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文典無情的雙眼輕飄飄地掃了她一眼,語調森冷:“方芸,你這是在質疑我?”  方氏張了張嘴,瑟縮地收迴了視線,最終咬牙閉住。  談文典麵色越發陰沉:“我幾次三番然讓你把她帶下去,你當時又杵在那裏做什麽?以為我會為了這個死丫頭跟皇帝對著幹?敢當眾不給皇帝麵子?”  方氏被戳中心事,但還想強撐著為自己粉飾:“給皇帝麵子是應該的,我沒意見。但老爺可是談家家主,什麽時候竟然怕上自己庶出的女兒了?今晚那麽多人都看見了,指不定明天會……”  談文典直接上前給了她一巴掌:“明天怎麽樣?說啊,怎麽樣?”  這蠢婦到了現在還拎不清,還想著耍那些上不得台麵的小花招。  方氏被這巴掌扇偏了臉,瞬間就紅腫起來。  她眼中恨意漸盛,但在觸及到談文典的雙眼時,卻又很快被擊潰。  “妾身失言,妾身知錯了……”  談文典警告地對她道:“她現在是皇後了,是談家以後最大的籌碼。這點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你別再跟我胡攪蠻纏!”  方氏心中一陣冷笑:皇後?嗬嗬,這皇後之位還是海雁讓給那賤人坐的,憑她的出身根本不配!  而且,皇帝在她宮中隻留宿了三天就想去別院,還是她使了個下作手段半路截人,才讓皇帝迫不得已去了棲鳳宮。  但這些話她根本不敢說出口。  方氏隻能側麵諷刺:“可是這進宮十天了,她根本留不住皇帝,如何能生出皇子?”  談文典與她做了十幾年的夫妻,哪能不知道她心中那些彎彎道道。  他無不嘲諷道:“你也好意思說這件事。當初讓海雁進宮為後,她不肯,你也由著她的性子來,死活要和謝家長子訂婚。行,作為父親我頂下族中人的抗議,滿足盡量她的婚姻大事。當初種的什麽因,現在就得什麽果。你有什麽臉在我麵前指長說短!”  “現在談雪雁是一國之母,別說是海雁,就是我!”談文典用力指了指自己,硬聲道:“就是我也得下跪!”  方氏被他吼得不禁退後兩步,一時間心亂不已。  她又何嚐不知道這些,但是她忍不下這口惡氣。  誰能想到懦弱了十幾年了談雪雁,進了一趟皇宮,突然就變得氣焰囂張無比。  不僅敢當眾找海雁的茬,還敢嗆自己的親爹。  “那,那以後就由得她這麽囂張,她可是連你也不放在眼裏了?”  談文典不屑地睇著她,再次警告:“在她生出皇子前,你少去找她麻煩,尤其是你這個乖女兒,讓她離談雪雁遠點。”  憑什麽?!  方氏很想吼一句憑什麽。  難道以後真的要讓這個賤人踩在她們頭頂拉屎拉尿。  現在沒生出皇子就目中無人了,以後要是真生出來,那還不要上天?!  談文典這句話完全就是在溫水煮青蛙,蒙蔽她而已。  方氏不蠢,瞬間想通。  她不甘地拉著談文典的手臂,憤懣地問:“老爺,就算以後我們避她遠遠的,但要是她故意找海雁的麻煩呢?”  談文典嗬嗬輕笑,他右手小幅度拍了下方氏的臉,吐出的話沒有任何感情起伏:“怪得了誰呢?皇後這個位置是你們自己讓出來的。”  忽地,他臉色冰冷無情到了極點:“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今日我就正式告訴你這個皇後之位有多重要。”  “這天下明著姓遲,但誰都知道是四大家族輪著姓。先皇是程家女人生出來的,原本這一次應該輪到我們談家,卻千算萬算,最終便宜了遲聿這個從冷宮女人肚子裏爬出來的東西,背後不沾任何一家望門。”  “但是,下一次坐上皇位的,必須是我談家的血脈,你懂?”  方氏被他陰晦狠辣的臉色嚇得一個哆嗦,連忙點了頭。  談文典見她點頭,又笑了起來:“你要是不甘心,也不是沒辦法。明天就去跟謝家退親,然後把海雁送進宮,現在宮裏還空著一個淑妃的位置,海雁去正好不過。”  “她們兩姐妹一起入宮,生下皇子的概率更大,豈不美哉!如果海雁用點心,自己爬上皇後的位置,我也是沒意見的。”  方氏聽到這裏不由得沉默了。  這些事她不是不知道,反倒是非常清楚。  可天下父母心,兒女都是母親身體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她又如何不疼惜自己的孩子。  海雁長得那麽聰明可愛,理當嫁一個疼愛她、關心她,並能與她門當戶對的夫君。  皇宮深院,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裏麵不光有自私冷漠的皇帝,更有虎視眈眈的代表各大家族的妃嬪。  