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惠親王,鶴炎是了解一些的。此人心思縝密,做事從來不會沒有目的。還向來喜歡一箭雙雕的把戲,當初他送進四個丫頭做陪嫁丫頭。明麵上是為了女兒考慮,怕宮女伺候的不周到。既然如此就應該把平素照顧琳琅的丫頭送進來。為何送進來的根本就不是平時伺候琳琅的人呢?


    鶴炎自小就認識琳琅,自然知道平日跟在她身邊伺候的是誰。陪嫁進來的根本不是她的貼身丫鬟,反而還麵生的很。


    隻是當時他並沒想太多,後來無意中聽摘星殿的太監稟告說,在攏鳳殿外的竹林裏看到那宮女練劍。鶴炎才察覺到此事不簡單,遂命人暗中密切注意那幾個宮女的一舉一動。


    幾番下來,還真的疑點重重。這哪是陪嫁丫鬟啊,分明是惠親王安插到他身旁的眼線。若是任她們存在,那以後不管他是太子,還是登基以後,他在宮內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惠親王的耳目,他可不想在人的監視下生活。而且密查之下,還發現她們在儲青宮暗自做了不少手腳。


    他知道那幾人不能留,可是抓不到把柄,沒有好的機會,就沒有借口除掉她們。弄不好還會打草驚蛇,換來惠親王的不滿。想不到今日陰錯陽差,她們竟自己撞到了刀口上。不順水推舟除了她們,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這天賜良機。


    隻可惜,今日在場的隻有三人,還有一個漏網之魚。隻能從長計議,以後再尋機會。


    雖然隻除掉了三個,但是也能狠狠的挫一挫惠親王的銳氣。即使惠親王不知道他已經察覺了,可畢竟是費盡心力安插在他身邊的。以後若再想這樣做也很難有機會。所以一定大為惱火。


    琳琅從無可辯駁到不信,還存著一絲僥幸,想著太子不過是做做樣子,警示警示罷了。就算她的人有不對,可實際上此事是可大可小。隻要太子不深究,放過她們一次,以後嚴加管教就是了。


    所以她並沒有放低姿態去懇求,在太子麵前,她已經毫無尊嚴,她不想因此事向他示弱,令他更加看不起。所以她依然神情倨傲,賭氣般的不妥協,毫不退讓。甚至心內還想著看太子待會如何收場。


    可是眼看著三個宮女被帶出去,開始還淒厲的求饒,還喊著太子妃救命。之後便陡然沒了聲息,琳琅心內隱隱生出不好的感覺。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太子,拔腿就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就跑了迴來,腳步跌跌撞撞,神情驚悚。跑到泰然而立的太子眼前,顫聲道,“你真的殺了她們?你真的殺了她們!鶴炎,你好狠呐!”


    鶴炎站在那裏,麵對她的質問怨責,臉上一片坦然,絲毫不為所動。似乎並不在意她的直唿名諱,更不在乎她如何認為。


    說他狠?殺幾個人就叫狠了?如果算是的話,那他便不得不狠。鶴炎也是才想明白,所謂文武治世,便是說隻有文沒有武力是無法很好的治理國家的。文治定,武治亂。要教人的就是不能太謙謙君子,太軟弱和善,否則怎麽平定的了亂世,還有臣子不安定的覬覦之心呢?


    對敵人的和善,就是對自己的歹毒。現在對敵人不狠,將來敵人就會對自己狠。惠親王既然敢在他身邊安釘子,那他太客氣了豈不是反倒會讓人覺得,他這個太子過於軟弱可欺了?將來,怎麽收服群臣,他可不想做傀儡皇帝。所以他斷然不能忍受惠親王的這種舉動。


    “鶴炎,想不到你外表溫和,內心卻如此歹毒!連幾個丫頭都不放過。你這是殺雞儆猴嗎?好,你殺,你殺!有本事你就連我也一起殺了吧。”琳琅見太子不說話,更是暴怒的口不擇言。


    方才在殿門外看到的一幕,真的嚇壞了她。滿地的血跡還有那與軀體分開的人頭。那一瞬間,她險些昏死過去。幸好旁邊的小太監扶住了她,琳琅心內無比震驚,腦袋也跟著嗡嗡作響。


    太子真的殺了她們!琳琅無論如何沒想到事情竟然到了這個地步,就算是犯了錯也應交於量刑司。要殺要剮也由量刑司來辦。用不著在儲青宮動手。


    雖然各宮也都會處罰奴才,有打有罰,自然也有殺的,不過也都是賜段白綾或者賜杯毒酒了事。對外宣稱暴病而亡,或者自盡。如果是奴才果真犯了要命的罪,不需掩蓋死因,就會交於量刑司裁決,一般情況下也都不願在自己宮內殺人,因為忌諱著血光,不吉利。


    可是一向溫和的太子,竟然就在儲青宮內殺了幾個宮女。還是她陪嫁進來的。太子的決絕令她意識到,或許這不是這一刻的決定,就像是早就打定了主意的。否則怎麽就這麽不容商量,一點迴旋的餘地都沒有呢?


