才能感覺到,卻不會辯認錯誤。


    老大一定和這女修廝混過,而且廝混的方式……


    烏主看到他們的反應,心中了然。


    長乘一把抹去嘴角的靈釀,仔細瞅了瞅楚灼,可惜她此時微垂著臉,壓根兒就看不出什麽。


    雖然這女修弱得都不夠他一掌拍死,也看不出什麽特別的,但能讓老大看中的,一定有其特殊之處。


    他朝烏主微微頷首,說道:“就是她。”


    烏主得到肯定,便問:“你有什麽打算?”


    長乘挑眉,烏主這是何意?“當然是帶她迴白璃山。”


    楚灼原本豎起耳朵聽他們說話,等聽到白璃山時,心頭大震,猛地抬頭看過來,對上長乘那雙淩厲的眼眸,趕緊又低下來,心頭亂七八糟,有一種可怕的預感。


    “現在?”


    長乘哼笑一聲,“當然等時間洪流再次出現時,此番多謝烏主,這個人情我們白璃域定會還。”


    烏主可有可無地應一聲,看一眼楚灼蒼白的臉,說道:“現在不能讓你帶走她。”


    長乘臉色微變,倏地坐起來,冷冷地問,“烏主是何意?莫不是玩我們的?還是你想和白主搶人?”


    楚灼聽到這話,使勁兒地掐住手掌心,才沒有拔腿逃離。


    白主,白璃域之主,上輩子被偷襲而死………


    種種事情纏繞在心頭,楚灼根本無解。


    烏主示意烏子涵先將楚灼帶下去,無視長乘冷戾的目光,說道:“你嚇到她了。”


    長乘神色微緩,“這是我們老大要找的人,不管如何,我們定要將她帶迴白璃域,烏主難不成出爾反爾?”


    “並非如此。”烏主說,讓他稍安勿躁,然後將當日他們救下楚灼的事情同他說一遍。


    長乘和朱厭臉上都露出意外的神色。


    那看起來弱小到不值一提的女修,竟然是個被時間承認的人?當然,撇開這點,光是她被老大承認的,就已經十分特殊。


    長乘越發的覺得能讓老大看上的人和外麵那些女修是不一樣的,瞧,這不就很特別麽?這麽泡在時間海都沒死,反而被時間之浪送過來,讓人救起。


    “烏主有何高見?”長乘問。


    烏主說:“本座當初救她,便是因為她身上有白璃域之主的氣息。隻是不可否認,她身上也有特殊之處,當然,本座無意探究,隻是不知你們帶她離開,能否保證她的安危?”


    長乘麵色不愉,“自然,難不成憑本大爺,還護不住一個人?”


    烏主淡然地看他。


    朱厭卻明白烏主的意思,麵上有些燒紅,小聲地對長乘道:“長乘大人,烏主是擔心你一遇事就喜歡橫衝直撞,不動腦子,若那位姑娘真被你保護,她的命都要被你保沒了。”


    耿直的朱厭被長乘一天神杖掃出門外。


    朱厭趴在欄杆處,摸摸微疼的肩膀,齜牙裂嘴,真是疼死隻獸了。


    他也不去管長乘和烏主說什麽,整整衣襟,跑去找烏子涵和楚灼,務必要弄清楚楚灼的來曆,還有她和老大是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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