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恕雖然話是這麽說,但是這麽個悠閑寬心皇帝擺在那裏,倒好過成天疑神疑鬼的那種。


    李清露雖然年輕,但陳恕是她自己挑中的愛郎,鴛盟得諧之後,外部又是這般虎狼環伺,她也十分用心地去將這些事情做好,每天也忙得挺辛苦。


    李秋水走後,李清露與她祖母手下兩大重要人物,左相葉茂華和幹平章都有過幾次會麵。雖然小公主不免還有些怯弱,但畢竟還是挺聰明的,經過陳恕和黃蓉的教授提點,加上她自己的努力,至少表麵上讓這兩人還算心服,現在已隱隱有將李秋水的權勢接手過來的架式。


    朝中局勢本有些亂象,但所幸李秋水提前解決了赫連鐵樹一黨,其他人倒也亂不到哪裏去。半月之後,興慶城倒是漸漸的平靜下來,不過卻也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一切都靜侯著之後的那一戰。


    一戰之後,不論結果如何,金人肯定會立刻發動進攻的。金國使團已經撤離,經過這樣一場事情後,完顏宗翰在金人內部徹底壓倒完顏宗弼,完顏洛恩臨走前倒是和陳恕照過麵,顯得神情頗為沮喪。


    這日午後,陳恕帶著十餘名一品堂的好手在城裏巡視一圈後,迴到府中。黃蓉陪著李清露去清點兵庫,王語嫣和小龍女也出去了,隻有阿九正伏在桌上寫著什麽。


    陳恕好奇地走過去,阿九聽見聲音,忙站起身,看見陳恕便連忙想將桌上的紙擋住。


    陳恕笑道:“好阿九,你寫什麽,我都不許看嗎?”


    阿九臉上一紅,垂下頭道:“沒什麽好看的啊。”


    陳恕雖有些好奇,但見她不給自己看,也不強求,笑道:“好啦,你寫吧,我出去了。”


    正要出去,門房來報,說是有人求見。


    陳恕出門一看,不由大喜,原來是幾個久違的故人。


    分別是蔣宏英和杜青月姐弟、耿山雲,以及甄想。


    幾個人都笑吟吟地看著陳恕,陳恕喜出望外地迎上前,喜道:“你們幾位怎麽找來了?”


    心裏也不禁大感疑惑,蔣宏英嘿嘿笑道:“我們這一路來,可是久仰‘傾國駙馬’的大名了。”


    陳恕沒好氣地給了他一拳,失笑道:“你們也來取笑我?”


    久別重逢,自然甚是歡喜。耿山雲搶上前,拍著陳恕肩膀大笑道:“臭小子,現在當了駙馬,可還記得我們家慧丫頭?”


    門裏門外的下人都聽得好奇不已,紛紛在心裏揣測這駙馬難道又是一個陳世美麽?這南朝包青天的故事傳遍全國,人人都知道有個負心薄幸的陳駙馬。這時候被耿山雲說得頓時人人浮想連翩。


    陳恕有些尷尬地一笑,將幾人請進府內。阿九見來了客人,連忙站起身。幾人都向她瞧來,杜青月笑道:“這一定是公主殿下啦,真是美麗得很。”


    阿九忙道:“不不,我不是……”


    陳恕笑道:“她也是公主,但不是這個公主,月姐姐請坐。”


    幾人都聽得大奇,蔣宏英冷笑道:“咱們駙馬爺府裏還有幾個公主麽?”


    陳恕搖了搖頭,隻好簡單將阿九的身份說了一遍。眾人頓時都肅然起敬,要真細說起來,雖然李清露這西夏公主有權有勢,但在這些人心中,一個番國公主自然比不上正統故明公主。


    阿九性格有些害羞,垂著頭道:“大哥,我去準備些飯菜。”她一直有跟黃蓉學習廚藝,雖然比前者還差得頗遠,但也算是極為不錯了。阿九性格謙淡平和,府中雖有下人,但她往往卻喜歡自己動手,黃蓉是難得顯露身手的,這段時間陳恕他們倒是嚐得阿九的手藝最多。


    杜青月忙道:“這可不敢當,咱們怎敢勞公主下廚?”


    阿九微笑道:“姐姐莫要這麽叫我,我哪裏還算是什麽公主,隻是一個尋常丫頭罷了。”說著快步入內。


    陳恕見幾人都瞪著自己,不禁無語地往後退了一步,道:“幹什麽?怎麽感覺你們都想撲上來揍我似的?”


