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從傷口飛濺——但在濺離身體一段距離後又猛地頓住,然後一點一滴地迴流體內,連胸口的創傷都在肉眼可見地愈合。


    衛守,完全恢複!且不隻是肉體上的恢複,連精氣神都與方才一直被動挨打的模樣完全不同——渾身上下靈力充沛,連脫水現象都不複存在!那一副嗜殺狂亂的神色,才是戌狗衛守給人最深刻的印象。


    “咿咿咿......呀呀呀......”點將台上,一陣莫名其妙的聲音忽然不大不小地響了起來,而就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何事之際,籠罩點將台的靈力屏障閃爍幾下後,便如爐旁化雪般煙消雲散。


    “這混蛋!居然利用點將台的器靈!”六監事之中,李想率先發現了點將台的異狀——就在剛剛,衛守借助此戰“禁血”的規則,強行利用“瀕死”這一狀態獲取了點將台器靈的救助。


    因為隻是一隻誕生不久的器靈,所以對禁血規則的把握並不是很準確,比如先前就使用了自己積存的靈力,修補了衛君被撕咬下來的半截手臂,完成度之高,甚至達到了立馬就能掐訣施法的地步。


    而這一幕在經過衛守的思考後,便依樣畫葫蘆,利用器靈心智低弱的缺陷,騙取了“完全恢複”那種程度的治療。


    不過與之相對的,在連續治愈衛君與衛守的傷勢後,以及這麽多天下來的靈力損耗,點將台從觀戰者那裏獲得靈力已經消耗殆盡,失去力量源泉的器靈隨之沉睡,“禁血規則”亦不複存在。


    本來是由昭漫為了以防萬一才定下的規則,沒想到卻在陰差陽錯間各救了衛君、衛守一次。這種無心插柳之舉,還真是令人感慨呢。


    “怎麽了怎麽了?你的高溫似乎連我的毛都融不掉哩。”


    重新找迴狀態的衛守再行功法,人形的模樣再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虎豹那樣壯碩的獸身,一看就知道那種身軀中蘊含著常人難以匹敵的爆發力量——半空中的衛君,此刻就是一個活靶子。


    隻聽“轟”的一聲巨響,點將台的地麵被衛守踏出了一個大坑!以一股雷霆萬鈞之勢,朝著正在施法的衛君衝殺而去。


    “第五旱!”千鈞一發之際,衛君不再繼續“溫水煮青蛙”般虐殺方式,而是越過第四旱,直接催動第五旱!不過雖然是施展的第五旱,陽九旱災的特性還是保持存在的。換句話說,第四旱的高溫被融入到第五旱中,隨著衛君的施法,與前三旱一起,鎮壓衛守!


    而衛君之所以會被“逼”到這個地步,除了衛守表現出的強勢之外,另一方麵,還要歸咎於點將台的器靈,以及靈力屏障的消散。


    因為在衛君的估算下,衛守是不可能撐過第三旱的,不僅是由於衛守被他以獨特手段控製,還因為被靈力屏障籠罩起來的點將台,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就和一個蒸籠差不了多少。在封閉的環境下,衛君的術法之威可以成倍增長,並且不需要花費太多力氣。


    可由於點將台器靈的幹預,對衛君來說極為有利的環境優勢不但蕩然無存,順帶著連先前暗中施展的控製手段也被破解掉。是故對衛君來說,戰局可以說是急轉直下!若還想保留實力,無異於自取滅亡。


    “這就是五旱之威麽?”觀戰席上,衛法正散開修為,抵禦著無差別進行灼烤的高溫,同時不忘將衛度和小南山保護起來,“陽九九年,歲歲旱災!衛法那廝,不知道究竟能推動到第幾旱?”


    點將台上,身處六角的李想、林斂、錢不富三人由於有秦風的幫助,並沒有受到太多的影響,而百裏朽和鄭六萬身懷巔峰之意,也不會如何懼怕,不如說在衛君製造的高溫中,反而還有點享受。


    至於修為最弱,隻有元丹初期的昭漫,在恢複了一點氣力後,便離開秦風寬廣的懷抱,與其稍微拉開了一些距離,可二人之間的間距,其實也隻有一拳之隔。其實如果可以,昭漫是想秦風更遠一點的,可衛君五旱疊加的高溫他完全沒法抵抗,且離秦風越遠,感受到的溫度便越高,即使是一寸的距離,其體感也是千差萬別。


    “好熱!好熱!”彼時彼刻,昭漫直感覺五髒六腑都快燃燒起來,連唿出的氣息變成了蒸騰的熱浪。這種感覺令昭漫有些熟悉,好像不久前經曆過一樣,但細致比較之下,又有些似是而非。


    百裏朽朝昭漫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睛中閃動著晦澀難懂的寒光。


    是的,百裏朽也失憶了。出於“連自己都封印不了的術式何以妄想封印敵人”的覺悟,再加上“虎式封印”的特性,他自己也成了那場封印術的受術者,而唯一的鑰匙,便隻有衛法一人。


