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蝶兒心道,難不成是逃跑了?因為打了她?不至於吧,再說這宮裏能逃哪兒去。


    太監卻有些吃驚,“主子您還不知道呢?王爺沒跟您說嗎?”


    見她搖頭,太監才道,“王爺已經將西夫人送到量刑司了,奴才想著,應是出不來了。”


    魚蝶兒這才明白,合著鶴泰不是去安慰西聆,而是去處置她的?方才那太監所說的她也才全部理解了。


    可是為什麽要親自去,而不是將她傳到前院來呢。以至於她才誤解了。


    她垂首,衝著桌上的茶壺歎了口氣,這麽看得話,她還真的是錯怪了鶴泰了。她這氣,也沒白受。


    心裏也有點過意不去,可是也不願認錯服軟,太沒麵子。而且,誰讓他不說清楚的。


    太監卻是趁熱打鐵,“王妃,不管王爺平日待那西夫人如何,她可是太後送來的,王爺如此做也是頂了很大的壓力的。”


    魚蝶兒明白,眼前奴才這話就是說王爺得罪了那邊兒,在她這兒也沒討著好,兩頭不是人唄。


    罷了,她也不是能伸不能屈的,遂起身端起盤子,“不是說他沒吃嗎?我親自給他送去,誰讓人家是爺呢。”


    太監一聽就樂了,這王妃倒不是拿嬌的女子,心裏不藏事,還能屈能伸,著實比一般女子都可愛。他這趟任務也算完成了,還非常圓滿。


    看來王爺到時少不得要誇他幾句,便樂顛顛的跟在主子後頭去了。


    鶴泰聽見聲響以為是奴才出來了,側頭看來卻發現是她,驚喜又不置信,“小蝶?”


    魚蝶兒看他並不生氣,更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也感覺到他對自己無限的包容和忍耐。


    方才她那般對他,他既占著理,完全可以製服她然後說清楚,可他並沒有,隻是一味的任她胡鬧。


    鶴泰卻似乎全然不記得這些了,或是絲毫不計較這些。嘴角愉悅的勾了勾,心裏壓抑的那些思緒也都遠去了。


    “不生氣了?”他明知故問。若是生氣就不會這麽心平靜氣的出來了。他可不會認為小蝶會怕他才出來的。


    “我有生氣嗎?”魚蝶兒直接裝糊塗。


    “沒有沒有,你當然沒有生氣,何曾生過氣呢?”鶴泰忙道。


    她便被他故作的一本正經的認真樣逗的捂嘴笑了,一片其樂融融。


    “怎麽給我拿來了,這不都是你愛吃的嗎?”鶴泰看著放在他麵前的小點心,問道。


    魚蝶兒捋了捋垂在前麵的長發,小聲道,“這不聽奴才說你沒吃東西麽?”


    鶴泰撚起一塊送入口中,點頭,“嗯,好吃。”


    又撚一塊送到她嘴邊,被她撅嘴皺眉的躲開了,太飽了,實在是吃不下。


    看著小蝶不生氣了,還給他送點心來,鶴泰心情也無比的好。


    一切的不快都煙消雲散了。


    見他吃著幾碟子小點心都那麽歡快,看向她的眼神是那麽柔和寵溺,一點沒有提起方才的事兒,也不計較她那麽對他。


    又想起剛才太監說的西夫人是太後那邊的人,可鶴泰還是果斷的處置了,而且並沒在她麵前提起或邀功,像是很自然的該做的。而她不知內情還那麽兇的對他。


    魚蝶兒突然覺得她著實有點任性了,垂首道,“王爺為我做了很多,我卻什麽都不能幫王爺做,還淨給王爺闖禍了。”


    “闖禍?你闖什麽禍?”鶴泰不解。


    “聽說你處置了西夫人,太後會不會不高興,會不會找你麻煩?要不然就算了,其實,我也沒那麽生氣,而且,也沒受什麽傷的。”魚蝶兒擔心道。


    她現在覺得,隻要鶴泰心裏有她,願意幫她出頭就好了。結果怎樣並不重要,她並不想他受太後的埋怨。


    鶴泰將手邊的點心推到一旁,正色道,“怎麽叫沒受什麽傷?方才我都問了宮女了,你頭皮都受傷了,所以才沒梳發式的對不對?而且身上還有傷。那個女人下手太狠,若早知她是這樣的,早不該留她的。”


    他有些後悔,之前她在太後麵前這樣那樣的試圖邀他的寵時,就該果斷一些。


    “可是……”魚蝶兒還想說什麽,被鶴泰打斷了,“小蝶,這些不是你該管的,太後那邊,我自會應對。你才是她老人家的孫媳婦,我想,她能分清孰輕孰重,誰近誰遠。”


    魚蝶兒便不好再說什麽了,心裏卻還是隱隱的擔憂。


    而此時,西聆已經被押至量刑司。


    這是個誰都不願意來的地方,相當於宮人的府衙公堂監獄。隻有待罪之人才會被送來這裏,由這兒定罪,是仗刑,還是貶至苦役司,或是送進牢房。一切按律法來定。


    她犯得罪可大可小,往小了說,是王爺的女人間鬧不合,可若是往大了說,便是以下犯上,毆打主子。若是按律法辦,這可是大罪。


    而王爺親口傳下話,讓奴才告知量刑司,皓月齋不會再接納她。


    這就等於斷了她的後路,即便不判她仗斃,最好的結果也隻會是送到苦役司去,皓月齋她是再也迴不去了。


    可是好歹她是王爺的人,送到苦役司,做那些苦役,下半生就是無盡的辛勞受苦,身體的累或許能熬,可是卻絲毫顏麵都沒了。


    不讓她迴去了,不就等於是休了她嗎?


