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一文錢難倒英雄漢。


    更何況等著要賠的數目絕對不是一文錢。


    桑延佑沒了在幾位老板麵前的豪橫,臉上沉浸浸的堆滿了一言難盡。


    徐明陽胳膊勾著桑延佑的肩膀,眼角眉梢堆出的全是愁苦:“都怪陳允那小子下手太無情了。”


    出發前陳允主動找上門來給他們出謀劃策,就是出主意得要錢。


    再加上在陳允的建議下找徐嫣然買的各種毒藥解藥,難兄難弟的哥兩已經被掏空了口袋。


    再說賠償的話……


    桑延佑果斷咬牙:“又不是咱們弄出來的損失,憑什麽要我們出錢?”


    徐明陽眨眨眼:“不是你說的全都賠嗎?”


    “誰說賠那就得誰出錢?”


    桑延佑推開徐明陽的爪子,桀桀冷笑:“這銀子當然要有人賠,但不該是我們出。”


    對上徐明陽求知若渴的目光,桑延佑想也不想地說:“除了這些因一時善心反被蛇咬的人外,不是還有獅子大開口坐地起價的不良奸商嗎?”


    徐明陽麵露恍然:“你是說,借雞生蛋?”


    “是殺雞儆猴。”


    桑延佑嫌棄地白了徐明陽一眼,齜牙道:“不一次把教訓給足了,咱們還能等犯一個揍一個?”


    “姐夫不是說過麽?亂世用重典,我覺得現在就很合適。”


    “按理說除了官府別人都沒有抄家充公的資格,可現在官府不是倒了,當官的也都跑了嗎?”


    既是群龍無主,那幹脆就取而代之,並行官府之責。


    徐明陽哎呦一聲挑眉笑了:“是哈。”


    “這世道誰的拳頭大誰說了算,要說如今的南允城比掰手腕子,還真沒誰掰得過咱家。”


    一拳頭砸下去甭管砸死了幾個,總歸以生命作為代價的慘烈,帶來的警示作用超乎想象的大。


    辦法不需要多名正言順,隻要管用就好。


    至於事後是不是會被人詬病詆毀……


    徐明陽聳肩撇嘴:“我們還小呢,哪兒想得到那麽長遠的以後?”


    “再說了,惹出禍來還有大哥擋在前頭,天塌下來也砸不到我們的頭上。”


    兩個滿肚子壞水的小子隔空對視,笑得都一臉蔫壞。


    桑枝夏看著他們果斷兵分兩路,徐明陽帶著人衝向被查明的奸商家中,桑延佑帶人去分列安置其餘災民,不由得低聲笑了。


    桑枝夏對著早已驚呆了的範世成說:“這不是辦得很好嗎?”


    “誰說小孩子就辦不成大事兒的?”


    範世成心裏驚訝不斷,聽到這話連忙露出個欽佩的表情:“兩位小少爺行事的確是出人意料,教導有方啊。”


    桑枝夏對範世成的吹捧並不在意。


    隻是在得知兩個壞小子,一致決定把鍋往徐璈身上甩的時候,沒撐住笑出了聲兒。


    “這還真是應了上行下效這句話。”


    不愧是跟徐璈長大的孩子,肚子裏的壞水都一樣一樣的,時刻都在咕嘟冒泡。


    至於徐璈得知後會是什麽反應,桑枝夏表示自己不太關心。


    麵對薛柳等人哭笑不得的表情,桑枝夏淡然道:“不妨事兒。”


    “當大哥的嘛,他想來也都習慣了。”


    這點兒刺激,徐璈完全受得住。


    薛柳不知說什麽好,桑枝夏話鋒一轉突然說:“你們少主那邊有消息傳迴嗎?”


    “除開南允之外的地方,現狀如何?”


    水患並不是隻針對南允。


    他們在這邊有多方助力尚且應對艱難,別的地方幅員更加遼闊,應對起來隻會更加費勁兒。


    徐璈不可能冷眼看著百姓落入洪水之困。


    桑枝夏暗暗垂眸,薛柳見狀趕緊說:“南允是第一道關卡,隻要南允不破,上方的堤壩守住避開了決堤的風險,別的地方其實也好應對。”


    “少主那邊雖說暫無消息傳迴,但以少主的謀算,理應不會遇上太多困難。”


    桑枝夏聽著這種寬心的話隻是笑笑,聽著窗外不斷傳迴的雨落之聲,少頃後迅速斂去了心頭複雜,輕輕地說:“那就是無需我操心的了。”


    “把明陽他們初定的災民安置方案拿來我看看。”


    她把南允守好了,徐璈的壓力就會相對輕很多。


    如此情形下,她能做好的隻有這個。


    桑枝夏伴著風雨聲和躍動的燭火,幫徐明陽和桑延佑參詳添補計劃中可能疏忽的地方。


    與此同時,遠距南允數百裏的江南總督府,徐璈冷眼看著倒在血泊中的江南總督拉緊了唇線。


    跟在徐璈身邊的人低聲說:“將軍,連同總督府在內,負隅頑抗陽奉陰違的人已悉數拿下,現在整個江南都在咱們的掌控之中。”


    徐璈起初沒想這麽快就送這些人上路。


    但是這些人不該動棄水患於無物,撒手就跑隻為保全自身的念頭。


    所以在江南總督府明麵上配合牽頭,帶領其餘各地大小官員對即將到來的洪水做出了應對之策後,徐璈直接亮出了殺機。


    該有的統轄之策已經下達各處,該掌控的地方也都落入了手裏。


    這些擺在明麵上的幌子也都不用再活著浪費糧食了。


    徐璈淡淡一嗤,起身道:“這種廢物的投誠,真伸手要了才顯得人格外愚蠢。”


    刀切豆腐兩麵光,一邊看似投誠嶺南配合徐璈的安排,一邊暗度陳倉瘋狂打自己的算盤轉移自己的家產和親信。


    兩邊押寶試圖取巧,這樣的廢物,徐璈看一眼都嫌髒。


    徐璈隨手扔掉手中價值不菲的玉盞,淡聲道:“郝良那些水匪到哪兒了?”


    “據咱們的人傳迴的消息,水匪化作幾路上岸,其中混入南允的人被陳爺他們悉數逮了。混入其餘地方的被咱們的人截殺,剩下的一股由郝良親自帶領,正在朝著寧南逃竄。”


    “寧南?”


    徐璈擦去指尖的血,皺眉道:“水患將起,郝良不想著找個地方窩著躲命,怎麽反方向跑去了寧南?”


    徐璈說完不等得到迴答,想到寧南的特殊,眼底冷光迸裂。


    “堤壩。”


    寧南處在江水的最上遊,一道橫江而起的堤壩決定了下遊無數生靈的活路。


    大雨不止四處本就陷入了被水淹的困境,一旦寧南的堤壩決堤,滔天洪水撲湧而下,頃刻間擺在眼前的就是生靈塗炭。


    郝良是在嫌自己的命太長,奪命的刀來得太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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