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纖長的睫毛微垂,看著地板上鋪著的厚厚毯子,喬夕唇瓣蠕動,卻怎麽也無法開口。


    她知道自己該同意的。


    她知道怎樣的選擇才是對的。


    可她還是不甘心…


    不甘心重來這一迴,卻什麽都沒有改變。


    她還是走著記憶中的路線,做著同樣的選擇。


    「我…」


    話未出口,眼淚先掉。


    窩在熟悉的懷抱裏,喬夕的心正一寸寸的掉進穀底。


    「…我想再迴一趟福利院。」


    她終於還是說了出來。


    幾番糾結,幾番掙紮,還是想再嚐試一迴。


    「我想去看看我的好朋友。」


    「我很想她…」


    「對不起奶奶…能讓我再看看她嗎?」


    …


    一眼就好。


    讓她再嚐試一次。


    ··


    ……


    …………


    再有一周時間就要過年了。


    大街上的年味兒越來越重,隨處可見的春聯和鞭炮,就是新年最好的預兆。


    …


    身穿紅色的小棉襖,梳著兩個麻花辮,喬夕正站在福利院門前,脆生生的拜早年:「院長阿姨,新年快樂呀!」


    「新年快樂呀!小喬夕!」


    似乎沒想到她還會迴來,院長往後看了看,卻並沒有見到除了喬夕之外的人。


    「你一個人來的嗎?你奶奶呢?」她問。


    「奶奶去買年貨啦!說等一下就來!我等不及,就先過來啦!」


    視線不住的往後瞄,喬夕簡直恨不得給自己插一雙翅膀飛進去。


    「院長阿姨!」伸手拽了拽對方的衣袖,她仰著頭,奶聲奶氣的問道:「我可以進去嗎?!」


    「當然可以啊!」


    爽快的笑了笑,院長主動拉起她的手,將她帶了進去。


    有兩個月沒見那人了。


    喬夕十分想念。


    一進福利院,她就迫不及待的往後院裏鑽。


    如果沒記錯。


    現在應該是孩子們的自由活動時間。


    而阮雪,很大機率都在院子裏。


    果不其然。


    小短腿剛剛邁過後院門檻,喬夕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石桌前看書的那個人。


    「小雪!!」


    她甩開步子往過跑。


    雙手揮舞,激動極了。


    「小雪!」


    她來到了她的麵前。


    氣喘籲籲的看著她。


    「…」


    翻閱書頁的指尖頓了頓,阮雪抬了抬眼,正對上一雙璀璨明亮的雙眸。


    是屬於喬夕的。


    「你來了。」她無意識的低喃道。


    「是啊!我來了!」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喬夕一屁股在對麵坐下。


    小手撐著桌子,她眼眸亮亮的盯著對方猛瞧。


    「我很想你!你有沒有想我?!」


    …


    喬夕離開時,阮雪曾和自己打了一個賭。


    她在賭那個人會不會迴來。


    要多久才會迴來。


    而賭約,則是自己。


    如今。


    第六十七天。


    這個人迴來了。


    帶著熟悉到骨子裏的笑容,天真無邪的告訴她——她很想她。


    「我很想你…你有沒有想我?」


    她是這樣說的。


    那毫無防備的模樣,就像是一瓶上好的蜂蜜,隻是輕輕一抿,就能甜入她的心底。


    「…」


    猝不及防的品嚐到了這令人心悸的香甜,阮雪平靜的麵容在這一瞬間變得生動。


    就像是山野上一朵徐徐開放的紅玫瑰,她笑的艷麗又純情。


    「我也很想你。」她說。


    也許。


    她就要輸了。


    可她輸的心甘情願。


    …


    ……


    「小雪!」


    緊緊的扣住對方的小爪子,喬夕將離開時的提議再一次翻出來。


    「你和我一起走好不好?我讓奶奶收養你!」


    「隻要你答應,我們以後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一起做很多想做的事!」


    「我們可以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做遊戲…還可以一起出國…」


    …


    這便是喬夕臨走前,最想做的事。


    她懂得喬奶奶的難過,也知道去國外是不可避免的。


    但至少,她想努力一次。


    在臨走時說服這個人,將她一起帶出國。


    她不想留她一個人在國內,不想讓她繼續在福利院吃苦。


    所以至少…讓她能帶她走。


    「出國?」


    一眼就看穿了喬夕的小心思,阮雪的笑容逐漸收斂。


    「你要出國嗎?」她抓住了最重要的一點。


    「嗯…」喬夕點了點頭:「這次迴去後,我才發現爸爸媽媽出了車禍,不幸去世。奶奶很難過,所以不想留在國內,說要帶我出國…」


    「小雪…」


    手指用力的攥著那人的手,她並沒有一絲一毫的隱瞞:「我不想跟你分開,也不想讓你一個人留在國內…所以你答應我好不好?和我一起走。」


    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


    「你今天找我來…」笑意終於在臉上散了個一幹二淨,阮雪的視線落在了她們相交一起的手上。


    「就是為了同我道別?」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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