    “你別以為你在儲青宮做的事,我就一點也不知道,你別以為她們幾個所做的事,我一點也不清楚,我不瞎,也不聾,更不傻!我不說,是給你留著點顏麵,給惠親王府留著顏麵。若你非要糾纏不休,那就抖摟開了說。”鶴炎撇了她一眼,開口說了幾句看似雲裏霧裏的話來。


    琳琅卻是一震,神色略顯驚慌,“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血口噴人!”


    繼而哀怨道,“人你已經殺了,還要往她們身上栽贓,還要拉上我?她們現在已經被你殺了,是死無對證了,無論你說什麽,她們也無法反駁了。你就那麽討厭我父王嗎?就因為她們心裏效忠我父王,你覺得沒麵子了,就容不下她們了。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恨不得找個我的錯處,將我這個太子妃給廢了。”


    鶴炎冷笑一聲,“死無對證?說的好!她們是無法反駁了,而且更不能指認你了。”他目光移向琳琅,盯著的眼睛,緩緩道,“所以你也有恃無恐了,你現在心裏一定在慶幸著,好在她們死了吧?”說著目光一凜,“別以為我真就不敢廢你!你的賬迴頭再算。”


    他一說出這話,琳琅頓時臉色大變,廢她?他真的會這樣做嗎?而且那些事做的隱秘,太子怎麽會知道的?或許根本不知道,而是詐她的?


    所以琳琅索性直接不承認道,“我的賬?我有什麽賬?就因為那魚蝶兒被人擄走了,我沒告訴你?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她被人擄走管我什麽事,我更沒有理由敲鑼打鼓的到處宣揚這事,太子非要怪在我的頭上,我也沒辦法,我自認掏心掏肺的對你,你不領情也就算了,可太子難道不覺得,你對我也未免太過於薄情了嗎?”


    鶴炎所說的賬自然不單指這一件,隻是他並沒開口否認。琳琅說的對,那幾個宮女現在已經是死無對證,況且就算是活著,也未必會招認。所以沒有證據的事,是根本無法拿到台麵上細說的,更何況,有權勢依然壯大的惠親王在,現在還真的動不了她分毫。而廢她,現在看來,更是遙遠的很。


    惠親王那老家夥是個護女狂魔,對兒子都沒對琳琅好,若是琳琅真有個好歹,恐怕他是會拚命的。那個老狐狸現在是無法撼動的。所以鶴炎也清楚,現在能不碰他的底線就不碰。對待琳琅,不容忍不放縱,但也不會真的對她打打殺殺。


    否則事情便會發展到無法收拾,因為就算鶴炎願意豁出去,皇上那邊也不會允許他這麽做。殺幾個惠親王的人,敲山震虎是可以,諒他惠親王也糾不出什麽不對來,畢竟是那幾個宮女不懂事犯了罪,殺了也便殺了。若是因為幾個宮女跟太子對著幹,那他看起來反而令人覺得有貓膩了。


    所以鶴炎料定,惠親王知曉以後,應該會興師問罪,但不一定真的要討出什麽公道。所以他才果斷的動了手,連送量刑司都沒有。因為一旦沒有立即解決,事情便有迴旋。


    到時惠親王進宮,若是要求情,再搬出皇上來,反而難做。不但殺不了人還可能會打草驚蛇,那才是打不找狐狸惹一身騷。現在好了,直接都給殺了,誰求情也沒用了。


    他的沉默讓琳琅以為她說的有理,接著道,“我知道太子是覺得沒能第一時間去找她。她有什麽好的,就這麽讓你念念不忘的?況且你堂堂一國之太子,去找她,算怎麽迴事兒啊?憑什麽啊!不是有辱太子的身份嗎?所以我沒刻意說也是不想讓太子為難。而且,母妃也是這樣考慮的。”


    琳琅不惜搬出了柔貴妃。想要藉此轉嫁一下太子對她的不滿之情。鶴炎聽了眉頭一皺,這裏頭還有母妃的事兒?恐怕是她們二人商量好的了。他心內苦笑,母妃還真是什麽事都不落下。


    鶴炎沉聲道,“憑什麽?就憑是我把她帶進宮的,我怎麽可能眼睜睜看著她出事,卻無動於衷。”


    “帶進宮的又怎樣,帶進宮就要管她一輩子嗎?”琳琅隻覺可笑,“那我還是你娶進宮的呢,也沒見你對我這麽好,這麽關心過。”


    “你能不能不要事事去和她比?況且這都什麽時候了,生死攸關的時刻,你這樣有意思嗎?”鶴炎皺眉道。


    若不是方才處置了那幾個宮女,拔了釘子,他的氣順了一些,他是不會有這個耐心鶴心情與她說這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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