    “誒?”就在這時,昭漫的視界突然發生偏轉,待迴過神後,原來是自己的腦袋剛剛被秦風霸道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一股股清涼之感頓時襲遍全身,昭漫明知這樣不成體統,且會越陷越深,可依舊舍不得離開秦風身邊,放不下心底油然而生的眷戀依賴之感。


    見到這一幕的百裏朽驚異地挑動眉毛,眼中滿是不可思議;而另外四人則不約而同地望向天空,期望衛君早日結束這場戰鬥。


    因為秦風已經完全無視了他們的存在,隻曉得看護含羞的昭漫。


    承載眾人期待的衛君並沒有辜負他們,五旱疊加的高溫終於在衛守的虎爪距離他不到三寸的位置停下了進攻態勢,就那樣滯空不動。


    一往無前的作戰方式固然值得稱道,但彼時宛若幹屍一般的衛守無疑昭告著自己的失敗!在他靠近衛君的過程中,那股令人寸步難進的炙烤和熱浪,就和衝向一個小型太陽沒什麽兩樣。


    “結束了。”衛君收攏功法,緩緩沉澱陽九百六訣,畢竟他是第一次在對父親衛刑以外的人使用這樣的招式,其戰鬥經驗還是有所欠缺,“被烤的這麽熟就算扔給狗都吃不了吧,畢竟風一吹就散了。”


    隻是此時此刻,天空沒有刮起一絲一毫喧囂的風兒,未能稱心如意的衛君眉頭輕皺——即使沒有外因作用,衛守的屍體也早就應該化為灰燼才是,像現在這樣保持著死狀是鬧哪般?莫非還能詐屍不成?


    衛君心生戒備,但並未將警覺性上升到最集中的地步,因為在他的感知中,衛守確確實實已經死了,被他的五旱高溫活活烤死。


    “奇怪,這到底怎麽迴事?”衛君心生疑惑,身體微微靠前,但就是這一瞬間的放鬆,差點就讓他命喪當場!畢竟屍體,也是會動的。


    隻見與衛君隔空而立的衛守忽然動了起來!猶如幹屍一般的那對虎爪以無與倫比的速度,將衛君合掌扣住!雖然也有衛君鬆懈大意的成分在,但衛守那出其不意的速攻之姿,倒真與獵豹別無二致。


    被死死抓住的衛君不斷掙紮,眼睜睜地看著衛守張開血盆大口,朝他的腦袋瓜子吞咬而來!即使是到了現在,在衛君的感知中,衛守也依然是死人一個,沒有任何生命活動的跡象。


    既然如此,他是以什麽為動力,又是怎麽做到這一切的呢?


    許是已經身化身幹屍的緣故,衛守的虎爪並沒有形成無隙可乘的抓握力,衛君修為猛然外放,將衛守的雙手硬生生地炸裂,擺脫了被其一口吞噬的命運。這是一次不折不扣的虎口逃生!


    “嘶——”與衛守拉開距離的衛君憤怒地抬起手,將那些嵌在自己身上的指節一一拔下,握在手心中捏了個粉碎,“你去死吧!”


    驕傲與尊嚴連續被挑釁的衛君如此惱羞成怒地說到,但其實這句狠話並不十分貼切。要問為什麽的話,還是因為此刻的衛守,真的已經死了!驅使他屍身進行攻擊的,並不是衛守自己的意誌。


    “我死得好慘啊!”、“我不想死!”、“不要吃我!不要!”、“有替死鬼了!”、“為什麽死的是我?”、“你們都該死!”


    衛守的屍身中開始緩緩變化,腹部開了一條黝黑血腥的口子,從這條口子中,各種怨靈兇魂的叫囂淒響徹天空,甚至有虛幻的,慘不忍睹的臉龐出現在屍體的麵部,隻是不過一會兒又換了另外一張。


    “咦?那不是前段時日在巷道內堵我的那三隻臭蟲麽?”觀戰席上,目睹這一場變化的小南山發出疑問,“我記得他們仨還蠻能打的,怎麽現在都跑到衛守的肚子裏去了?難不成......”


    一旁的衛度聽得冷汗直冒,原來當時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沒想到居然是‘倀鬼’。”聽到小南山疑惑的衛度刹那間就反應過來,且稍一聯係,立馬就能想到門主之戰開戰以來,那個在衛府中製造了不少“偏巷命案”的兇手到底是誰,“看小南山的樣子,似乎還不知道當時衛守就在附近伺機而動。真是危險啊!”


    沒錯,當時小南山的處境確實很兇險,衛守也一度產生過將其一並吞吃的想法,但礙於求生與恐懼的本能還是止住了。


    因為在那偏巷中,彼時還有一位修為深不見底的老婦,正和一急匆匆來尋人的少年聊得正歡——而被鎖定的衛守,又豈敢作歹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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