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結束這場談話後, 已經月上中天。


    楚開爻起身,正要給楚灼安排居住的廂房時, 楚灼擺手道:“我們和尋珠哥一起住客院就行, 不必如此麻煩。”


    楚開爻等人看她,發現她是真的不見外, 頓時心弦一鬆。


    雖說楚灼是晚輩, 但她的修為已經比他們還要高, 而且所取得的成就是他們所無法想象的, 可以說, 他們這些人以後想要在靈世界更好地發展, 還需要仰仗她。


    不僅是家族, 甚至整個晉天大陸都如此。


    經過這一席談話, 他們自然不能再將楚灼當成一個晚輩來看待,甚至需要給予一定的尊重,這是一種低階修煉者對高階修煉者應有的尊重。


    讓他們欣喜的是, 縱使幾年不見, 楚灼已經取得如此成就,她依然沒有什麽變化,對他們也給予應有的尊敬, 這才是極為難得的。


    楚開爻當即笑道:“那行吧, 你們剛迴來,也累了,先休息罷。”然後又朝萬俟天奇道:“萬俟公子,若有招待不周, 還望見諒。”


    知道這些人都是楚灼的家族長輩,萬俟天奇還是挺給麵子的,笑道:“不必如此,我跟著楚姐就行。”


    楚開爻親自帶他們去客院。


    來到客院的門口,楚開爻看了眼碧尋珠和萬俟天奇,正猶豫著,就聽到楚灼道:“曾爺爺還有什麽事,就盡管說,他們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楚開爻聽罷,直視楚灼,問道:“阿灼,關於你們五房的人的行蹤,你可知道?其實他們並非是離家出走,而是不能迴來。”


    陵陽楚家對嫡脈五房的行事一向避而不談,久而久之,使得嫡脈五房在楚家的存在變得越來越微妙。


    當然這也有五房在晉天大陸時的行事有關,例如楚灼的曾爺爺楚開河,楚灼的父親楚元蒼,這兩個都是能鬧騰的,他們在晉天大陸時,沒少闖禍,幾乎三宗四族五門都被他們挑過一遍,讓人談起他們時……簡直不堪迴首。


    也是因為如此,方才使得楚灼當初被人如此忽略時,實在是沒人想沾上五房的人。


    後來他們一個兩個離開楚家,再也沒有消息時,不知怎麽地傳出他們離家出走的事。反正那時候很多晉天大陸的人也不知道大陸之外還有大陸,晉天大陸隻是玄世界中一個靈氣稀薄的大陸,消息閉塞,自然也不知道他們並非是失蹤,而是去了更高級的大陸。


    這些隻有楚家幾位長老才知道,其他人都不知曉,還以為他們是失蹤。


    楚家人覺得,以楚開河祖孫倆能鬧騰的性格,就算去到更高級的大陸,估計也會鬧得人恨不得殺之後快。


    這樣的情況,他們自然不敢輕易迴來,以免給晉天大陸,或者是家族帶來麻煩。


    楚灼安靜地看著他,平靜地道:“我知道。”


    “你知道?”楚開爻詫異。


    楚灼嗯了一聲,“這些年,見得多了,我也有所猜測。或許他們確實因為某些原因無法迴來吧,以後如果遇見,就知道了。”


    楚開爻聽罷,心中有些感慨。


    玄世界、靈世界、大荒界……每一個世界又有無數的大陸,世界這般大,想要遇見他們談何容易?特別是五房的人都很能鬧騰,能走多遠沒人能估量,更不用說他們結仇的速度,隻怕這是他們無法迴來的原因。


    不過見楚灼能平靜地接受,楚開爻心中還是頗為欣慰的。


    當初五房的人一個一個地離開,留下她一個小娃娃,要說小姑娘不怨是騙人的。


    楚開爻也有些擔心楚灼會心懷怨恨,怨恨那些拋下她的家人,如今看來,是他想多了,小姑娘敏銳到可怕,壓根兒就不像個年輕人。


    阿炤趴在楚灼的肩膀上,看了看楚開爻,又看看楚灼,然後用自己的毛臉蹭蹭她,無言地安慰。


    沒人比它更清楚小姑娘當初過的是什麽日子,一個還未十歲的小姑娘,還是個幼崽呢,一個人孤伶伶地住在清清冷冷的院子,吃不好、穿不暖,沒人關心,這和那些不負責任的渣爹渣媽有什麽區別?