    耿山雲怪笑道:“我們都在想,你這臭小子哪來這麽好的福份,連公主都是成雙成對的搞到手。”


    杜青月聽他說得難聽,不禁皺眉道:“耿二叔胡說什麽呢!”


    蔣宏英道:“就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趕緊閉嘴!”


    蔣宏英和耿山雲當日都是在戰場並肩浴血殺出來的生死交情,自然毫無顧忌地說笑。耿山雲指著他笑罵道:“小兔崽子,這麽怕老婆,丟不丟人?”


    陳恕聽得一怔,向蔣宏英和杜青月瞧去,兩人都被他看得尷尬起來。旁邊的杜青魚笑嘻嘻地道:“陳大哥,老蔣已經是咱姐夫啦!”


    陳恕聽得又驚又喜,一掌拍在桌上,笑道:“好你個蔣宏英,成親也不請我喝喜酒麽?”


    蔣宏英嘿嘿幹笑道:“你這天南海北到處跑的貨,誰請得到你?還好意思說!”


    陳恕皺眉道:“這麽說還是我的錯啦?”


    蔣宏英攤手道:“你說呢?”


    二人對瞪了一會,同時大笑,杜青月臉色微紅,忙站起身道:“我去幫公主殿下。”


    幾人寒喧了一陣後,陳恕問道:“蕭伯父身體怎麽樣了?慧慧還好嗎?大家都過得如何?”


    耿山雲翻著怪眼瞪了他一陣才道:“總算你小子還知道關心他們,你他娘的要是真敢學那啥,老耿我才不管你是什麽馬,非得捏爆你的卵蛋不可!”


    陳恕聽著他這久違的粗話,倒感覺大為親切。蔣宏英道:“兄弟,事實上蕭老英雄已經相過你這女婿啦!”


    陳恕聽得一怔,蔣宏英嘿嘿笑道:“你上次不是被送到平一指府上去醫治麽?那時候剛好蕭老英雄也在那裏。對了,說到這個就得感謝鄧青那小子了,要不是他花了重金,我們幾個可真沒這般大麵子請得動平一指給他老人家醫治。當時你小子不省人事,蕭老英雄也不知道這貨是個什麽東西,駐在拐杖在旁邊瞧了一會,卻不知道是他的好女婿。我們當時都不在,你沒多久就被送走了,後來問了紅花會的薛舵主才知道是你,把老蕭都聽愣了。”


    陳恕沉吟了一下,道:“這麽說蕭伯父身體已經好轉了?”


    耿山雲怒道:“我照麵就是一窩心腳踹在你這駙馬心口上信麽?什麽伯父鬼父,要叫老爹知道嗎?”


    陳恕無語地瞪了他一眼,又向蔣宏英問起蕭中慧的情形。蔣宏英笑道:“這你得問老耿啊,我怎麽知道那邊的情況。”


    耿山雲挺起胸膛,得意洋洋地瞅著陳恕。陳恕暗自好笑,不去理會這老小子,轉頭向甄想笑道:“甄兄,令師的傷都好了麽?”


    甄想微笑道:“都大好啦,陳公子莫要這麽稱唿,我可當不起。”


    陳恕搖頭道:“咱們都是朋友,有什麽當不起的。”


    甄想卻是連稱不敢,又道:“師父有命,令我來替公子效力。”


    陳恕現在正缺人手,不禁很是歡喜。旁邊的耿山雲急得抓耳撓腮,罵道:“他娘的,臭小子真是個沒良心的混蛋!”


    陳恕笑吟吟地瞧了他一眼,又問蔣宏英道:“你們怎麽湊到一起的,又怎麽想到來這裏找我的?”


    蔣宏英笑道:“我們是從鄧青那裏知道你要來興慶的,要不說兄弟你慧眼識人呢,鄧青那家夥現在可是今非昔比,在洛陽也算是個人物了。蕭姑娘他們山寨那邊也受了他不少幫助,這一次我們過來,除了找你之外,還有就是幫他保鏢過來。”


    陳恕愕然道:“保鏢?”


    蔣宏英道:“是啊,雪花花的半車銀子,可都是送給你老弟的。”


    陳恕一臉驚愕,問道:“是鄧青給我的?”


    鄧青的本錢雖然是陳恕給的,但他可是一直當著撒手掌櫃,就算完全將他撇開,陳恕也不會覺得有多過份。但他也知道鄧青為人品行純良端正,一直對他感激尊敬,給他送錢來倒是不奇怪,畢竟上次也提起過。


    蔣宏英向四周看了看,低聲道:“事實上除了他以外,還有史天雄他們一批洛陽和開封的俠義道湊了許多。”


    陳恕聽得更是一怔,奇道:“他們給我錢幹什麽?”


