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蝶兒聞言,一下子僵了。雖然她也覺出平璉川對她不錯,可她認為即便是對自己有些許好感,也是停留在欣賞的程度上吧。魚蝶兒不信平璉川會喜歡自己。也從沒想過。所以,現在,魚蝶兒也依舊不信。所以僵了一刻又恢複了鎮靜。隻是一句朋友間的調侃般的笑話吧。


    “沒想到三公子還會說笑話。”魚蝶兒理直氣壯的說完這句話。


    然後便發出一串清脆悅耳的笑聲,其實她並不想笑,也不覺得好笑。可是,卻又不得不笑,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證明平璉川這句話,不過是一句玩笑話而已。


    平璉川望著魚蝶兒,她越笑的開懷,他的一張俊臉就越窘。


    “小蝶,別笑了,你知道你笑的多麽假嗎?”平璉川苦澀道。


    被她當成了一句笑話?也好。比被戳穿或許還好一些。


    “假嗎?”魚蝶兒自言自語一般。聲音低的微不可聞。


    平璉川轉身,離開了桌前,緩緩往林子裏走。魚蝶兒怔怔的望著他的背影,他的背影看起來竟有種孤寂蕭索的意味,像是個錯覺。


    雖然平璉川喝了醒酒湯,但是醒酒湯也隻是能緩解酒醉的不適,並不能立即醒酒。看他時而虛晃的腳步就知道。還是不完全受控的。所以魚蝶兒想了一下,還是追了上去,試圖扶他一把。別到時腳步一個不穩再摔上一跤。摔出個好歹來,平原侯可要找自己算賬。


    平璉川緩緩揮了下衣袖,溫言道,“不用扶,我自己可以。”他覺出腳下有些虛浮,可就是不想被人攙扶。


    見他執意,魚蝶兒也不好堅持。這麽倔強!魚蝶兒暗自埋怨了一句,隨在後邊。


    平璉川嘴上不讓她扶,心裏卻是無比的矛盾糾結。他喜歡她的碰觸,可是又怕自己過於欣喜若狂,再說出什麽錯話來。所以違心的拒絕。


    而且被她扶著,還有一種從前那種病態時,被人照顧攙扶的感覺。這種感覺令他很不喜歡。不喜歡魚蝶兒將自己視為弱者,視為需要人照顧的那類人。


    男人,就應該頂天立地。


    “小蝶,我帶你逛逛這園子吧?這兒挺美的,以前我就經常來這裏小住。無論再不好再沮喪的心情,到這兒就豁然開朗了。”


    他走在前頭,墨黑的發在清風中浮動,衣袍飄逸招展,麵上,掛著璀璨的笑。


    魚蝶兒看天色不早了,本想迴去再與爹娘話別幾句,就要迴宮了。可是眼看著平璉川往前走了,又不好擅自離去。躊躇了片刻,唯有跟了上去。


    誰也沒留意,身後不遠處密密而立的的果木後,鶴泰定定凝立,緊緊蹙眉,麵容好似刀斧刻就一般冷銳。本就深邃的眸此刻更如同被寒冰浸潤,冰冷冷的。


    看著二人親密的樣子,看著魚蝶兒對平璉川的關切舉動,他的心就像被針紮了個窟窿。當魚蝶兒追著平璉川而去,二人緩步向著林中而行,鶴泰的眸光更加深濃起來,好像深遠的魔洞,似乎能將人吸附而入。


    怪不得生辰都不告訴自己,平璉川也不曾對自己泄露半點。今兒又這麽著急忙慌,迫不及待的離開皇宮,原來是與他有約。那日自己的接風宴上,二人悄聲的談話,也許就是在說今天在這兒會麵的事兒吧?


    鶴泰自早上從喜棉宮離開後,便真的去備送給魚蝶兒的生辰之禮去了。


    本來因著自己背負的大仇,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安然無恙,有一瞬他也曾猶豫自己到底能不能給魚蝶兒幸福,要不要放手。


    可從看到喜棉宮門口看到鶴炎與魚蝶兒的時候,他這個念頭就沒了。把她就這樣推給別人,他做不到。就連她跟別的男子在一塊想談甚歡,他都忍不了。


    他尋找了這麽久的人,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怎麽可能就這樣輕易放手!怎麽可能心甘情願退出!自己若是退出,難道要將她拱手送給鶴炎做妾?光是想想,他心裏就不是個滋味。


    鶴泰不想就因為這樣的一個變故而動搖。從小到大,什麽樣的心情沒經曆過,戰場上,多麽慘烈的廝殺沒經曆過。衝破了多少次的絕境,凱旋而歸。這一次,也一定可以。一定可以報了大仇而自己又安然無恙。


    對於羅皇後與柔貴妃,鶴泰並不畏懼,可是不畏懼不代表去拚死。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自己去和羅家拚個你死我活。站在暗處等著撿便宜的還不知道是誰。所以要為母妃報仇,也確實是要想個萬全之策。想起夜間自己幾乎失去理智的時刻,他反而有點後怕。