    阿炤決定,以後要是遇到楚家嫡脈五房的人,它要將他們統統揍一頓。


    楚開爻離開後,楚灼等人進客院。


    客院自然比不得遙川燕家的大,不過作為剛來到星兆大陸幾年的散修,能在瑚海鎮裏拚起這般的家業,可見他們這幾年還是頗為努力的。


    碧尋珠領他們到客院的客廳坐下,給他們泡了壺靈茶提神。


    坐下來後,萬俟天奇偷偷地看向楚灼,想起剛才楚開爻的話,不禁產生一種同病相連。


    原來楚灼以前過得也不比他幸福多少,他的父母被師兄弟暗害,楚灼有家人就像沒家人一樣,他們都是一個人孤伶伶地長大。讓他羞愧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楚灼仍能努力地走到這一步,反觀他,一事無成……


    “想什麽呢?”楚灼在他腦袋上敲了下。


    萬俟天奇迴神,摸摸腦袋,說道:“突然覺得我和楚姐你真有緣,咱們的處境都很像。”


    楚灼無語地道:“哪裏像了?別亂想,有這功夫亂想,不如多煉點靈丹,接下來還有得忙呢。”


    “你放心,靈丹就包在我身上,他們需要的丹靈,我都可以幫他們煉,不收他們的酬勞,免費的。”萬俟天奇拍著胸脯保證道。


    楚灼笑了笑,“那就麻煩你了。”


    萬俟天奇現在是八階煉丹師,完全能應付晉天大陸這群人需要的靈丹,加上是自己人,萬俟天奇不收他們的酬勞,如此也能減輕他們的壓力。


    碧尋珠見兩人說完後,開口問道:“主人,那條血蟒呢?”


    碧尋珠雖然沒有親眼見過那條血蟒,不過能猜得出血蟒後來離開地下空間的入口,應該和阿炤有關,還以為阿炤會將血蟒收為小弟呢,沒想到他們沒帶迴來。


    “在血沙漠。”楚灼笑著說,看一眼蹲在桌子上喝靈茶的阿炤,說道:“這是阿炤的意思。”


    碧尋珠看向阿炤。


    【血沙漠下有一條血鱗晶礦,有血蟒在那裏守著,以後誰想去挖血鱗晶,得看血蟒的意思。】阿炤說著,得意地道:【血鱗晶可是好東西,現在你們用不上,以後就知道它的好了。】


    “血鱗晶?那是什麽東西?”碧尋珠好奇地問。


    萬俟天奇和楚灼也是一臉好奇,他們挖了這麽多紅色晶石,現在才知道它的名字。


    【這是煉製魂器的東西。】


    “魂器?”碧尋珠仍是一臉懵。


    楚灼他們也是一臉懵,他們隻聽說過靈器、寶器,沒聽說過魂器。


    小烏龜淡定地喝口靈茶,也用一雙黑豆眼呆呆地看著他們。


    阿炤看著這幾個無知的人類和妖獸,解釋道:【魂器是大荒界的東西,等以後你們去到大荒界後,你們就能明白它的用途,反正現在你們也用不上,不用太計較。】


    聽完它的解釋,碧尋珠和楚灼若有所思,隻有萬俟天奇和小烏龜還是一臉懵。


    “魂器和靈器、寶器相比,是不是更高級啊?”萬俟天奇化身好奇寶寶。


    【並非如此,不過魂器可以攻擊生靈的神魂,為修煉者所忌憚,並不輕易使用,且煉製魂器非常困難,就算是大荒界的煉器師,也很難做到。這血鱗晶大多數是用在另一方麵,以後你們到大荒界就知道。】


