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在關注外界動態的人都知道,戰火燃起隻是時間早晚的事兒。


    先皇喪期結束朝局落子之前,必有風雲驟起。


    隻是哪怕有了預期,但絕大多數人還是被毫無征兆就掀起的戰端驚得麵容失色。


    太突然了。


    在嶺南王宣布反了之前,不少人還想著嶺南與中原腹地還隔著一個永州和水梁州作隔檔。


    就算是打起來了,嶺南的軍隊也要設法先穿過這兩處要地,短期內絕對突破不出去。


    誰也沒想到嶺南王的大軍會在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況下,毫無聲息地穿過了定州和水梁州城防,一夜突襲了作為中原要塞的定州。


    而且還被突襲成功了。


    靈初也是剛剛從外界得到的消息,一開口激動得麵色發紅:“少主所帶的兵馬夜間突襲定州,在今日晨起之前順利攻破定州城防,現已將定州攻下,在定州安營落腳。”


    “右將軍於定州攻破後,對距定州六百裏的石嶺城發起突襲,不日或將取得戰果。”


    “另一路不知何時潛入到安莊縣的兵馬已於今日卯時占據安莊縣,大軍順利入駐。”


    “小王爺在一個時辰前親自點兵,現下已帶著嶺南十五萬大軍朝著定州方向趕去,外頭都已經傳開了,王城中的百姓正在自發慶賀首戰告捷,到處都是人在說。”


    嶺南王隱忍多年,刀鋒亮劍的一日,戰火瞬間綿延至了多處。


    一劍鋒芒露出,其威震驚四海。


    桑枝夏起初還認真聽老爺子分析過嶺南王可能動手的地方,盡管聽了個一知半解,但還是覺得老爺子的分析很有道理。


    但等迷霧散去,真正看清嶺南王的劍鋒所指之處,還是不由得心驚到吸了一口涼氣。


    突發同時奇襲多處大城要塞,還順利摘取到了振奮人心的戰果。


    如此手筆……


    此等不欲遮掩半點的勃然野心……


    舉世皆驚。


    桑枝夏緩緩唿出一口氣,緩緩說:“定州那邊,情況如何?”


    徐璈並未對外傳出任何消息。


    外人隻知定州的確是在極短的時間內順利攻破,但戰況的細節如何,就不為人知了。


    靈初低聲道:“打探消息的人暫時還未迴話,不過想來也快了。”


    “東家您放心,少主誌在恆遠,不會輕易涉險的,理應無礙。”


    桑枝夏無聲一歎,飛快地閉了閉眼說:“罷了。”


    “你準備一下,三日後代我出去一趟,去小王爺那邊幫我送封信。”


    徐璈在外邊征戰一日,桑枝夏大約就會往軍中送一日的物資。


    隻是這些東西不好直接到徐璈手裏,桑枝夏也不太好探聽徐璈的具體去處。


    這種時候,過江遇白的明路就很有必要。


    有了江遇白的幫助,她費勁心思準備的東西,也能更快更準確地送到想送的地方。


    靈初不假思索地垂首應是。


    桑枝夏站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兒,袖子一挽就帶著點翠和畫扇去了農場的試驗田。


    在戰火綿延向更遠的地方之前,她能做的或許還有很多。


    靈初帶著桑枝夏的親筆密信,從王城出發,一路快馬加鞭趕到定州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月後的事兒了。


    定州已經成為了江遇白所帶大軍的暫時駐紮地,作為前鋒率先攻破定州的徐璈卻不在此處。


    江遇白得知是桑枝夏的心腹前來求見,當即擺手打斷了薛先生等人的討論,坐下說:“傳進來。”


    靈初走進營帳,行禮後言簡意賅地說清了自己的來意,雙手將密信遞到薛先生的手中。


    江遇白拆開一目十行地掃完信中內容,不由得輕輕笑了。


    “這是你們東家的意思?”


    “是。”


    靈初不緊不慢地說:“東家知曉入冬後天氣寒冷,憂心小王爺所屬大軍將士會缺禦寒之物,特意讓人籌集了一些越冬之物,不日即可送出,但求小王爺笑納。”


    江遇白捏著那張輕飄飄的信紙一時無言,心頭翻湧而起的卻是無聲的感慨萬千。


    桑枝夏想得實在是太周到了。


    他帶出的將士都是在暖冬之處待慣了的,確實缺少抵禦寒冬的經驗。


    在初期備兵之時,想到了這一點但籌備下的物資卻很是有限。


    凜冬將至,隨著往中原腹地的逐步推進,大軍對禦寒之物的缺口會逐漸暴露。


    桑枝夏此時想到並送來的東西,的確是最緊缺的。


    江遇白鼓起腮幫子慢慢唿出一口氣,轉而笑道:“你們東家有心了,我怎會不領情?”


