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竟這會兒也突然意識到不對,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了,有些駭然地盯著天河城的方向,身子一軟,差點從馬上栽了下來。


    “相爺,這是……”


    宗政文淵冷冷地掃了眼宇文竟,卻沉著臉未發一言。


    恰在此時,渭源城裏突然亮起了明亮的煙花,在夜空中砰地一聲綻放開來,絢爛奪目。


    宗政文淵緊繃的臉色並未有半分鬆動,極其冷靜對著空蕩蕩的夜空吐出一個字來:“撤!”宇文竟這個蠢貨!這一場布局夜襲,全都壞在了這蠢貨手上!是他太過大意了……宗政文淵慢慢吸了口氣,將心頭翻湧的怒火勉強壓了下去,冷著臉掉頭就走,根本不管宇文竟的死活。


    宇文竟倒吸了口涼氣,迴頭看了眼燈火燦爛的渭源城,心裏狠狠地罵了一聲,隨後策著馬朝身旁的羅小哥喝道:“愣著幹什麽?撤!”


    不過眨眼間,夜空下幾道黑影交替閃過,隨後落在了宗政文淵周圍,護著宗政文淵一路往另一頭的小道而去。


    宇文竟吐了口唾沫,滿臉陰狠地瞪著宗政文淵的背影,隨後啪的一聲,一鞭子抽在馬背上,緊跟著宗政文淵掉轉了馬頭。


    騎在馬上的徐錄文半眯著眼睛看著兩人掉頭就走,眼裏泛出絲冷冽的殺意來,隨後裂開嘴無聲無息地笑了一聲。想跑?沒門!


    徐錄文冷哼一聲,突然將手中的火把搭在巨弩上。一手拉弓,直接朝著宗政文淵射了過去。那火把在夜空中劃過一道明亮的弧線,眨眼間就落到了宇文竟的馬跟前。


    幾匹馬受驚,同時揚起蹄子嘶鳴起來,隨後一陣亂竄,馬背上的人更是狼狽不堪。


    徐錄文眯著眼睛得意地扯了扯胡子,冷哼道:“跟老子耍心眼?你小子還嫩了點!老子當年也是上過戰場的!這火攻,老子用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對付一個草包加一個文人,綽綽有餘!”


    說著朝身邊的人揮手示意。高聲喊道:“那兩人,誰捉到了,一人賞銀一千兩,進爵兩級!”話剛說完,暴喝一聲,自己竟先騎著馬衝了過去。


    徐錄文身後一群兵丁齊喝一聲。也飛快地湧了上去,舞著長槍撩開圍上來的北燕騎兵,直直地奔著宗政文淵跟宇文竟而去,竟似不要命一般!


    城門外頭一時廝殺聲不斷,渭源城駐軍的吼聲一聲蓋過一聲,不過片刻間。又是一陣整齊的吼聲由遠及近傳了過來。


    宇文竟滿身狼狽地趴在馬背上,聽見這一陣吼聲。臉上的血色退得幹幹淨淨。眼看著渭源城的大軍圍了上來,宇文竟氣急敗壞地抽著馬鞭子,那馬受了驚嚇,一個勁兒地亂撩蹄子,卻並不走。宇文竟氣急,眼裏漲滿了血絲,氣得一鞭子甩在身後跟過來的羅小哥身上。暴嗬道:“給爺攔住人!”


    羅小哥悶哼一聲受了一鞭子,臉上卻無半點變化。目光悠悠地看了一臉暴躁的宇文竟一眼,眸子亮得出奇。夜空的煙花映在那一雙眼睛裏,竟讓人莫名地覺出幾分寒意來。


    宇文竟心頭一淩,剛要開口訓斥,眼前一花,肩上已經被人一刀砍了下來。再看羅小哥時,羅小哥已經驅著馬閃到了好幾丈遠的地方。


    “你——”宇文竟目眥盡裂,臉上暴怒,滿眼都是火氣,剛喊了一聲,還未來得及揮刀,身上便又挨了一棍子。宇文竟悶哼一聲,身子不穩,直直地從馬上栽了下去。


    羅小哥麵無表情地看著宇文竟灰頭土臉地從地上爬起來,嘴角突然泛起一聲冷笑,隨後猛地策著馬朝一群人衝了過來,那馬撩開蹄子擋住了一群兵丁的圍攻,羅小哥趁機跳下馬,一個閃身到了宇文竟跟前。