    還是那句話,想知道就去大荒界,大爺它懶得多作解釋。


    萬俟天奇雖然仍是好奇,但見貓大爺已經亮起爪子,隻好閉上嘴,抱著小烏龜到一旁,不敢再囉嗦。


    “按你的意思,隻有大荒界才需要血鱗晶,難不成在血沙漠的地下空間建立基地,捉人去挖血鱗晶的是大荒界的勢力?”楚灼猜測道。


    阿炤喝了口靈茶,隨意地道:【不無這可能。】


    “真的是大荒界的人策劃的?”碧尋珠也有些驚訝,“那這次血沙漠的事情被星兆大陸的人識破,大荒界會不會再派人下來?”


    “那星兆大陸豈不是危險?”萬俟天奇也驚訝地問。


    阿炤瞥他們一眼,覺得這幾個小弟怎麽蠢成這樣,【血鱗晶對大荒界很重要,發現的人恨不得藏著掖著,不會廣而告之,否則星兆大陸早就被大荒界的勢力霸占,直到將這條血鱗晶礦挖完為止。這次血沙漠的地下空間被發現,短時間內,大荒界的人不會敢再派人過來,以免被其他勢力發現。】


    至於靈世界的人,如果沒有人特地說明,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血鱗晶有什麽用,就算知道,靈世界也用不上。對於靈世界的人而言,血鱗晶就像雞肋一般,根本沒什麽用,自然也不會特地去挖。


    所以,這就看大荒界那邊的反應了。


    “原來如此。”楚灼恍然,“怨不得西京石氏將那些被捉的修煉者送走後,就沒什麽動作,看來他們也不知道血鱗晶的作用,所以暫時沒有管它。”


    加上血蟒聽阿炤的命令,守在血沙漠深處,以後哪個敢進去,血蟒直接將人抽飛。


    血蟒就像是血鱗晶的守護妖獸,靈世界的人根本無法突破它的防守。


    碧尋珠聽到這話,看他們一眼,突然拿出幾個儲納戒放在桌上。


    “哎,是什麽?靈石麽?”萬俟天奇興致勃勃地問,伸手就拿過來一個儲納戒。


    等他的靈識探進去,萬俟天奇差點就被儲納戒裏那小山堆似的血鱗晶閃瞎靈識。


    “這些是我在血沙漠的地下空間得到的。”碧尋珠淡定地道,“我去找你們時,順便在那地方逛了下,逛到他們存放血鱗晶的地方,當時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發現它們對靈識有屏蔽作用,就直接收下了。”


    不僅是血鱗晶,那倉庫裏還有其他東西,碧尋珠二話不說,直接都搬走。


    楚灼和萬俟天奇一個一個儲納戒看過去,看完後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隻有一個想法:


    碧尋珠難不成將人家藏寶庫全都搬走了?


    不得不說,碧尋珠的運氣還是不錯的,他隨著西京石氏救援的人一起到血沙漠的地下空間,原本是去找楚灼他們的,哪知道一路逛過去,直接逛到那群紅衣人的藏寶庫,剛好紅衣人和其他修煉者打得如火如荼,都沒人守著藏寶庫,碧尋珠自然不客氣地全部搬走。


    碧尋珠氣定神閑地說:“誰先到就是誰的,我先到就是我的了。”


    這話得到楚灼和萬俟天奇的豎起的大姆指。


    “尋珠哥,你真棒!咱們就要這麽幹!”萬俟天奇激動地說,“這裏的靈石也好多啊,那些紅衣人真有錢,我買靈草的靈石又有了。”


