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眉頭微皺,清蓮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提醒。


    這個被女皇放靠在銅鏡前的人…已經死去了多時…


    身軀僵硬,喬夕雙眸緊閉,臉色呈現不自然的青白。


    可對於這一切,顧欒就像看不見似的,還在一點點的給她上妝。


    十指沾染脂粉一點點的給她塗抹,女皇陛下的眼底滿滿的都是癡迷。


    「你下去吧……」


    好似剛剛才想起殿內還有個外人在,顧欒放下胳膊,搭上了麵前人的手。


    冰冷的手沒有一點兒溫度,女皇垂眸,緩緩的握緊她的手,抬到了自己的唇齒邊。


    「屋子裏太冷了,命人再加一個暖爐進來。」


    一邊吩咐,一邊捧著的小手哈氣,顧欒似乎打定決心,要好好給她暖暖。


    「…」


    剛抬眼就看到了這一幕,清蓮臉色微變,心情十分複雜。


    她很清楚,就算是再加上一百個暖爐,喬夕也照樣是冷冰冰的。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陛下…」


    下意識的咬咬唇,清蓮心裏一橫,幹脆直接開口:「「陛下…喬姑娘她已經…」


    人死不能復生,作為鳳耀國的一國之主,顧欒必須趕緊振作起來。


    可…


    「閉嘴!」


    原本還平靜的麵容驟然變得可怖,顧欒抬起頭,視線森然的掃了過去:「朕讓你去你就去!若是再多說一個字,便不必呆在這裏了…」


    這便是明晃晃的威脅了。


    「陛下…」


    不可置信的抬起頭,清蓮對上了一雙猩紅的眸子。


    心中一沉,她唇瓣蠕·動半晌,終究還是妥協了。


    「是…」


    她斂眸退下。


    再不敢多說一句。


    等到清蓮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宮殿中,顧欒這才緩緩的收迴視線。


    目光重新落在了麵前人的臉上,她眉梢一鬆,表情逐漸軟化。


    「誰也不能讓你離開我…」她說。


    語氣親昵,透著莫名的寒。


    ……


    ……


    鳳耀帝國六十二年·中旬。


    關於女帝大婚那日的熱度,終於徹底消退。


    朝臣們也逐漸接受了這樣的一個事實…


    然而就在這時,顧欒瞞了好幾個月的真相,忽然曝光於眾了。


    那個女皇深愛無比的皇後喬夕…竟然已經死去多時…


    如果單單隻是這樣倒也罷了…


    可偏偏顧欒執迷不悟,竟然不將皇後下葬,反而把屍體藏在了正殿之中日日相處。


    這樣的消息,可謂在一瞬間就引起了眾怒。


    如果說之前朝臣們對於顧欒還有所期待,那麽在這件事一出後,所有人都失望至極。


    這樣一個宛若瘋子般肆意妄為的君主,真的會是明君嗎?


    批判的奏摺如雪花般往上遞,朝堂之上也唇槍舌劍,火·藥·味兒十足。


    終於。


    顧欒再一次大發雷霆之後罷朝了。


    一日兩日…


    時間越來越久…


    鳳耀帝國六十二年·年末。


    女帝顧欒自願退位讓賢,傳位於先皇尚還年幼的第五子。


    次月初,十二歲的新皇,由丞相輔佐,順利登基。


    曾經輝煌一時的女帝顧欒,徹底成為了過去式…


    …


    ………


    噔噔噔——!


    不緊不慢的馬蹄聲在寂靜的官道上行駛,由清蓮驅趕,一眾侍衛相護著的偌大馬車裏,坐著的豁然就是已經失蹤許久的先皇·顧欒。


    疲倦的依靠在馬車一側,她的麵前放著一個被綢緞包裹著的…屍體。


    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麽辦法,經過半年多的時間,喬夕的屍身也並未腐爛。


    可即便如此…冷不伶仃的打眼看去,也足夠讓人毛骨悚然。


    「還有多久…」


    抬手揉了揉眉心,顧欒揚聲問道。


    近半年內,她四處尋找名醫來醫治喬夕。


    可不管有多厲害的名醫,也無法成功將那個人喚醒。


    這一次,聽聞了晉國有一位能夠起死迴生的醫者。


    顧欒便馬不停蹄的往去趕…


    而如今,她們就要到了。


    「迴主子…今晚便能到。」清蓮麵無表情的迴道。


    如果說剛開始她還有勸慰顧欒的意思,那麽經過了這麽長時間的折騰,她早就死心了。


    她也是看出來了…


    她們曾經驕傲無比的公主殿下,早就入了魔…


    眼裏除了『喬夕』這兩個字,再也容不下其他。


    「……好。」


    聽到了滿意的答案,顧欒麵色微鬆,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到了一側人的臉上。


    如果這一次還不能令她醒來…那麽…


    眸光微閃,顧欒握緊了手,暗暗下定了決心。


    …


    醫者隻能醫治活人,自然無法真的起死迴生。


    這一趟,她們註定是要失望的。


    從醫館裏出來,顧欒平淡的表情終於開始崩塌了。


    一直以來的堅信的東西在這一刻變得搖搖欲墜。


    緊緊的扣著懷裏死去多時的人,曾經不可一世的公主殿下,再也受不了了。


    「我去走走…不要跟過來。」


    扔下這句話,顧欒便頭也不迴的攜同那具屍體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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