    蔣宏英道:“兄弟你自己或許還不知道,如今你在河洛一帶聲望可謂是如日中天,再不作第二人想。南朝的郭大俠喬幫主亦是及不上你,你在萬軍陣中擊殺鼇拜的故事更是眾口相傳,小兒都能倒背如流。”


    陳恕聽得瞠目結舌,半晌才搖了搖頭,苦笑道:“這……我可真是愧不敢當。”


    當日一路進京時,便曾聽過對自己的過份美化讚譽,其中有很大的因素是因為漢人受胡人欺壓太久,蓄意美化誇張的原因。殺鼇拜後顯然就更加不得了,而自己身在其中,卻隻覺一切都是很簡單尋常的事,受到如此尊崇,實是有些過意不去。


    甄想道:“如今在開封洛陽等地,雖然金人以武力禁止,但仍然有許多人私下裏聚在一起聽說書人講述陳公子的事跡。現在人人都知道公子在京城時,被清軍重兵圍團,卻化成一條飛龍騰空而出,吐火燒死了刀槍不入的鼇拜。”


    陳恕更是無語,扶著額頭想了想,這其中恐怕也有人為推波助瀾的因素,頭號可疑的就是黃蓉這丫頭。


    蔣宏英笑道:“正因為如此,兄弟你現在已經被河洛同道視為咱們漢人的希望。尤其是因為兄弟你出名也是在洛陽,倒讓洛陽人有種莫名其妙的自豪感,頗以你為榮。史天雄等人湊的這筆銀兩,本是要送給天地會的,最後不知道怎的商量來商量去,竟是決定交給你,希望你能起兵反胡。”


    陳恕歎了口氣,忽然間感覺肩上似乎沒來由的一陣沉重,這些同胞對他的寄望之深,實在是令他感動而又有些惶恐。


    他想了想道:“就算鄧青知道我來興慶,但也不可能知道我會在這裏當這個……咳,你們怎會這麽快就找來的?”


    任盈盈等人不過走了十來天,算來頂多剛抵達洛陽不久,不應該是聽她說的。


    蔣宏英道:“事實上鄧青之所以決定將銀子送過來,也是因為金人不知道怎的,似乎知道了你和他的關係,他才不得不送過來給你。這也是經過史天雄等人幫忙,才瞞過了金人。所以這筆銀子我們是隻能押著來找你,在興慶找不到,也得去其他地方找。”


    陳恕這才明白了幾分,忙道:“鄧大哥呢,他沒事吧?”


    蔣宏英道:“他不要緊的,你放心。雖然金人對他起疑,但這段時間他在洛陽做生意結交了不少人,人人都對他的品行極為稱賞,金人暫時不敢動他,隻是一時不好脫身。”


    這時候旁邊的耿山雲憋了半天,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怒吼道:“媽個巴子,你們兩個臭小子是故意的是不是?陳小混蛋,你到底問不問?”


    蔣宏英忍不住哈哈大笑,杜青魚和甄想也不禁莞爾,陳恕笑道:“你老擺著一張臭臉,叫我怎麽敢問啊?”


    耿山雲生了一陣悶氣,也不禁好笑,搖著頭道:“娘的,老子懶得和你這小子生氣了。告訴你吧,咱們在太行山做得很是興旺,慧丫頭現在可是跟以前大不相同了,你再見到,十成十要嚇上一跳。她帶著咱們修建山寨,開田種地,練兵屯糧,懲惡除奸,救濟貧苦,替天行道,闖下了好大名氣。太行一帶誰不知道山上有個英明神武的慧大王,遠近好漢慕名來投,如今山上已有數千人之眾,隨時準備起兵北上,收複中原!”


    陳恕見他口若懸河,說得得意洋洋,卻是好笑,向蔣宏英道:“二叔這是聽了哪個說書先生講的書了?起兵北上收複中原都出來了,難道他們太行在南邊嗎?”


    蔣宏英笑道:“你這二叔一向喜歡聽書,誰知道他聽的是哪一段?還好沒把西遊的故事編進來,不然蕭姑娘就要手持金箍棒,保著你陳公子西天取經了。”


    幾人轟然大笑,耿山雲卻也不惱,捧著後腦笑道:“媽的,你們幾個小子皮都癢了麽?連老子都取笑起來了?”


    說著指著陳恕怪笑道:“臭小子你敢跟我這般叫板,成,慧丫頭的信我可就不給你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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