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話太多了。”


    “我不想聽你狗叫。”


    桑枝夏遺憾似的歎了口氣,輕飄飄地說:“下巴卸了。”


    “還叫喚得出聲的話,拉下去把舌頭切了,一會兒好給魏家主下酒。”


    桑枝夏話音剛落,靈初突然出手如閃電,哢嚓一聲還順帶卸了來人手舞足蹈的兩隻胳膊。


    眨眼間被放倒在地上的人,以及魏家的護衛都沒想到桑枝夏竟然這般強勢。


    死一樣的寂靜彌漫在眾人頭頂,原本還打算坐在車上不露麵的嚴峻忍無可忍,歘一下掀開了車簾陰沉沉地說:“閣下好大的威風。”


    “你可知剛才傷的是誰的人?”


    桑枝夏聞聲轉頭,看清跟在嚴俊身後的桂盛,嗤道:“這位,想來便是嚴家主?”


    嚴俊腳下不動聲色微微一頓,要笑不笑地說:“看來是認識我的?”


    “談不上認識。”


    桑枝夏唇邊泄出一抹譏誚,玩味道:“隻是南潯商會這麽大的名頭,嚴家主又是赫赫有名的會首之尊,偶有耳聞罷了。”


    “怎麽,我剛才傷的,是嚴家主的人?”


    嚴俊麵上陰沉不散,大步走到桑枝夏的麵前,仗著自己的身高優勢低頭看著桑枝夏,一字一頓地說:“既是知道我,也知道那是我的人,你是不是太放肆了?”


    “此處是魏家,是南潯商會所庇之處,不管出了什麽事兒,也當由轉交商會商議定奪後再行決策。”


    “你今夜浩浩蕩蕩帶了這麽多人來,一言不合就出手傷人,未免也太不把南潯商會的規矩當迴事兒了。”


    “這裏是南允。”


    嚴俊冷冷地說:“江南一帶,旁人說的話,隻怕是不太管用。”


    桑枝夏聽到這熟悉的語調,沒忍住露出了個戲謔的笑。


    “會首這話聽起來,似曾相識。”


    桂盛老臉頗為掛不住,在無人注意到的角落默默低頭。


    桑枝夏隨意一拍自己的袖口,話聲並無冷硬,字裏行間甚至還帶著女子特有的溫婉之氣:“倘若真是無故找事兒,那今日的確是我冒昧了。”


    “可我家中丟了兩個人,苦尋不得,不得已隻能來向魏家主請教了。”


    “尋的是我家的人,這事兒我要是說了都不作數的話,那還有什麽意思呢?”


    桑枝夏無視嚴俊冰冷的神色,淡淡一笑後輕描淡寫地說:“今日我若順利尋到人就罷了,若是尋不到……”


    “魏家從主子到底下的狗腿子,有一個算一個,都別活。”


    “來人,闖!”


    嚴俊積威多年少有被人如此無視挑釁的時候,怒火驟上心頭本能的想抬手。


    桂盛見狀忙不迭雙手去攔:“不可啊會首!不可!”


    眼前這個姑奶奶是那位的心尖子。


    這要是磕碰了一點兒油皮,那才是真的誰都別想活!


    桂盛死死的攔住嚴峻,語速飛快:“會首,既是事出必然有因,要不都先冷靜冷靜,再把魏城找出來,三方坐下把話說清楚再說?”


    嚴俊還沒接話,桂盛就苦哈哈地轉頭看向桑枝夏:“桑東家。”


    “您既是為了找人,在此處僵持也對尋人不利,何不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說話呢?”


    直到桂盛開口叫破身份,嚴俊才後知後覺眼前的年輕女子是誰。


    想到桂盛之前說的話,嚴俊舉起的手不由自主地卸了八分力。


    若論身份,眼前女子比起他不遜尊貴。


    若論手段……


    注意到似笑非笑望著自己,始終不見半點閃躲之意的桑枝夏,嚴俊的心裏開始失控地打起了鼓點。


    尋人到底是真的,還是桑枝夏尋出來鬧事兒的由頭……


    還有這人在桂盛開口前一直含混自己的身份,說不定就是為了激怒自己出手。


    這……


    嚴俊麵沉如水看不出分毫內心波動,像是順著桂盛的阻攔似的散了幾分怒氣。


    桂盛如釋重負地唿了一大口氣,趕緊說:“你們這些不長眼的還擋著做什麽?!”


    “趕緊把路讓出來,去給你們家主傳話!就說有貴客登門趕緊出來迎!”


    “不必。”


    桑枝夏向後稍一擺手,示意身後已經抽刀而出準備隨時把嚴俊剁成爛泥的人收手,淡淡地說:“這地方髒得很,進去怕汙了我的鞋。”


    “把人叫出來,或者我的人衝進去搜了把人扔出來。”


    看似的兩個選項,實際上壓根就沒得選。


    嚴俊是強壓著怒沒發作。


    桂盛當真是一點兒脾氣都沒有了,轉頭就喊:“愣著做什麽?去給你們家主傳話啊!”


    “難不成真要打打殺殺的鬧起來才算幹休嗎?!”


    魏城早前察覺情形不對,第一時間就藏在了絕對安全的地方。


    嚴俊和桂盛剛一露麵,魏城就在往外趕。


    之前是事發突然沒來得及應對,再加上外頭的樓子出事兒突然,府內的人手多派出去了暫時沒趕迴來。


    但嚴俊既然是來了,那就沒什麽可怕的了。


    在南潯商會的地盤上,誰都翻不出浪!


    桂盛話剛落地,桑枝夏要找的人就掛著滿臉橫肉走了出來。


    跟桂盛的一身偽裝出來的儒雅不同,也跟嚴俊蓄意養出來的高深莫測不一樣。


    魏城此人大約是相由心生的緣故,肥腸滿肚橫肉橫身,還有一道蜈蚣似的猙獰疤痕從鼻梁橫跨至下頜,無端更添幾分兇悍。


    魏城目光不善地掃了一眼在場的人,站定後還沒向嚴俊問好,目光凝在了桑枝夏的臉上。


    四周舉著的火把映射出無數火光重重,閃爍的火光落在桑枝夏的臉上並不多陰暗,反而是更顯得她眉目如畫,撲麵而出的都是養尊處優的嬌媚之氣。


    跟常見的女子總是卑躬屈膝含胸垂首不同。


    明明生得嬌媚無雙,一雙明眸璨若星火。


    一身青衣身姿挺拔,又纖纖一握的柔弱中透著一股讓人意外的淡然鎮定。


    魏城見過無數美人兒,性子剛烈的也玩弄過不少,卻是頭一次見氣質和長相完全不沾邊,揉合在一個人的身上半點不違和的。


    這種複雜的氣質讓魏城怎麽都挪不開眼,眼底漸起陰邪:“我說今兒一早怎麽就聽到喜雀叫呢,原來是有美人兒登門?”


    桑枝夏被他輕佻的語氣弄得嘖了一聲,眉眼含笑地說:“魏家主,好好活著奢求一個壽終正寢。”


    “對你來說,這麽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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