    宇文竟咽了口口水,臉上乍然歡喜,伸手去拉羅小哥的袖子,被羅小哥一刀撩開了。


    “羅——”宇文竟瞬間變了臉上,眼裏有著猙獰的怒意,剛張口喊了一聲,之後的聲音便戛然而止。羅小哥一刀直接刺穿了宇文竟的喉嚨口,後者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地瞪著羅小哥,眼珠子凸出,著實讓人心驚。


    羅小哥冷笑一聲抽迴了刀,看著宇文竟目光漸漸渙散起來,低頭踩著宇文竟的胳膊冷笑道:“這是還你的!你讓我受的,讓我爹娘受的,我一直記著。如今,我給你一個痛快,你應該感激我!”


    看著宇文竟眼眶驀地一縮,身子抽搐著,隨後又慢慢停了下來,羅小哥嘴角滲出些冷笑,晃當一聲扔了手裏的刀,順手操起地上散落的長槍,舞著長槍撩開了圍上來的兵丁,翻身上馬,直接用長槍紮在馬背上,那馬吃痛,隨後瘋狂地外四處亂衝,總算又衝了出去。


    前方宗政文淵騎著馬被幾道黑影護著狂奔而走,十幾個將士騎著馬緊咬在後頭追著。徐錄文一馬當先,揮著馬鞭子,目光緊緊地縮在宗政文淵背上,仿佛能看出個洞來。


    城外的這番動靜自然驚動了渭源城城內的百姓們。望天樓上的酒客們最先看到這翻狀況。膽子小的嚇得撩開酒壇子就往桌子底下躲,膽子大的將酒杯子一甩,操起家夥就往樓下奔,一路上喊著往城門口衝過去,逮著北燕兵就是一陣亂敲,隻敲得那本來落了單的北燕兵一陣頭暈眼花找不到方向。


    街上的人群也慌亂地四處逃竄著。好在北邊剛經過戰亂,官府近來又常常散發告示,讓百姓們遇到緊急狀況不要驚慌,是以渭源城的百姓們在慌亂中又還殘留著幾分清醒,彼此拉著喊著一路往最近的巷子屋子裏奔。雖路上有些人受了傷,場麵也有些混亂,但到底沒傷著性命。又見城門口的動靜雖大,但北燕人明顯還沒打進來,這片刻的慌亂後,百姓們總算漸漸找著了方向,有條不紊地找著避禍的去處。


    在這嘈雜的時候,望天樓下,兩輛舊馬車擦著人群飛奔而過,直接往城門口奔去。待人群意識到不對時,那馬車已經到了城門口。


    先前從望天樓衝出來的酒客們看著從城裏出來的馬車呆愣了片刻。隨後猛地意識到不對,這會兒酒意上頭,一腔豪氣湧上頭頂,想也不想直接操起家夥就朝那馬車撲了過去。


    駕著車的宗先生聽到城外頭的聲音也意識到不對,不過顯然沒料到城門口還有這些醉鬼,一個愣神差點被幾個大漢給扯了下去。隨後猛地一下暴起,掄起一腳將人踹開,拉起僵硬,揮著馬鞭子一抽,誰料那馬鞭子還沒抽到馬背上,就被其中一個大漢一把拽在了手裏。


    “格老子的北燕韃子!”那大汗顯然醉得不輕。臉上漲得通紅,邊說邊打著酒嗝。眼珠子卻瞪著宗先生,那眼裏的怒氣跟暴躁表露無遺。“往那兒去?”


    林晚聽著這聲帶著醉意的罵聲,透過車簾子看著那醉漢的表情,愣了一瞬,隨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漢子顯然是醉酒了不認人,但是這陰差陽錯得,還真是……讓人心情舒暢啊!


