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尋珠和萬俟天奇下意識地看過來,見到暈厥在地的風行雪,萬俟天奇毫不掩飾臉上的錯愕。

    “抱歉,手快了。”楚灼反應倒是挺平淡的。

    萬俟天奇:“…………”

    你這手到底有多快,才會幾次將人家拍暈啊?

    “現在怎麽辦?要殺了她麽?”碧尋珠問。

    萬俟天奇驚恐地看著碧尋珠,發現他那張美人臉上除了慣常的冷傲外,沒有其他的情緒波動,仿佛殺個人就像做頓飯一樣簡單。

    幸好,楚灼否決了他的提議,“她是雪衣樓中的疾風樓主之女,如果在這裏殺了她,雪衣樓不會罷休,屆時就算查不到我們身上,也討不了好,先留著吧,或許會有用。”

    於是風行雪因為“有用”,暫時逃過一劫。

    萬俟天奇暗暗鬆口氣,覺得這樣也不錯。

    碧尋珠看他一眼,暗暗地嗤了一聲,人類無聊的道德束縛。

    接著,碧尋珠用冰絲將風行雪捆成人形粽子,就這麽拎著走,風行雪被吊在半空中,像一被白繭捆著的人形吊偶,怎麽看怎麽滑稽。

    離開時,楚灼將風行雪留下的痕跡和氣息都抹掉,以免雪衣樓的人發現她不見,循著氣息找來。

    風行雪這一暈,直到晚上才醒來。

    醒來時,天色已經暗下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說不出的誘人味道,撲鼻而來,嘴巴裏不由自主地分泌出口涎,肚子也跟著咕嚕嚕地叫起來。

    修煉者修煉到人王境時才能完全辟穀,人王境之下,對食物都有一定的需求。

    很多修煉者沉浸於修煉中,都會準備辟穀丹,如此能省去吃東西的時間。不過修煉者也是人,大多數人都逃不開本能,進食則是一種本能,還有對美食的追求,享受美食也是一件讓人非常愉快的事情。

    實在太香了。

    風行雪忍不住咽咽口水,迫不及待地睜開眼睛,瞬間就看到不遠處坐在火光前的男人,一張美麗漂亮的臉蛋,雌雄難辯,他正在攪拌著鍋裏翻滾的湯,袖口雪白的紗衣微微捋起,露出一隻纖長美麗的手,縱使看慣美人的風行雪,目光仍是忍不住在那手上多看幾眼。

    風行雪看得迷迷糊糊的,正要起身,突然身體僵住。

    瞬間,風行雪完全清醒,發現自己此時的情況,被不知道是什麽材料的冰絲捆得結結實實,躺在地上

    動彈不得。

    “你們是誰,還不放開我?”風行雪厲聲道,眉眼含戾。

    可惜沒人理會她,那邊碧尋珠已經將煮好的湯倒出來,在場的人和妖獸都淡然地享受美食。

    “你們知道我是誰麽?你們敢這麽對我,小心我讓我娘抄了你們的家族,殺光你們全家……”

    突然,風行雪痛得哎喲一聲,腦袋被顆堅果砸中,接著就聽到一道輕軟柔和的女聲。

    “太吵了!”

    風行雪疼得抽氣,努力地轉過頭,這才看到連續兩次用劍拍暈她的女人,頓時雙眼冒起熊熊怒火,恨不得當場撕了她。

    楚灼轉頭看過來,嘴唇沾著烤肉的肉汁,油汪汪的,一雙嫵媚的柳葉眉格外的好看。她朝目露狠戾的風行雪微微一笑,雲淡風清地說:“再吵就拍暈你。”

    風行雪看了眼她身邊那把插-入地麵的重劍,明智地閉上嘴,隻在心裏放狠話。

    不管怎麽說,楚灼兩次拍她的行為徹底得罪她,以風行雪的驕傲,是不會放過她的。

    幾人吃吃喝喝,風行雪一邊在心裏放狠話,一邊餓著肚子,食物的香味時不時地飄過來,讓她更餓了,眼神也越來越兇狠。

    終於,等他們吃完後,空氣中食物的香氣也淡去許多。

    風行雪終於感覺不那麽難受。

    這時,楚灼也終於騰出手來料理她。

    風行雪被拽起時,整個人抖了下,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慫,色厲內荏地道:“你到底想幹什麽?我可是雪衣樓的人,你就不怕雪衣樓報複麽?”