    而且隻是一句話而已。侍妾算什麽,連個休字都配不上的。


    這是她無論如何沒想到的結果。


    她承認當時是有點肆無忌憚了,可她也是昏了頭了。她當時出言挑釁時,就知道觸犯王妃,以後的日子恐怕沒得好了。


    可是她想著反正是無寵的,再壞也壞不到哪兒去。而且明明是她最先來到王爺身邊的,憑什麽她苦守幾年,現在要眼睜睜看著她榮登王妃之位?她做不到!所以她失去了理智。


    西聆雖然隻是太後身邊的宮女,可她也有著她的驕傲,況且太後當初把她賜給鶴泰時,那意思就很明白,暗自對她表露過,是希望她以後能高升一步的。


    進入皓月齋時她是第一個,王爺也曾與她溫存過一些時日。縱然後來又添了兩位,她倒是也沒受過什麽排擠,因為另兩位也是太後送進來的。


    不說她是第一個伺候王爺的,她從前還是太後最親近的大宮女,都知道太後對她不錯,也就不敢對她怎樣。


    她也曾想過,她隻是太後身邊的宮女。這個身份確實配不上王爺,不敢有過多奢望,但是有太後的扶持,能坐上個側妃之位也好。


    沒成想,幾年下來,不但沒高升,也不受寵,王爺竟然不願踏進後院了。


    她也怨過,恨過。


    王爺出征那幾年,那些時日她是有些恨太後的,將她推進這個沒前途的地方。所以便很少去看望太後了,無聲的抗議這份不滿。


    對於太後的詢問,她隻道是不想和太後走的太近,讓人說她到了皓月齋,還在攀結太後。為此,太後還說她懂事。


    她敢如此,是因為她雖是宮女,可也是明麵的身份,她雖一直盡著一個宮女的職責,盡心盡力的伺候太後。可她卻不單單是奴婢。


    她還是太後的一個親係。可這隻能是私下裏的,斷然不敢說出來的。就算是與太後之間,也是心照不宣,從來不敢擺出來提及的。


    太後不能,她亦不敢。


    因為她的父親是罪臣,多年前就被處斬,連累全家都不得善終。


    而太後能輾轉將她安排進宮裏,給她一份生存,已是不易。


    也因著這份不能公開的關係,太後也才對她格外的好,才對她寄予希望。想給她一個安穩的好未來。所以早早把她賜給鶴泰,雖然那時鶴泰沒封王,看似也沒什麽前途。


    可卻是太後最喜歡的孫兒。


    而且正因為沒什麽前途,也才輪得到她,那些母妃健在的,誰會接受一個宮女做妃呢?所以她覺得太後是在為她謀劃的。


    再沒前途也是皇子,將來出宮建府了,日子也還是好過的。


    可是事情卻一直在背道而馳,王爺要娶妃了,卻是別人,是一個在她看來還不如她的女人。


    雖然真實身份不能說,可她覺得她骨子裏的血還是高貴的,所以如果王爺是娶個名門之女,她也就沒什麽可氣的。但是魚蝶兒身份那麽低微,就能配得上,憑什麽她不行?


    所以西聆心裏窩了火。


    但她公開挑釁毆打王妃,現在想來確實失策,這麽做,實在太過激了!


    即使有什麽不滿,也不該動手,落了把柄。以為有太後撐腰,便有恃無恐。卻想不到王爺他壓根什麽都不顧,太後的麵子也不念,就這麽無情的對她。


    西聆心裏苦澀至極,後悔至極,同時也看得更明白,更透徹了。


    不管你如何心高氣傲,不管你是如何厲害的女人,一旦進入了皇權至上的社會,王孫貴胄的後院,縱然你有百般手段,可是最終,還是要依仗那個男人的寵愛。


    否則即便你出手狠,打的過,又能怎樣?他翻手之間就能將你毫不留情的覆滅。


    那個男人他肯對你好,你就處處都好。


    若是他眼裏沒有你,你也就到頭了,瞎蹦躂也隻是作垂死掙紮。


    就她做的這件事來說,若是鶴泰不在意魚蝶兒,在意的是她西聆。那即便魚蝶兒是正妃又如何?他也有的是法子能保住她,能護住她。


    假如,魚蝶兒是個不受寵的正妃,今兒這一迴,縱然是她先出手的,是她不占理,可結局應該也不會是現在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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