    “武安。”


    被叫到的人抱拳出列,江遇白垂下眼說:“自今日起,除卻你之前負責的軍需之物,你另擔起在王城與大軍所行之處的運輸路線。”


    “桑東家那邊由你負責,凡是桑東家命人送出的東西,單獨辟出一條妥當的路線,命專人送往戰線,不得有半點怠慢。”


    武安恭恭敬敬地下跪領命。


    靈初任務達成準備起身告退,卻聽到江遇白說:“迴去代我問候你們東家。”


    “我今日會往王城中的守將傳令,往後桑東家若有什麽用得上的地方,大可拿著我的私印去尋萬方,萬方任由桑東家調遣。”


    靈初遵著規矩叩首應是,等出了營帳後沒當日就走,反而是留心在定州城打聽了一下當時的攻城狀況。


    江遇白得知後失聲一笑:“徐璈守著不可泄密的規矩不曾往家中送過半點消息,在家的嫂夫人大約是一直懸著心的。”


    薛先生感慨道:“車騎將軍陣前驍勇,桑東家在後方周全慷慨,小王爺得此夫婦全力相助,何愁無大勝之日?”


    說起徐璈的驍勇,一直沒說話的書生也忍不住說:“車騎將軍的確是用兵有策。”


    在定州攻破之前,誰都知道這裏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


    想要順利把定州拿下,不磕個石破天驚隻怕是不行。


    可徐璈卻創造了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奇跡。


    從戰鼓響到定州城破,隻三個時辰。


    而己方的兵馬折損被降到了最低,這完全是一個出人意料的結果。


    隻不過……


    書生嘴角一抽,口吻難掩微妙:“車騎將軍動手驚人,一口氣把定州的城牆都炸塌毀了大半。”


    “攻城時倒是方便了,帶兵進城直接打的巷戰,咱們趕著後來,大軍入駐後還要在城外搭一圈帳子派重兵為人牆把守,再想把被炸毀的城牆搭建起來也要費勁兒。”


    自古攻防之戰,大多數人想的都是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衝破敵方駐守的城門。


    徐璈倒好,稀裏嘩啦一通狠炸,直接就趁著夜深對方守軍不留神之際,把人家的城牆炸了個七七八八。


    江遇白想想也覺得好笑。


    “這法子是出其不意,不過倒也粗暴好使。”


    隻是火藥自古難得,掌控製作之法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這樣的攻城辦法,除了徐璈別人也很難做到。


    畢竟……


    徐璈可是把控著西北的一處鐵礦。


    江遇白要是沒猜錯的話,這些火藥本來是那邊研製出用於炸礦的,得來不易。


    能不動聲色搜集到這麽多火藥,還能順利從西北轉運至定州,用來炸毀城牆,還有誰有徐璈這樣的底氣?


    別人就是想得到,也做不到。


    薛先生納罕之餘,沒忍住奇道:“不過咱們軍中的火藥數量都極為稀少,隻有小王爺有調動之權。”


    “車騎將軍攻定州時所用的火藥數量龐大,都是從何處得來的?”


    江遇白不欲多說鐵礦之事,引得他人對徐璈生出忌憚,含混道:“先生別忘了,他除了是我陣前的車騎將軍,還是百年世家的徐家少主。”


    “徐家哪怕是落魄了幾年,身為徐家少主的他手中留有幾張底牌,也不足為奇。”


    徐家在百年前就是以軍功起家。


    榮耀百年,積攢下的家族底蘊深厚理所應當。


    縱然是一朝落魄,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薛先生等人這麽一想恍然而悟,江遇白唇角隱秘一勾,眼中掠過一抹戲謔。


    等再見到徐璈,他可要好生跟他說道說道西北鐵礦的事兒。


    挖礦就算了,是徐璈捏在手裏的東西,他想怎麽挖就怎麽挖。


    可賣出的價格還可以再商量商量的嘛。


    嶺南動了兵馬每日耗資巨費,小王爺的手中也沒多少餘糧。


    大家都是好兄弟,他還窮得兜兒比臉都幹淨,徐璈怎麽好意思不講價的?


    江遇白心頭迅速盤旋過多種跟徐璈講價還價的法子,等杯中茶水隻剩個杯底時,斥候傳來了另一個好消息。


    右將軍順利攻破石嶺城,按照計劃將在今日帶兵從石嶺城出發突進至貴安縣。


    江遇白大笑著說了一聲好,起身將一枚小旗子插在了桌上的輿圖上。


    從輿圖上插入的小旗來看,嶺南大軍已呈四麵包圍之勢逐步圍攏,劍鋒直指中原腹地。


    而此時,距離嶺南王對京都皇室宣戰,剛好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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