    “還真是挺怕的。”楚灼說。

    風行雪心裏一喜,接著又聽到她說:“畢竟我討厭麻煩,你們雪衣樓那麽蠻不講理,一定會十分麻煩。要不,直接殺了你,再將你的屍體化成血水澆灌這島上的靈草,骨頭粉碎埋在土裏,這樣就沒有人知道你是我們殺的。”

    風行雪驚恐地看著她,“你、你不能殺我。”

    楚灼淡淡地看她一眼,“我為什麽不能殺你?是你先偷襲我們的,我好心地放過你一次,沒想到你反而不依不饒,讓雪衣樓的人到處找我。既然如此,還不如現在就殺了你。”

    說罷,楚灼招手,手中便多了一柄劍光森然的重劍。

    風行雪的瞳孔中倒映著那柄落下的劍,眼看劍就要落到她的脖子上,她終於崩潰地尖叫起來:“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我什麽都答應你,我也不會再找你麻煩,不會讓雪衣樓找你麻煩,真的,我可以發誓……”

    劍尖在她的脖子前頓住。

    但那劍並沒有移開,寒氣森然的劍氣讓她脖子一陣生疼,可見這劍的品階極高。

    “我不相信你的發誓,誓言這東西對修煉者的束縛不大。”楚灼冷漠地說。

    風行雪的眼淚都飆出來了,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那你要怎麽樣才相信我?”

    “很簡單,隻要你願意放開你的識海,讓我在你識海中烙下一滴水。”

    風行雪:“…………”

    風行雪也不是什麽不懂的蠢貨,楚灼既然敢這麽說,便知道那滴水一定不是普通的水。

    可現在情勢比人強,她除了答應還能如何?

    楚灼在識海裏和那滴陰沙異水溝通好後,伸出手,手掌心很快就出現一滴呈現淡淡銀色的水珠。

    這是陰沙異水分離出來的一滴異水,這水和陰沙異水的本體相連,受它控製,同時也受楚灼這主人控製,一但將它種到其他修煉者的識海裏,除非那修煉者的修為比她高出兩個境界,否則無法將它隔離或驅除。楚灼隻要心念一動,這滴異水就能將對方的識海破壞,讓其變成一個地道的癡兒。

    風行雪隻有空明境五重的實力,還不足以驅除它。

    楚灼將這滴水彈過去。

    水滴懸浮在風行雪麵前,折射著火光,光彩盎然。

    風行雪哭兮兮地看著那滴水,委屈地放開識海,讓它進入自己的識海中。

    當水滴進入風行雪的識海後,風行雪感覺到識海中這滴水的可怕,竟然是一種異水,頓時哭得更厲害了。

    抽抽噎噎中,突然發現身體一鬆,原來捆著她的冰絲已經鬆開,接著先前那個兇殘地要殺她的女人竟然溫柔地將她扶起來,並且將一碗香噴噴的湯遞過來。

    “來,吃些東西,別哭了。”楚灼拿出一方帕子,給她擦去臉上的淚。

    風行雪抽噎著看她一眼,然後乖乖地喝湯。

    她吃得很急,原本就餓得厲害,生命受到威脅,最後被人種下異水,幾翻經曆轉換,讓她的情緒波動得厲害,隻好用吃的來讓自己鎮定下來。

    吃得太急的結果,風行雪將自己噎住,猛地翻白眼。

    楚灼眼疾手快地一掌拍在她背上,讓卡在她喉嚨的一塊肉吐出來。

    “別急,還有很多,夠你吃的。”楚灼依然是一副溫柔體貼的模樣,宛若極會照顧人的大姐姐。

    風行雪朝她糯糯地點頭,繼續低頭吃東西。

    一旁的萬俟天奇和碧尋珠三隻妖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已經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心中的詭異之情。

    當然,等第二天他們發現風行雪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楚灼身邊,一口一個楚姐姐地叫著,他們的心情更詭異了。

    女人(雌性)的世界他們不懂。

    “楚姐姐,你們來千葉島隻是為采集靈草?”風行雪蹲在一旁,好奇地問。

    楚灼點頭,指著萬俟天奇,“他是煉丹師,我們路過這裏,確實為采集靈草。”

    風行雪頓時無語,而且她發現,他們確實是來這裏采集靈草,對這座島上的寶物並不感興趣。

    那她當初幹嘛作死地去偷襲他們啊?一時手快,沒想到結果反而將自己折進去。

    風行雪心裏十分鬱悶,特別是感覺到識海裏的那滴異水時,心情更鬱悶了。

    “楚姐姐,難道你對千葉島的寶物不感興趣麽?”如今千葉島上有寶物的事情已經不是什麽秘密,所以風行雪也問得坦然。

    楚灼嗯一聲,“你們雪衣樓既然對它勢在必得,我們就不去湊這個熱鬧。”

    天材地寶人人都喜歡,但也要量力而行,楚灼自己知自己斤兩,他們才剛到天上海大陸不久,在這大陸沒有根基,甚至也不清楚這片大陸的情況,冒然出手,和天上海大陸第一勢力對上,並不明智。

    雖說不會去搶奪,不過楚灼他們還是對那寶物挺感興趣的。

    “風姑娘,這千葉島的寶物是什麽?”萬俟天奇這傻白甜問得非常直接。

    風行雪嫌棄地看他一眼,轉頭朝楚灼說道:“我也不知道,這次要不是我吵著要來,他們也不會帶我來的。不過他們並不讓我參與進去,所以我隻知道這些天,他們在島中心挖樹。”

    “挖樹?”一群人都好奇地看她。

    風行雪嗯了一聲,在周圍看了看,指著不遠處的一株枝幹筆直的靈木道:“像這種十萬年的靈木,他們就會挖。”

    楚灼等人不由得無語。

    難不成雪衣樓來千葉島,就是為了挖靈樹?

