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清隻好撕下膠帶來往隔壁跑,結果魯雨燕還穿著戲服在未開啟但隨時有可能突然打開的攝像機下對著一截木頭雕刻雕刻雕刻,簡直要把在劇組的所有時間都融入到偉大的木雕事業中去。莫含雪坐在旁邊看書,聽見聲響看見他走進來,就伸手在嘴邊擺了個“噓”的手勢。梁清訕訕地退出,轉道李涵和連池的房間好像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李涵和他就混得熟悉起來。兩人在各方麵都有共同語言,很容易就開始狼狽為奸。但是也有不和諧的部分。比如說梁清剛抱怨完費奕真的態度,李涵的關注點就完全偏了:“他在寫新小說!?新小說是什麽內容?你有沒有看到上麵寫得什麽?”梁清有點憂傷:“古代酒店的故事什麽的好像?他不讓我坐在一旁看,說我貼得太近讓他動作伸展不開。我隻看了一小段,不過感覺也會很好看的樣子。”李涵的心思卻已經完全飄走了,說道:“我也想看!我去你們房間玩行不行?現在就過去,我想看看新小說!”梁清說道:“不行!”李涵立刻擠兌道:“我們是不是朋友!?”梁清十分鐵齒,說道:“朋友也不行!書還沒出版呢,怎麽能讓你看!?”李涵頓時不滿,最後一咬牙,說道:“你不帶我,我自己去!”然後他就穿過梁清身邊直接快步往外走去。梁清愣了一愣,知道李涵一向都是不怎麽跟費奕真說話的,據說是因為不知道說什麽,怕留下壞印象,所以一見麵就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但他竟然說要自己去找費奕真!?梁清覺得自己有點轉不過彎。連池看著他在那裏發呆,提醒道:“你不去嗎?李涵這粉絲當得有點瘋魔,小心他嚇到你朋友哦。”梁清立刻轉身竄了出去。他心裏多少有些危機感雖然平常和李涵討論起燕鶴王的時候很開心,但是如果李涵去跟費奕真說話,他又會覺得心底有一個地方覺得不那麽舒服。結果他走近的時候,卻發現李涵站在門口做鬼臉。事實上,李涵的目的應該不是做鬼臉,隻是他似乎在試圖擺出一個滿意的表情,結果實際上擺出來的卻是扭曲糾結隻會讓人以為是鬼臉的表情。梁清走過去,對著他做了個輕聲的手勢,就要拖著他往迴走。李涵卻不肯,甩開了他的手,低聲跟他吵起來,吵著吵著,兩人就開始拉扯起來。而在這個過程中,兩人始終保持著接近靜寂無聲的狀態,如同上演著一場默劇。費奕真端著茶杯走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場景。他的表情扭曲,問道:“你們這是在幹什麽?”在門口的兩人都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出來,頓時都僵直在了原地。然後還是梁清反應比較快,對費奕真說道:“沒什麽……我們在玩呢。”費奕真點頭,“哦”了一聲,就想繞過他們繼續往外走。卻不料李涵突然叫住了他,問道:“你是要去倒飲料嗎?”這還是李涵第一次主動跟他說話。費奕真愣了一愣,然後笑著說道:“稍微有點困,所以想去服務台那邊倒杯咖啡。”李涵板著臉,一副英勇就義地表情說道:“我幫你去倒吧!”費奕真怔住。李涵頓時漲紅了臉,恨不得時光倒流,可以把自己剛剛說出口的那句話給收迴來。然後費奕真就笑了,把杯子遞給了他,說道:“那就麻煩你了。三分之一咖啡,三分之二牛奶,四塊方糖。”李涵心頭猛然一鬆,接過了杯子,就快步往服務台走去。梁清被這猛然轉折的劇情給看呆了,反應過來之後就猛然開口對費奕真說:“你怎麽……讓他給你去倒牛奶?”費奕真糾正道:“是咖啡。”梁清無語:“三分之一的咖啡。”然後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話題被帶走了,再一次強調道,“我是說,你為什麽要讓他給你倒牛奶?”費奕真問:“不行嗎?”梁清有些不是很順暢地說道:“我也可以幫你倒。”費奕真看了他一眼,然後笑道:“同一個劇組總要好好相處的。他是《新百家爭鳴》的粉絲吧?我之前還以為他討厭我呐,結果好像隻是害羞。別人好心要幫我倒咖啡,我覺得還是不要拒絕比較好。”梁清皺起了眉頭。他想說李涵不是《新百家爭鳴》的粉絲,而是“費奕真”的粉絲。但是張了張嘴,又沒說出來。這天晚上,梁清輾轉反側一直睡不著。野炊的興奮感已經完全褪去,他已經幾乎忘記了這件事的存在。心裏的興奮雀躍全部變成了焦躁壓抑。李涵如願以償地看到了費奕真新稿的題目和簡介,心情十分興奮,梁清隻有一搭沒一搭地應和著,差點讓費奕真以為他生病了。梁清覺得自己是真的生病了在心裏。他知道這樣的心情有一個形容詞,叫做“嫉妒”。他對這樣的自己感到厭惡。他想起看過的很多電視,似乎隻有邪惡的反派才會這樣痛苦而憤怒地嫉妒主角,嫉妒到焦躁發狂,醜陋不堪。這是一個多麽惡毒的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