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饞鬼!”單氏嗔她。


    顧雲思笑盈盈的,等用過了飯,就把單氏拉迴了西廂房,將昨夜顧雲錦告訴她的事情完完本本說了一遍。


    單氏的臉拉得老長,眉宇之間全是惱意,卻還是忍著脾氣,沒做出擼袖子要幹架的事兒。


    “你的意思呢?”單氏緩了緩脾氣,問道。


    顧雲思沉聲道:“禮還是送去,免得叫京裏人說我們沒規矩,人就不過去了,我們上趕著去問安,那是給雲錦丟人。”


    單氏啐了一口。


    要她說,連禮都別送了,拳頭就是規矩,將軍府別的沒有,就是拳頭硬。


    可京城到底不比北地,顧雲思要嫁的那是太師府,她多多少少都要顧忌一些。


    拍了拍女兒的手,單氏點頭道:“那就依你的意思,隻送禮過去。迴頭我們先看宅子去,剛進京,事兒太多了,眼下沒工夫跟他們磨蹭。”


    說是送禮,但禮單卻是重新寫過的,好幾樣值錢的好貨色全部抹了去,最後定下的單子就中規中矩到讓所有人一看就知道是勉強全個麵子。


    有婆子把禮送去侍郎府,單氏再不提登門拜訪一事。


    這直轉而下的態度,顧雲錦心知肚明,徐氏亦有數。


    反而是剛剛從北三胡同裏過來的顧雲宴他們並不知情,被顧雲思私底下又說道了一通。


    這廂單氏催著要出門看宅子,顧雲思自然沒有時間說得那麽仔細,顧雲宴聽了個大概,隻知道京裏鬧得沸沸揚揚,便讓小廝趕緊去打聽看看。


    定宅子,是眼下最要緊的。


    馬車往西林胡同去,祝家老仆昨日就收了信了,出來迎他們。


    單氏站在大門外,左右看了看胡同,問那老仆道:“這兒是西林胡同?光祿寺卿秦大人是不是也住在這兒?”


    老仆笑著答道:“秦大人家就在前頭,您看到了嗎,前頭那片桂花就是他們家的。”


    單氏順著看過去,就見屋舍之中,有幾株桂花樹高出了院牆,這會兒花還未凋,香氣順風而來,她頷首道:“我與秦大人的夫人是好友,常常書信往來,就曉得她家住西林胡同。”


    “那趕巧了,您往後要是在這兒住下,串門都不用坐轎子。”老仆答道。


    單氏莞爾。


    進宅子看了一圈,單氏滿意極了。


    她知道京裏寸土寸金的,轉手買來的宅子,不可能像自建的將軍府那樣叫人滿意。


    她進京前琢磨著,四房挑的宅子,隻要還過得去,不丟了將軍府的威儀,就可以住下了。


    畢竟,時間也緊,顧雲思的婚禮耽擱不起。


    沒想到,四房挑的這宅子,很是讓人喜歡的。


    單氏是直爽人,沒有磨磨蹭蹭,問了聲價錢,感覺還挺合理的,也就沒有討價還價那一套,拍板子定下了。


    “別怪我們之前拖著沒定下,定下來了又催得急,實在是一大家子的,開春又要辦喜事,”單氏笑道,“這兩日咱們就把契書給辦了吧。”


    老仆不推托,他這兒隨時可以去衙門。


    這買賣是寧國公府牽線的,鎮北將軍府又是實在人家,看著就不會胡亂糟蹋祝老太爺的心血,價格又合適,他自然樂得早些辦妥了。


    過戶的事兒就交給顧雲宴了,單氏給秦家遞了帖子,說是過些日子登門拜訪,便帶著人迴了珍珠巷。


    衙門裏,辦事兒都有議程。


    顧雲宴在北地與衙門也打過不少交道,曉得有人脈辦事就方便許多,隻是他初來京城,人都沒認識幾個,少不得要耐下心思來,一步步照著規矩辦。


    哪曉得前腳剛進衙門,後腳就有一位經曆來詢問,曉得是鎮北將軍府要買西林胡同的祝家宅子,當即客客氣氣引了人進去。


    經曆姓苗,做事兒利索,說話客氣周全,沒費多大工夫,事情就辦妥了,又把顧雲宴好好送出了門。


    顧雲宴越琢磨越怪,偏過頭問小廝道:“我怎麽覺得那苗經曆比北地那幾個官員都好說話?”


    小廝一怔,答道:“爺,您跟著幾位老爺在北地都是跟府尹、布政使一類的大員說話的,小小經曆都到不了您跟前,他們要是來了,不也一樣要好聲好氣跟您說話的嘛。”


    顧雲宴卻搖頭道:“可這裏是京城,不是北地。”


    京裏最不缺的就是權貴,他父親親自到衙門也就罷了,隻他一個初入京城的將軍府的公子,還不至於讓衙門上下都小心翼翼的,說辦什麽事兒就麻溜地給辦了。


    這廂顧雲宴猶自不解,那廂苗經曆哼著小曲搖頭晃腦,招唿了個跑腿的到跟前,吩咐道:“去跟聽風說一聲,辦妥了。”


    大清早的,聽風就來招唿過了,說將軍府這兩天指不定要辦過戶,人家人生地不熟的,請衙門裏關照關照。


    小公爺雖不在京城,但聽風做事就是小公爺的意思,苗經曆自然是周全極了。


    而離開衙門的顧雲宴,沒有疑惑多久,就被氣得顧不上那些了。


    去打聽顧雲錦事情的小廝迴來了,把茶博士說過的故事全部都交代了。


    顧雲宴臉色發青,冷聲道:“推下水池,害得雲錦病了好些天?三五不時到北三胡同來煩,被打出去了?整日裏胡說八道,被雲錦又砸書房又打人的?”


    小廝苦哈哈點頭。


    “嘖!”顧雲宴摔了袖子就往珍珠巷走,這要是在北地,一個白麵書生,他能收拾得他爬都爬不起來。


    小廝哪裏不曉得顧雲宴氣壞了,忙道:“爺,六姑娘揍過他了。”


    “她那叫揍嗎?”顧雲宴橫了小廝一眼,“就她那細胳膊細腿,能打斷骨頭還是能打斷牙?便宜那姓楊的了。”


    進了珍珠巷,顧雲宴板著臉去了二進院子,抬頭就見三個妹妹換了練功的衣裳,並肩站在天井裏紮馬步。


    半大不小的豐哥兒也已經開始練基礎了,紮馬步也是會的,就跟在姑姑們後頭。


    巧姐兒太小了,偏又粘人,撅著小屁股跟著學。


    顧雲思是正經練過的,嘴裏嘀嘀咕咕跟顧雲錦說練拳練槍法的事兒:“念夏沒有練過槍吧?迴頭我教你。”


    顧雲錦笑盈盈要應下,卻見顧雲宴過來了。


    “你那槍法就是耍著玩,”顧雲宴道,“這兒地方小,耍不開,雲齊年後還要迴軍營,沒辦法從頭細細致致教你,正好豐哥兒也要練,雲錦你要學,等咱們搬去了西林胡同,我來教。


    拳法槍法騎術弓箭,你想學什麽,我一樣樣教。”


    顧雲錦聞言怔了怔,見顧雲宴不是說笑,是真的一副要認真教的樣子,便點頭應了。


    她醒來後,就一直想好好學的。


    顧雲宴見她應得鄭重,也點了點頭。


    將軍府的姑娘,要麽不動手,動手就要能打斷骨頭。


    他就是這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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