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找到一幅畫,和一道8字母密碼。”巫瑾低聲說道:“畫的提示在筆記本裏勒穆瓦納生前的最後一幅畫,《時間從謊言和嫉妒手中拯救真相》。密碼的提示應該在魏衍那裏。”  薇拉點頭,突然開口:“170x140厘米,畫框內徑長款,我們要找的畫,隻可能是這個尺寸。”  巫瑾驚喜看向薇拉。  這位女選手勾唇一笑。薇拉是蔚藍人民娛樂資深練習生,比賽經驗、細節捕捉比巫瑾更為老練。  兩人不再耽誤,徑直向禮拜堂門口走去。巫瑾凝神分析:“畫師死前刺了自己9刀,密碼箱的線索無非是執念,真像,死因。我更傾向於死因”  巫瑾伸手推開禮拜堂大門,即將踏出時再次一滯。  他聽到門外極其微小的聲音,像是衣料摩擦,又像是金屬慢慢劃過寒冷的空氣。  脊背微微一涼,直覺在猛烈警示,理智卻與直覺分割。  巫瑾清楚知道,他的聽力很好,卻遠沒有這麽好。  隔著一道門,在對方刻意隱匿的情況下,自己絕不可能博捉到如此微小的細節,又不是改造人的聽力  腦海中卻猛然閃過幾小時前的藏書室書架。  那時候也是聽覺直覺先於理智做出最接近真相的判斷。  就像是在第四輪淘汰賽之後,第五輪淘汰賽之前,僅僅去了趟浮空城,聽覺就在應激下發生了極不科學的質變  巫瑾不再猶豫,轉身示意薇拉做好戰鬥準備。  毫無察覺的薇拉一愣,果決抽出佩劍。  巫瑾同時握住腰間的劍柄。兩人的武器同樣來自凡爾賽宮中數量龐大的盔甲,即便沒有那位幽靈武士手中的器械精良,卻足以應對來自選手的襲擊。  巫瑾一腳將大門踹開。  魏衍的劍光劈臉而來!  克洛森秀直播間,兵刃相交的一瞬彈幕爆炸。  “小巫啊啊啊!魏大大不要虐待我們家小巫!等等,臥槽,6666!”  “白玫瑰威武!這種埋伏都能發現!魏選手你行不行啊?”風信子秀忠實觀眾叫囂。  鏡頭剛從魏衍轉到巫瑾兩人,恰恰略過了巫瑾向薇拉做口型的一幕。  台上卻是連血鴿都愣了,疑惑琢磨:“最標準的開門伏擊,站位、光線、影子都算到了,他們怎麽發現的?”  應湘湘感慨,與觀眾猜測相同:“風信子白玫瑰,經驗上並不遜於咱們魏衍。”  皇家禮拜堂走廊。  長劍猝然從上往下劈下,帶著貫徹手臂的力道,巫瑾向左一個翻滾堪堪躲避,緊接著薇拉持劍迎上。  魏衍對於巫瑾的反應明顯驚訝,劍尖卻始終指向巫瑾。而他的隊友,那位風信子秀的小妹子正竭力試圖引開薇拉。  對麵兩人站位精準,巫瑾幾乎一瞬就反應過來魏衍的布置。  魏衍與隊友評級一s一c,巫瑾和薇拉雙a。魏衍能保證自己全身而退,卻沒有完全把握在薇拉的幹擾下挾持住巫瑾。魏衍所需要的,是一次幹脆利落的伏擊。  禮拜堂門口的陷阱,為的是在薇拉反應過來之前製住巫瑾。  他容許巫瑾看到密碼箱線索,因為他要的不僅巫瑾手中的那本筆記,還有巫瑾對於副本的判斷。他要將劍鋒抵在巫瑾脖頸上,以“淘汰出局”脅迫巫瑾全盤吐出,獲取第一個副本的勝利。  魏衍顯然沒預料到伏擊會失敗。  巫瑾的手腕被這位人形兵器的劍勢震得嗡嗡發顫,他很快咬牙爬起,替薇拉解除圍攻。  