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最後一天,費奕真結束了最後一門考試,正好和葉名河差不多時間交卷,兩人就在走廊上聊起了寒假的打算。葉名河寒假依舊要去estar打工。他和estar美術部的人混得極熟,儼然就是一副畢業了就要去estar直接上班的架勢。雖然費奕真知道他最後肯定不會成為一家遊戲公司的美工的。他天生是個藝術家,而不是畫匠。費奕真的寒假,已經準備去歐洲旅遊。葉名河聽了很驚愕:“那過年呢?”費奕真聳了聳肩:“就直接在那邊過。”“你爸媽沒所謂嗎?”事實上陳雪妍一開始是很反對的,但是費奕真一直堅持。倒是費執明還挺支持的在他看來,男孩子年歲大了就應該出去走走。旅遊無疑是一種開闊心胸,增長見識的好方法。陳雪妍的阻止,直接被他壓了下來。但是費執明也不是完全對費奕真放任自流,他詢問了費奕真的旅行計劃,親自給費奕真安排了行程上的旅館和向導,還要求他在旅行中去拜訪幾個費執明以前在外求學時候的老同學,最大程度地保證了自身對於費奕真在外的行程掌控。他出發那天,梁清也來送了。他寒假還要繼續在薛晨的公司進行實習,並不能出門旅遊。費奕真這一次離開,就耗費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他旅行了多個地方,參觀了大量的古堡,還有一些傳說有過著名巫師和女巫的城鎮,聽各地的向導講了很多陰森恐怖的故事,同時也參觀了一些十八九世紀時候的化學家,發明家的故居。直到開學之前前一周,他才拖著行李包,出現在機場。機場便利超市的門口放著幾份雜誌,費奕真很快就被上麵的新聞吸引了視線,遞出零錢買下了那本雜誌。他翻開了目錄,找到了自己關注的新聞所在的那一頁,首先映入眼中的就是艾蜜兒和梁清一前一後站在中心廣場的聖誕樹下的場景。恍如一對璧人。他關上了雜誌。出了機場,當跟著陳雪妍來接人的梁清看到費奕真手上的那本雜誌時,整個臉色都變了。上了車之後,他甚至顧不得司機和陳雪妍也坐在前麵,就壓低聲音跟費奕真解釋起來。費奕真笑著打斷了他:“阿清,你告訴我你沒有利用艾蜜兒來獲取好處的意思。”梁清愣了半晌,然後終於意識到了費奕真在乎的事情,說道:“……對不起。奕真,我以後不會這麽做了。”費奕真靠著梁清的肩,柔聲說道:“阿清,一個人行事不正,脫離正道,是慢慢會上癮的。有時候越矩確實能獲得更大的好處,但是卻會讓人慢慢失去自我。你今天能虛與委蛇去騙取艾蜜兒的好感,也許有一天你就會覺得,不管拿誰去換些好處也無所謂……或者,為了這些好處出賣自己……”梁清聽出他的意思,急忙道:“奕真你怎麽能怎麽想?我是不會這麽對你的!我對誰不好都不會對你不好的。”費奕真笑:“一個玻璃杯從一千米的高空往下墜落,按照10米/秒的加速度,也許剛扔出去的時候你能輕易把它接住,可是當它墜落了八百米之後,誰還能有這麽大的能力去接住它?最後隻能是杯破手斷的結局。”梁清沒想到費奕真會說出這樣的一段話。他明白了費奕真的意思。其實梁清也不是沒有自覺的。他和費奕真不一樣,費奕真好像從來都很清楚自己要做什麽,但是梁清卻總是在迷茫與掙紮之中。他總是會產生很多負麵情緒,嫉妒,不甘,怨憤,像這樣的情緒仿佛長年纏繞著他。他對於自己父親的暴戾和強製充滿了不滿,對於母親的冷淡又完全提不起消解的心情。中學二年級早已過去,梁清的中二心事卻沒有隨著時間消失。如果說一個孩子的純潔是一個潔白的瓷杯,那麽如果周圍都是泥濘,難道還要強求瓷杯不能沾染上一點。可是當費奕真說出這樣一段話的時候,梁清突然躊躇了。他抱住費奕真的肩膀,說道:“對不起,奕真。我錯了,我會和艾蜜兒說清楚的,我不做這種事情了。”費奕真說道:“真的?”梁清說道:“真的。”費奕真笑了起來,說道:“既然你這麽說,我就相信你。阿清,我相信你不會騙你,你可不能出爾反爾,白費我的信任。”梁清說道:“我肯定不會出爾反爾。”費奕真歎息道:“艾蜜兒雖然有點愛說話,但是她從來也沒有做過什麽不好的事情,你不要最後害人家女孩子受傷。”“嗯。”梁清也許對別人還會敷衍一下,但是答應了費奕真的事情他卻是一定會做到的。所以當天晚上他就撥通了艾蜜兒的電話。雖然說他有玩弄艾蜜兒的嫌疑,但事實上梁清一直是比較被動的。他被動地接受著艾蜜兒的殷勤,然後在需要用到她的時候給她一個不那麽誠懇的眼神。費奕真其實是十分了解梁清的他和艾蜜兒往來的過程中簡直充滿了惡意,一邊鄙視女孩的膚淺,一邊又覺得保持著和她的往來對自己有一定的益處。但是梁清知道奕真不喜歡自己這樣。奕真那麽好那麽善良,梁清覺得自己也不能變得太過像那些大人一樣肮髒勢利。艾蜜兒接到電話的時候還是非常驚喜的,因為這還是梁清第一次主動給她打電話。但是很顯然梁清提起的這個話題卻讓她大吃了一驚。梁清問道:“ammy?”艾蜜兒完全不知道怎麽反應,隻覺得聽到梁清直白而簡略的說話之後,張開嘴也發不出聲音。半晌,她露出一個要哭的表情,語氣卻惡狠狠地叫道:“誰喜歡你了你這個自戀狂!!我才沒有喜歡你呢!”梁清說道:“那樣最好。”那樣最好!?好個頭!?梁清聽到啪地一聲,然後電話就斷掉了。自然也不知道艾蜜兒是怎麽樣生氣地把手機扔到了牆上,然後把枕頭什麽的全部扔得滿屋都是。不過他對艾蜜兒的反應沒有什麽興趣,隻覺得把費奕真交代的事情做掉了,心情頓時很是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