    楚灼覺得晉天大陸的建立基金也有了,估計楚開爻他們看到這些會非常高興。


    碧尋珠見他們高興,矜持地微微抬起下巴,說道:“我是撿了個便宜,就不知道西京石氏會不會發現。對了,聽說當時西京石氏的老祖也去了,和鎮守在血沙漠地下空間的星靈境修煉者對上,不過我發現,直到現在西京石氏那邊也沒有透露出什麽消息。”


    西京石氏的老祖是星靈境的高手,按理說,星靈境的修煉者出手,定會在星兆大陸引起轟動才對,可現在看來,整個大陸平靜得非常可疑。


    楚灼摩挲著杯沿,思索著說:“估計那位老祖並未在那星靈境修煉者中占到什麽便宜,甚至可能讓他逃了。”


    “有這個可能。”


    兩人說了會兒,直到夜深,方才各自去歇息。


    ****


    楚灼他們抵達瑚海鎮的第二天,石逆就過來了。


    石逆是獨自一人來的,他的出現引起瑚海鎮所有散修的注意,發現他是西京石氏的嫡脈後,散修們個個如臨大敵,擔心他是來踢館的。


    直到石逆朝著楚家而去,散修們方才鬆口氣。


    楚灼來到客廳時,就見楚開爻陪在一旁,石逆正拉著楚開爻東拉西扯,楚開爻冷汗直冒。


    祖宗十八代都快要被他挖出來了。


    看到楚灼等人,石逆眼睛一亮,忙問起身,“楚姑娘。”然後又碧尋珠行禮,十分恭敬。


    楚開爻見楚灼過來,心知他們有話要說,非常識趣地下去,將空間留給他們。雖然他也很好奇這西京石氏的人來找楚灼有什麽事,不過他明白,這些事情不是他們能探查的,他也不會仗著是楚灼的長輩指手劃腳,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楚開爻離開後,楚灼開門見山地說:“石公子來得可真快。”


    聽到這不知是諷刺還是其他的話,石逆摸摸下巴,尷尬地道:“知道你的朋友住在這裏,這段時間我讓人盯著瑚海鎮,你一迴來我就知道了,特地趕過來呢。”


    楚灼嗤笑了聲。


    萬俟天奇和碧尋珠一左一右地坐在她身邊,阿炤趴在她大腿上,悠閑地搖著尾巴。


    石逆被這群人和妖獸盯著,壓力有些大,也不兜什麽圈子,直接問道:“楚姑娘,那條血蟒呢?”


    “還在血沙漠。”


    聽到這答案,石逆一臉意外:“你們沒將它帶走?”


    “它屬於血沙漠,我們為何要將它帶走?”楚灼反問。


    “畢竟血蟒很聽阿炤前輩的話,我以為你們會將它收為戰寵帶走……”


    楚灼噗的一聲笑出來,直言道:“行了,不用和我兜圈子,血蟒我們沒帶走,也沒收為戰寵,它現在就守在血沙漠深處,以後你們若是想要再去血沙漠深處的地下空間,可以小心囉,血蟒會攻擊人的。”


    石逆被她道破目的,也不尷尬,好奇地問:“為何留它在那兒?”


    楚灼意外深長地道:“你不用試探,血沙漠的地下空間的情況,你們西京石氏應該比我更清楚。”


    “可事實上,我們真不清楚。”石逆攤手,“我們根本就不知道那些紅色晶石到底是什麽東西,又有什麽用。”


    楚灼哦一聲,驚訝地問:“你們老祖沒有捉到那星靈境的修煉者?”


    說到這裏,石逆十分鬱悶,“沒有,被他逃了。”


    “逃了?逃去哪裏?”


    “聽說他攻擊一處空間薄弱點,撕開空間後進入一條空間通道逃了,我們老祖什麽都沒問到。不過也不是沒有收獲的,老祖說,那個星靈境的高手,不是我們大陸的人,是從其他大陸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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