按照大佬的說法巫瑾經驗比不上別人,力量比不上別人,靈巧也比不上,比起出彩不如守拙。有了兩周來從不間斷的訓練,巫瑾雖不至於能逆襲魏衍,卻與薇拉配合默契,防守極穩。  相比之下,魏衍的隊友要吃力許多,很快就成為對麵的弱點。  眼見魏衍再一劍挑向巫瑾,薇拉毫不猶豫刺向那位力氣不支的小妹子  長劍嗡鳴。  魏衍反手架開薇拉,把人護在身後。小妹子一呆,臉色通紅看向魏衍。  魏衍伏擊不中,再不糾纏。最後掃了眼巫瑾,利落帶隊友離開。  身後,薇拉緩緩鬆開劍柄。  掌心到手腕內側一片緋紅。  巫瑾眉心一跳,立刻就要替她找外傷藥。薇拉卻愣愣看著自己的手,半天笑了起來:“這比欺負寧鳳北有趣多了。”  “……”巫瑾一噎,卻見薇拉對著魏衍的背影握拳比劃:“總有一天,我要把他打的哇哇亂叫。”  巫瑾想象不出魏衍會在哪種情況下哇哇亂叫,卻確信此時魏衍已經在向重要線索走去。  “所有副本的進度都加快了。”巫瑾一字一頓:“我們跟著魏衍。”  凡爾賽深夜兩點的長廊燭影詭譎,魏衍竟是絲毫不遮掩他的行蹤。巫瑾簡短解釋:“他缺少筆記本線索。加上伏擊失敗。最省力的方式是等著我們上門找他。”  薇拉恍然:“他在等我們過去……他在等一個後手開團。”  視野中,魏衍終於消失在一扇銀色小門內。  燭燈照入被鐵鏽侵蝕的門牌,橘色的光暈輕舔字跡。  “陳列畫室vii”  “他在找畫!”薇拉一瞬反應過來,握緊手中長劍:“我們跟進去?”  巫瑾定定看了字跡幾秒,最終點頭:“好。”  巫瑾分明記得,這所陳列室在幾小時前還是緊鎖。  “等我一刻鍾。我迴趟藏書室,拿筆記本。”  緊鎖的大門敞開,未知的場景開放,從布置手筆開來,副本角逐之戰極有可能就在陳列室內。  他需要帶上籌碼。  “通關條件。油畫、密碼缺一不可。魏衍有密碼線索,我們有油畫線索。不巧的是,密碼不能暴力破解,魏衍卻能暴力枚舉整座凡爾賽宮大小符合畫框的畫作。”  “我們隻能從魏衍手中獲取密碼。”  “最利於我們的形式是”  “籌碼換籌碼。”  一刻鍾後,巫瑾揣著筆記本,快速奔跑在凡爾賽宮翼樓的走廊上。似乎在晝夜之間,所有副本都推進到尾聲,走廊上腳步嘈雜。  間或能遇到四處流浪的鋼琴副本選手。  林客再見到巫瑾,表情一喜:“哎巫哥,聽曲兒不?”  “我們那副本幽靈簡直了!嗨!這輪任務是讓我們給他找200個聽眾過來,人不齊就不給彈琴!哎哎巫哥給個麵子!就當是宮廷音樂會了,小弟我這也沒辦法啊”  “密碼箱藏在鋼琴機械箱裏,什麽法子都試過了!隻有幽靈彈琴的時候密碼箱才會冒頭,他一生氣,彈錯了密碼箱又給沉迴去,你說這什麽事兒啊!我上哪兒給他找200人去?!”  “哎巫哥別跑,巫哥你哪兒啊?那個方向?那房間裏剛才噪音真大,把我們那個彈琴的幽靈氣的當場升天”  巫瑾一頓:“噪音?”  林客點頭:“是啊,轟隆隆的,開火車似的。也不知道誰在裏麵。”  巫瑾心思電轉,陳列畫室放的是油畫.jpg,又不是油畫.avi,哪裏來的噪音?