    宗先生氣得麵色鐵青。手上用了暗勁,將鞭子直接拖了迴來。那醉酒漢子身子一個不穩。東倒西歪地往後頭踉蹌了兩下,還沒倒下去便被身後的人一把撈了起來。


    隱在馬車後的黑衣人掄起一刀就朝四周的醉漢砍了過去,那些個醉漢們顯然也不都是莽夫,手上還有些功夫,再加上人人都操了一兩件家夥,雖喝了酒,可反應也不算慢,竟胡攪蠻纏跟一群黑衣人直接纏到了一處。


    醉漢們顯然不敵黑衣人,但耐不住一個個人高馬大,又仗著酒意有幾分不要命的狠勁兒,這會兒倒真把馬車給絆住了。


    一時間叮呤當啷地一陣物器撞擊的聲音響了起來。


    林晚看著外頭的動靜,目光觸及到天河城那頭被火光照亮的天際時,眉頭微微動了動,幾乎是轉瞬間就定了主意: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後頭馬車裏的葛三娘聽著外頭的動靜,幾乎在林晚動心思的同時,突然暴起,手中的刀片準確無誤地擦過兩個黑衣人的脖子,黑衣人瞬間倒了下去。葛三娘一腳踢開兩人,直接跳下馬車,如離弦的箭一般朝前頭的馬車奔過去。


    馬車上的宗先生臉色突變,隨後猛地迎著葛三娘的身影纏了上去,夜色中,兩人手中的利器眨眼間便在對方身上留了幾道口子。


    林晚吐了口氣,手指抓著簾子,在宗先生跟葛三娘纏鬥到一處的當頭突然掀開簾子滑下馬車,同時將先前攏在袖中的小瓷瓶朝葛三娘扔了過去,緊跟著喊了一聲:“三娘——”


    被葛三娘纏住的宗先生眉間一凸,敏感地察覺到不對,還沒來得及抽身,便覺眼前一花,那小瓷瓶在自己跟前被葛三娘一拳砸碎,裏頭的白沫瞬間散了開來,宗先生一個失神,眼睛突然一痛,麵上隱忍著怒氣,勉強睜著眼睛掉頭就想去拉林晚。


    葛三娘冷哼一聲,擦著宗先生朝林晚掠了過去,一把撈起林晚,飛快地折身進了城門口。背後一群黑衣人緊跟著葛三娘身後追了過來,不過眨眼間又是一陣亂鬥。


    葛三娘護著林晚,處處受製,背後早已被冷汗和血跡浸濕,卻沉著臉一聲不吭,隻一個勁兒地往城內狂奔。


    望天樓下,周明跟盧俊卿一道騎在馬上往城門口疾馳而來。


    周明眼尖,看見葛三娘護著林晚時,眼睛都亮了起來,隨後突然揚起一鞭子抽在馬背上,人卻跳下馬如利劍一般疾射而去,手裏的劍幾乎同時朝葛三娘後頭的急道黑影劈了過去。


    葛三娘頓時鬆了半口氣,護著林晚到了盧俊卿跟前,朝盧俊卿點了點頭。


    林晚臉色微微發白,頭發也有些散亂,但眼睛卻亮盈盈的,撫著胸口鬆吐了口悶氣,下意識地朝盧俊卿笑了笑。


    盧俊卿看著葛三娘懷裏好好的林晚,死寂的臉色總算有了些波動,手指點著林晚,好半天才突然歎道:“你這丫頭膽子也太大了!”


    緊跟在盧俊卿身後的是一身狼狽頭發散亂的何展鵬,以及何展鵬身後的幾百兵丁。


    見盧俊卿跟林晚都好好的,何振鵬心頭總算恢複了點熱度,隨後麵色一淩,帶著一群兵丁飛快地奔出城門口。


    城門口瞬間又是一陣刀光劍影。(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ps:哎,這原本嚴肅的場景……可為嘛牛奶寫到望天樓的酒客時就想笑?


    另,謝謝雪*_*童鞋的粉紅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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