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戰眾人均瞧著兩人打得勢均力敵,見他突出狂言,不禁都是一怔。


    陳恕笑了笑,說道:“其實在下也正有此意。”


    桑結見他一臉謙虛模樣,還以為要說出些客氣話,沒想到說了這麽一句。他氣得臉上一抽,運足功力,一掌拍過去。他不再手下留情,這一招氣勁十足,滿擬要叫這小子好看。


    陳恕舉刀一格,桑結伸指在刀上連彈,隻聽“錚錚錚錚”連響十餘聲,宛如珠落玉盤。每響一聲,陳恕便往後退一步。他一直退到牆角,背靠著牆,桑結冷笑一聲,大手印掌影重重,直罩過來,喝道:“跪下!”


    陳恕長刀一揮,唰唰唰連砍數刀,刀光閃閃,聲勢不凡。實則卻是掩人耳目,等桑結掌力接近,猛地躍起,在牆上一點,淩空飛出。


    桑結喝道:“想逃?”張臂追來。他心中已存了輕視之心,胸前空門大露。陳恕在空中一腳踢出,將旁邊一張桌子踢得直飛起來。頓時盤子碗兒酒杯滿天橫飛,菜肴湯汗四處直濺,眾人紛紛閃避。


    卻見那張桌子在空中轉了兩圈,又落下地來,車輪般地原地轉了幾下。陳恕兩人在桌子後麵激鬥,忽然間隻聽桑結慘叫一聲,往後直跌開來。


    桌子咣地倒下地,陳恕卓立其後,手持長刀,指向跌倒在地,肩頭流血的桑結。


    曲非煙又驚又喜,一蹦老高,叫道:“哥哥好厲害!”


    黃雲峰鬆了口氣,心中卻想連這桑結都要打這半天才能贏,血刀老祖可是要厲害不少,當真有機會麽?


    桑結又驚又怒,喝道:“你……你……”


    陳恕笑道:“慚愧,大師武功高強,在下僥幸行險,勉強得了些便宜。若是再打幾場,隻怕小子我隻會打一次輸一次。”


    桑結知道這小子使詐,明明掌法厲害,卻裝作用刀,還編個什麽“狂刀”的外號。隻是對方本來就比他年輕這麽多,雖然使詐,但那掌法精妙絕倫,就是不用詐,自己也決計無法抵擋。他確實算是憑真實本事贏的自己,便是嚷出來,那也沒什麽光彩。聽見陳恕這麽一說,給了自己麵子,剛才又明顯手下留了情。雖不至於感激,但卻也少了些惱恨。


    粘也卻是麵色鐵青,哼了一聲,心想這家夥整日裏胡吹大氣,結果連這種小子都打不過。看來還得靠血刀老祖,他是用刀的祖宗,對付這小子應當毫無問題。


    桑結瞧出他的心思,心裏暗暗冷笑。他為人精明,心思敏銳,也想明白了這小子明明掌法高明遠勝自己,為什麽要用刀和自己打。隻怕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麻痹和對付那血刀老祖。血刀在中原做盡壞事,漢人恨之入骨,八成是來對付他的。他便也不多說,緩緩站起,說道:“好刀法,不愧‘狂刀’之名,小僧輸得心服口服。”


    他和血刀老祖嫌隙頗深,本是故意這麽說,誤導一下。不料旁觀眾人都是大為歎服,議論紛紛,說這位喇嘛雖然輸了,但氣度胸襟大大不凡,令人佩服。


    桑結聽在耳裏,不由哭笑不得。他性子好勇鬥狠,哪裏會有什麽氣度胸襟,純粹是意外的情況下卻引來這些讚譽之詞。他搖了搖頭,向陳恕合掌道:“公子如此年紀就有這等武功,中原武林當真是藏龍臥虎,慚愧,慚愧。”這話倒是出自真心。


    陳恕笑道:“武功原本是末節,大喇嘛佛法精深,氣度宏遠,這才是真正的高人,小子佩服之極。”


    桑結被他高帽子戴得一陣無語,曲非煙這小姑娘最是機靈,見陳恕這麽說,也笑嘻嘻地過來大拍馬屁。桑結見這等天真無邪的漂亮姑娘都如此敬仰自己,不禁真有些飄飄然起來,心想原來做人大氣一點有這許多人欣賞佩服,看來自己以後倒要改改性子了。


    粘也滿臉陰沉,冷冷地道:“桑結!你這是打算投靠河陽幫了嗎?”


    桑結在西域也是大有身份之人,隻是因為最近西域流行“中原熱”,眾喇嘛紛紛來中原趕集,他也來湊湊熱鬧。平時粘也待他也是十分尊重,此時聽到這等如待下人般的喝叱語氣,不禁沉下臉,說道:“我桑結從來來去自由,想去哪裏,可不需要旁人來管!”說著一拂僧袍,大步出門。他的兩名師弟忙高聲唿叫,跟了上去。


    陳恕沒想到無意之間,竟讓對方去了一個好手,不由暗暗稱奇。


    粘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喝道:“我們走!”


    黃雲峰忙搶上前,冷笑道:“平大龍頭,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麽?這也太欺負我們河陽幫了吧?”


    粘也氣勢洶洶地迴過頭,戟指道:“你要怎的?”他仗著有完顏宗弼撐腰,又怎會示弱。


    黃雲峰卻隻是要逼血刀老祖出來,微笑道:“我倒不想怎的,隻是我們僥幸贏了一陣,還請大龍頭以後不要再三番五次的來尋釁了。”


    粘也嘴角翹起,陰笑道:“黃雲峰,你以為這臭小子就打遍洛陽無敵手了嗎?哈哈!既然你如此囂張,咱們索性玩一場大的,雙方再出人決戰一場。就以東城最繁華的五條街做賭注如何?你們要是贏了,我們在西城的地盤全讓給你們。要是輸給我們,不好意思,那五條街我們可就收走了。”


    黃雲峰微微變色,河陽幫眼下在洛陽的最大根基就是東城五街,若是交出去,基本上就再沒有任何與洛陽會相抗的本錢了。他本就不看好陳恕,此時頓時為難起來。粘也抱拳看著,冷笑不已。


    陳恕皺了皺眉,正想過去,曲非煙叫道:“好!”


    黃雲峰一怔,隻聽外麵叮叮咚咚傳來幾聲琴聲。他不由一呆,知道任盈盈讓他答允,隻得一橫心,咬了咬牙,說道:“好,就是這樣!”


    粘也冷笑著伸出手,和他擊了一掌,仰天大笑,走了出去,叫道:“河陽幫從此就要滾出洛陽了,哈哈!”


    蔣宏英等人都連忙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議論。人人都知道洛陽會招到了血刀老祖,誰也不相信陳恕能戰勝那大魔頭。都想不通黃雲峰為什麽會做出這等愚蠢決定。


    黃雲峰皺眉不語,看了陳恕一眼,心想你這小子為了揚名逞能,這是將河陽幫搭了進去啊!他做了多年河陽幫主,對之頗有感情,內心不免有些怨恨之意。


    陳恕卻不理會其他人的眼光,走到桌邊,倒了小半杯酒,一飲而盡。隻覺得一股熱氣從胸腹中直升上來,豪情上湧,哈哈一笑,負了雙手,大步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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