他拍拍林客肩膀:“謝了大兄弟,我去找魏衍他們過來聽琴。”  然後迅速同薇拉會和,消失在銀色小門內。  進門的一瞬,兩人齊齊做出守備姿態,繼而愕然的看向眼前。  門內是彎曲冗長的畫廊,其中空無一人。  魏衍不在,他的隊友也不在。  空氣逼仄沉悶,周圍安靜到窒息,似乎連一根針掉落也能聽見。絲毫未有林客所說的“噪音”。  慘淡的燈光下。  地上鋪著猩紅色長毯。無數幅內容各異的油畫框表在雪白的牆壁上,昏黃的燭燈映出畫布內形形色色的神靈、鬼怪。有躺在血泊裏舔舐內髒的惡魔,有手持火種的普羅米修斯,有溫柔赤裸的神女,有駕馭海中戰車的波塞冬。  “先找到畫。”巫瑾輕聲道。  一刻鍾前,魏衍他們就是消失在了這道迷宮似的畫廊內,再未出現。  兩人控製放輕腳步,提燈向走廊深處走去。越往裏就燭光越暗,直到薇拉突然停步。  “手印。”薇拉將燈光靠近一處:“力氣很大,這裏發生過打鬥”  巫瑾異常努力才看到薇拉所說的手印,就卡在一副金邊畫框旁,甚至原本標準90度的裝裱包角銅片都因為力氣過大而彎曲。  他微微皺眉,以魏衍的戰鬥能力,鮮少有人能迫使他如此狼狽。除非大佬……  巫瑾搖頭,大佬至今沒有出現,而且長期卡前十劃水晉級態度消極散漫,不至於躲這兒欺負魏衍小選手。  從手印來看,甚至不像是魏衍情急之下撤下畫框作為武器。油畫約莫一平米大小,要想拿穩,算力矩也該扯畫框而不是扯包角。  薇拉還在研究手印:“55千克握力左右,是魏衍沒差,這個痕跡看不出是怎麽受力,好像魏衍整個人都被甩到牆上”  巫瑾提著燈,看向金屬框內的油畫。  畫麵陰鬱灰黑。烏雲密布的天幕下是被陰影籠罩的城鎮,人們四散逃逸,麵色驚恐萬狀。小鎮的上方  站了一位沉默的巨人。  底端寫了一行小字:1812  畫風比勒穆瓦納更接近巫瑾所知道的“現代油畫”,不強調工筆,陰影輪廓細密濃烈。  薇拉起身,端量這幅畫作:“它在寓意什麽?黑死病?”  巫瑾搖頭:“不一定。這幅畫在勒穆瓦納以後。從時間推斷,放在凡爾賽宮不僅有波旁皇室藏品,還有雅各賓派手中的,以及後來的拿破侖”巫瑾再次眯眼看去:“沒有畫名,沒有署名。”  似乎整座長廊的油畫都沒有標注它們的來曆。  正在巫瑾思考的間隙,薇拉猝然開口:“巨人,巨人在動!”  巫瑾一驚,迅速抬頭看去。油畫中原本靜止的巨人似乎被什麽驚醒,緩慢、詭異轉過身,露出空洞洞的雙眼。  “小心!牆上”薇拉的後半句被轟鳴掩蓋。隨著巨人轉身,整座牆開始晃動,牆麵驟然翻轉,甚至鋪了紅毯的走廊都開始傾斜,形成直角的地板與牆體在幾秒之間形變成了巨大的漏鬥,將兩人向牆體後傾倒去。  巫瑾心跳急速,下意識拉住就要跌落的薇拉,左手試圖去夠畫框一角,卻偏偏差了毫厘。  散亂的線索終於聯係在一起。  牆體摩擦滑道,發出火車轟鳴的噪音。  空無一人的畫廊和包角銅片上的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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