    這行為怎麽看都挺古怪的,或許是那寶物是一棵樹?

    於是接下來,萬

    俟天奇和楚灼都忍不住研究一下周圍的樹。

    玄淵這單純孩子也跟著到處去爬樹,每當阿炤跳到一棵靈木上,它就湊過去,噴出一口水,讓那水將它送到樹上,然後慢吞吞地在樹上爬。

    碧尋珠看得黑線不已,你明明是隻烏龜,幹嘛跟著貓一起爬樹?

    風行雪透露這事後,就跟著他們轉。

    如今她的識海裏種著一滴異水,輕易不敢得罪楚灼,加上楚灼對她挺溫柔的,碧尋珠做的食物又好吃,雪衣樓那邊並不需要她,於是便心安理得地跟著他們。

    風行雪並不是個討人喜歡的姑娘,她被寵得十分嬌縱,性格中有一種天真的殘忍,殺人對她而言就如同吃飯一般簡單。要不是折在楚灼手裏,她可能反而殺了他們。

    不過現在她受製於楚灼,加上楚灼後來對她挺溫柔的,這姑娘仿佛已經忘記被楚灼拍過兩劍,朝楚灼笑得可甜可甜了。

    ***

    雪衣樓的人仍在挖樹。

    千葉島中心的那些靈木被挖了很多,挖完後,查看一遍便丟到地上。

    這一幕讓那些跟著來尋寶的修煉者十分奇怪,不知道雪衣樓到底在做什麽,紛紛猜測這千葉島的寶物或許是某種稀有的靈木之類的。

    於是其他人也跟著注意起身邊的靈木,雖然不至於像雪衣樓那樣挖樹,卻也研究一番。

    千葉島中有一棵非常顯眼的巨樹,巨樹的主幹有萬丈之高,從天空中俯望,那濃密的樹冠,宛若巨傘,占據千葉島十分之一的麵積,其年齡已經不可估測。

    這是千葉島中最年輪最大的一棵樹,甚至它已經和千葉島結合在一起,它的根係覆蓋整個千葉島,深入到千葉島下方,無人能測量出它的根係有多長。

    很多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千葉島中心的古靈木上。

    雪衣樓負責這次任務的掠火樓主盯著這棵古靈木,思索片刻,緩緩地道:“挖了它!”

    “樓主,不可,這是千葉島的主樹,挖掉它後,千葉島會損傷……”

    “除了它,我看不出還有哪棵樹比它特別。”掠火樓的樓主說。

    周圍的人見他心意已決,隻好聽令行事。

    隻是這麽一株大樹,憑著他們這些修煉者挖,卻不是易事,更不用說這古靈木與千葉島結為一體,光是下麵那些發達的根係就讓人頭疼不已。

    楚灼一行人依然在挖靈草。

    他們也從遇到的修煉者中得知雪衣樓要挖千葉島的那棵古靈木之事,都十分驚訝。

    “雪衣樓的人要毀了千葉島不成?”萬俟天奇有些不高興,覺得雪衣樓的行事未免太過份。

    這天上海中的每一個島嶼都是天上海大陸的寶庫,它們不知孕育出多少靈草靈藥,是每一個煉丹師心目中的聖地。若是被毀,失去一個天然孕育靈草之地,如何能高興?

    風行雪瞅他一眼,明智地沒說話。

    楚灼和碧尋珠對視一眼,同樣沒說話。

    夜晚,海風吹過樹稍,發出嘩啦啦的聲音,如同大自然的絮語。

    此時千葉島中安安靜靜的,除了巡邏的人還保持清醒外,很多修煉者已經入眠,夜空中一條燦爛的星河橫穿而過。

    跳躍的火光中,楚灼的睡顏十分恬靜。

    這時,團成一團睡在楚灼腰腹上的妖獸耳朵動了動,突然睜開眼睛。

    閉目養神的碧尋珠同樣也睜開眼睛。

    兩隻妖獸看過去,靜靜地看著不遠處躺倒在地上睡熟的萬俟天奇,以及他身上攀爬著的一隻綠瀅瀅的東西,那東西已經爬到他的腦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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