每一天睜開眼,不是勾心鬥角,就是防微遠慮,根本沒一天舒心日子可言。  她如何舍得把女兒送入火坑。  再說那談雪雁,以前明明很好拿捏,她那個故作清高的母親也被她狠狠收拾過。  等等,談雪雁的生母可還在談府,她總不能不顧及自己的生母吧。  想到這裏,方氏黯下去的心又瞬間被點亮。  隻要掐住了陳氏的脖子,還怕談雪雁不肯就範?  看她以後還怎麽囂張放肆!  正當她想到此處,之前被她嗬斥出去的丫鬟帶著張大夫走了進來。  方氏趕緊整理了下儀容,上前問道:“張大夫可找到了辦法?”  張大夫很是慚愧地垂下了臉,尷尬道:“這,這藥著實詭異,老夫、老夫才疏學淺,無法破解……”  方氏橫眉怒目:“廢物!談家養你這麽多年,從來好吃好喝供著,竟然連這點事都辦不好!”  張大夫原本確實愧疚,他受談家恩惠極多,今日沒能為族長嫡女製出解藥,老臉很是掛不住。  但並不代表他真的為金錢屈了膝。  這些年來,他拿多少錢,也為談家辦了多少見不得光的事。  腰板還是非常直挺的,絕不肯輕易背鍋。  他效忠談家多年,自然熟知這些望門貴族間的齷蹉事。  他斂了斂眼,很是羞愧地對談文典道:“家主,這藥著實很怪異,男子吃了,隻有普通的催-情作用,可女子吃了,便會露出最為極致的淫-態,一般解藥根本無法清除,必定要纏著男子……”  張大夫聽著裏麵房間裏陸陸續續的嬌吟,加快語速:“這藥藥性之霸道,恐怕一個男子都無法……”  他說到一半趕緊頓住,躬身請退:“老夫無能,還請夫人另請高明。”  說罷,就跟火燒屁股似的飛快地跑路了。  談文典拍案而起,連案幾上的茶杯也摔碎在地,這迴他是真的怒了,顫著手指指著方氏罵道:“看你做的好事,自作自受!好好的一件事交給你,竟然給我暗中使絆子。”  原來這香雪抱鯉的湯是當初方氏主動接手過來,說讓下人做不放心,非要自己親手監製。  沒想她懷了私心,想要談雪雁在皇帝麵前出醜!  但此時說這些都無用了,方氏慌得直接倒在了地上,六神無主道:“這,這可怎麽辦才好……那醉春樓的婆子根本沒和我說清楚……”  她當時隻說找個專門治女人的狠點的藥,沒想到會狠到這種地步。  所以之前海雁吃下去後,她以為找張大夫開兩副藥就會沒事……  談文典越想越氣,他隻是讓方氏放點壯陽催-情的藥,讓皇帝今晚和談雪雁多多交融,早日生下皇子。  原本皇帝就因為雪雁姓談而不喜,現在出了這種事,怕以後更是厭惡與她同房。  談文典快步上前對著方氏就是狠狠一踹:“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娘們!”  方氏被踹得疼得快喘不過氣,但心係女兒,用極大的耐力忍住疼痛,問道:“老,老爺,救救海雁啊!”  談文典氣得頭疼,怎麽救?總不能隨便找個男人當解藥!  方氏見他一時間愣住,倒是在這方麵心思轉動極快,她忍著疼說:“要不,要不讓人去謝家邀謝一然來,反正,反正他們就要成親了……”  談文典眉頭一皺,在心中仔細計較。  忽然道:“就謝一然那文弱的身板……剛才張大夫可是說……”  方氏提出找謝家長子的辦法,已經很是丟了臉麵。  哪裏還在意張大夫說的那種荒唐話。  她不敢細想,隻想趕緊安撫自己女兒:“先別管那麽多,他是海雁的未婚夫,這是他該做的。”  談文典眉頭一展。  方氏以為自己說動了他,就要召喚丫鬟去辦事。  結果就聽見談文典說:“這世上能碰海雁的人,又不是隻有謝一然一個人。”  方氏被他說懵了:“什麽?”  談文典笑了:“皇帝不是喜歡夜禦十女麽,此時找他幫忙,豈不是更好?”  作者有話要說:  被好多小天使猜到了,這湯裏麵的東西就是x藥。第20章   “湯裏是不是有東西?!”  剛一進門,談彥就追問遲聿。  遲聿倚在門棱上,嘴角勾起一抹淺笑,狹長幽邃的眼裏,全是戲謔:“有。”  談彥簡直氣炸:“有你怎麽不告訴我!”  之前談文典極力阻止談海雁喝湯的時候,臉色就很不對勁。  但他當時在氣頭上,一心想給談海雁難堪,竟然給忽略過去了。  真是太腦抽了!  談彥懊惱不已,但最可恨的是,這件事的罪魁禍首就在麵前。  都是這個渣男搞出來的。  遲聿旋即走至小榻上坐下,眉峰輕挑:“朕暗示過你,是你自己貪吃,怪得了誰呢?”  談彥迴憶,他第一次要喝湯的時候,遲聿確實突然開口問他是不是真要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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