    冷靜下來以後,鶴泰想的也清楚了。如果自己秉著赴死的心去報仇。那太後必定傷心欲絕,而魚蝶兒的毒自己也管不了了。那她會不會也就沒命了?他這樣想著,心便痛了一下。


    所以他便決意,仇要報,人也要。所以他還是又進了喜棉宮大殿。雖然那小女子對自己總沒個好臉色。嗬!不過倒也有趣。誰知她卻急匆匆要走的樣子,這樣也好,反正自己也要去準備禮物。


    可他沒想到,費勁巴拉的準備了一馬車東西,快馬加鞭的親自駕馬車趕來這找她,看到的卻是這樣一幅情形。她跟平璉川在這卿卿我我,拉拉扯扯的。倒是一點也沒惦記著自己這麽晚還沒來?是不是出了事兒。雖然自己是不會出什麽事兒的。


    鶴泰越看越氣,所以一直站在他們不遠處,冷冷的看著二人。


    平璉川啊平璉川,你的祝福都是假的了?明著像是不打她的主意了,背地裏這麽做是什麽意思?還以為那晚的談話已將他剛萌生的想法扼殺在搖籃裏了。想不到卻是生根發芽了。


    總以為對手就一個鶴炎了,想不到平璉川還是算一個。


    這些人也真是。天底下那麽多女人,幹嘛偏偏要跟自己搶一個。


    若說早上在喜棉宮見到鶴炎,他是動了氣的,現在再看平璉川,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可是他跟平璉川之間的兄弟情誼甚至要多出鶴炎。衝上去揍他一頓,就平璉川的身子骨,他還怕打出事兒了。而且,也下不了手啊。一時間,又氣又無措。


    看著二人走的越來越遠,身影都看不到了,鶴泰猶豫了片刻,還是邁步追了上去。


    不愧是自家莊園,平璉川對這裏極為熟悉。雖然帶著酒醉的迷糊,還是輕車熟路的帶著魚蝶兒穿過了排排果樹,到了一片穀地。溪水潺潺,綠草瑩瑩,紅白藍紫的小野花遍地。真是個令人神清氣爽的地方。


    平璉川去溪邊掬水洗了把臉,直接就倒在了草地上。


    魚蝶兒輕歎一聲,無奈的坐在旁邊。醉了就應該好好休息,睡一覺,偏要來逛什麽園子,難受了吧?可是看了看閉眼蹙眉的平璉川,她還是沒說出責怪的話來。任他睡去。自己便賞起了周邊的美景,打發時光。


    平璉川小憩了一覺,清明了許多。頭疼也緩解了。睜眼看到魚蝶兒坐在旁邊,揪著旁邊的小花編花環玩呢。他的笑容便如流玉般漾起,沒有開口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她,仿佛多久都看不夠。


    過一會兒,魚蝶兒抬眸望向旁邊的他,她每隔一會兒就看一看平璉川醒了沒有。前幾次都還是在睡著。這一次本也沒抱希望,隻是隨意的望一下。沒想到就撞上了那雙出奇溫柔的眼眸,暖玉一般和煦。


    “你醒了?頭還疼嗎?”魚蝶兒關心道。


    與她目光相聚,平璉川隻覺一刹那仿佛時間停滯,靜謐被打破,他多想這時刻能多停留一會兒。可是終究是要散開的。天都要黑了,終是要道別的。自己難道還奢望明媚能持續多久嗎?


    “好多了。”平璉川不好意思道,“抱歉,我竟睡著了。”


    “沒什麽,醉酒本就嗜睡的。”魚蝶兒對他的歉意不以為意,他應該也不是故意的。“這兒確實很美,這溪裏還有魚呢,這兒的草長勢也好,又密又厚,像綠毯一樣。”她衝他眨巴了下眼睛,“也難怪你一下子就睡著了。”


    平璉川被她歡快的話語逗的笑意更深了。


    “可惜,不能多呆了,要迴去了……”魚蝶兒惋惜道。


    “確實,天色已晚。”平璉川抬頭看看天,晚霞都已經散下去了。“喜歡的話,以後有閑暇了隨時來,我這莊園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他說的無比真誠。


    魚蝶兒點頭。


    “你是一個人來的?”平璉川此時突然想起,魚蝶兒就一個人,而且院門外也沒有別的馬車停留,想必是她沒有馬車上山。那等會怎麽迴去?


    “嗯,一個人來的。”魚蝶兒有些遲疑的答了。不知道他問這個是什麽用意。


    “晉王沒來?”平璉川又問。


    魚蝶兒搖搖頭,“他沒來。”心道,明明你就見著我一人,為何還多此一問。


    平璉川卻甚是訝異不解,以鶴泰對她的心意,魚蝶兒生辰,他肯定是會來的啊。怎麽反而不露麵?先前見著魚蝶兒隻顧高興,倒是忘記了這茬,現在才覺得她一個人來,有點不合理啊。難道鶴泰是想要在宮裏單獨給魚蝶兒過生辰,所以才沒來?


    “那你沒有馬車,怎麽迴去,等會我送你?”平璉川也想到,她來時應是雇的馬車,並沒有上山來。


    被他這麽一問,魚蝶兒倒也犯了難,也明白了平璉川為什麽問自己是不是一個人來的,是覺得自己沒有馬車,沒法迴去。才如此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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