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越走越遠的背影,費奕真突然覺得壓抑很久的一口悶氣被抒發了出來。雖然他既沒有打敗葉名河也沒有讓老師刮目相看。周一的時候,葉名河來上學的時候,還並不知道費奕真不去上繪畫課了。直到費奕真主動告訴了他這件事。葉名河很震驚,問:“為什麽?”費奕真迴答:“不為什麽。我不想學了。”葉名河說道:“騙人!你明明很喜歡畫畫的,怎麽突然說不想學就不學了!?”然後他突然很激動,抓住了費奕真的手臂,問道:“你看見了對吧!?”費奕真愣住,有些莫名其妙。葉名河哽了一下,才把話說完:“你看見了我畫夾的那些……對吧?”費奕真歎了一口氣,問道:“所以說你畫夾裏麵到底放了什麽畫,會讓你覺得我會是因為它們而不想上油畫課?”葉名河沒有迴答,隻是反問道:“你不是嗎?”卻聽後麵傳來一聲質問:“你們在幹社麽!?”葉名河轉頭看見了梁清,愣了一愣,然後迅速地放開了手。費奕真說道:“我們在說我退了繪畫課的事情。”梁清頓時也愣住,用驚訝的語氣問道:“你退了繪畫課?”費奕真有些自嘲地笑道:“很奇怪嗎?”“很奇怪!非常奇怪!”梁清把打好的飯菜放了一份在費奕真的麵前,然後說道,“你怎麽會退了繪畫課?這麽突然?”費奕真說道:“就是不想上了。”他說完這句話,本來還想開口解釋一下原因,但是又停了下來。他不想上繪畫課的原因很複雜,還牽涉到以前繪畫老師對待他的態度和對葉名河的嫉妒心理,雖然他覺得不在乎自爆黑曆史,但是,這扭曲的時間卻讓他很難說出口。實話實說隻會讓葉名河跟梁清都當他是神經病吧?所以他最後隻是說道:“覺得自己沒有天賦,所以不想再浪費時間。”卻聽到葉名河咣當一聲猛然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表情憤怒地說道:“我不接受!這種理由我不接受!”第84章結果梁清略帶嘲諷地笑了一聲,說道,“你不接受有什麽用,他課都退了。”葉名河聽了,頓時泄了一口氣,站在那裏不說話了。費奕真看著他的樣子,覺得自己的行為也許有點對不起葉名河。但是他又沒辦法向對方解釋那些還沒有發生甚至可能永遠不會發生了的所謂“過去”。於是隻能從事實層麵解釋道,“我覺得自己以後不會走繪畫這條路,所以每周像這樣固定地去上課實在是很沒有必要,想要空下時間來幹點別的。”葉名河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卻沒有說話。費奕真說道,“對不起,我應該提前跟你說的。”他都這樣道歉了,葉名河也沒有辦法再擺出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接受的樣子,最後隻是聲音幹澀地說了一句:“沒關係。”隻有葉名河自己才知道,是真的沒關係才有鬼。他心裏帶著一種陰鬱感。這感覺或者來自他把費奕真當做唯一的朋友,而對方的想法卻顯然和自己有所不同。是啊,和費奕真最要好的是梁清,他算什麽?這是這麽一想,就覺得非常地寂寞。當初他的母親生病,在他手腳冰冷,手足無措地甚至絕望地想著要去出售器官的時候,是費奕真突然跑出來,堅定地跟他說他會想辦法。這行為在費執明看來是愚蠢,或許在很多人看來甚至是一種偽善,因為費奕真家境很好,這樣的事情對他也許隻是舉手之勞。可是葉名河知道,這樣的舉手之勞,也不是誰都會去做的。他之前就讀的私校,家境好的學生也很是不少,但是這並不能說明他們就慷慨大方,樂於助人了。經濟是否寬裕,和一個人是否心地善良柔軟並沒有任何關係,甚至有些人因為沒有吃過苦,反而更加地殘忍自私,因為他穿得寒酸而嘲諷戲弄他的人,他見得實在不少。如果手頭上有錢,這些人更願意花費在衣服,首飾和奢侈品上麵。他們喜歡用一種絕對令人厭惡的行為炫耀自己,每天談論的就是這個假期又去哪裏旅遊了,父母給他們買了多少錢的電子用品等等。他們總覺得手上握著幾張老人頭,就有足夠的資格羞辱葉名河這個兩套校服就要足足穿上三年的普通學生。偶爾有一兩個試圖表現得悲天憫人的學生,但是往往行為上又過於拙劣,顯露出明顯的目的性。葉名河因為從小的生活環境,所以多少有些自卑。但是這種自卑的另一麵,他又帶著常人難以理解的自傲。他憋著一股勁,忍住所有的奚落和屈辱,堅信著保持著自己絕不自我放棄的人格,總有一天會出人頭地。這種略顯偏執的自尊,才是他麵對任何事情都能表現得不卑不亢,冷靜坦然的原因。他是完全看不起那些所謂的同學的。雖然他總是處於食物鏈的最底層,經曆的從來隻有嘲諷鄙視而沒有尊重,但是他卻打從心底裏麵瞧不起那些同學。事實上,葉名河也不太瞧得起如今身邊的其他同學。幼稚,膚淺,自私,容易被物質所誘惑,而輕易改變自己的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