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評價為命中帶財的徐璈對做買賣並不感興趣,不過勝在桑枝夏不管說起什麽,哪怕是聽起來天馬行空的言論,他也能坐下來聽得津津有味。


    聽完了還會自發自覺地把書童整理校正的活兒順手做了,是個話少又很有眼力見兒的合格助手。


    桑枝夏絮絮叨叨地說了不少,打了個哈欠托著下巴念叨:“這些都是要等到了地方才能著手的,眼下倒是也不急。”


    “不過咱們走的時候動靜別鬧大了,盡量還是低調些好,免得鬧得沸沸揚揚的,其實也不好……”


    歸根究底論起來,徐家滿門還是戴罪之身呢。


    總不能因為在西北待了幾年過得太舒坦了,轉頭就把低調做人這事兒給忘了。


    要是走漏風聲,讓人知道徐家擅自離開了流放之地,傳出去可不是好事兒。


    徐璈把整理好的紙放在桌上點了點頭,耐著性子問:“現在還有別的需要補充的麽?”


    桑枝夏茫然眨眼:“暫時沒想起來,怎麽?”


    “沒有的話,你就該吃點兒東西去睡覺了。”


    徐璈不自覺地拿出了哄孩子的架勢,把桑枝夏抱起來就朝著屋裏走:“枝枝聽話。”


    “我讓人去給你端些清淡的粥吃了,吃了就去睡覺。”


    “可是……”


    “你昨天晚上就一宿沒睡,就這麽熬著,是打算在馬車上一直睡著?”


    徐璈強硬地打斷桑枝夏的遲疑,在桑枝夏哭笑不得的目光中對著聞聲而來的點翠擺了擺手:“去廚房拿些吃的來,另外跟老夫人說,我半個時辰後過去。”


    因為徐璈和桑枝夏一直沒出北院,許文秀和謝夫人特意把孩子看顧好了,也沒讓人過來打攪。


    但廚房裏的灶上一直都溫著飯菜,隻等著這邊要了就能送來。


    徐璈陪著桑枝夏吃了點東西,無視桑枝夏眼中的小小掙紮,強行把人摁到了床上,自己合衣靠在床頭,守著桑枝夏睡著了才輕手輕腳地出了臥房。


    東院裏,徐二嬸和徐三嬸也都來了。


    因為要離開西北的緣故,徐二嬸在城中的繡莊,以及徐三嬸家的釀酒坊都在緊急收尾。


    徐二嬸帶著抹不去的疲色說:“萬幸是早有準備,雖說倉促了些,但也勉強應付得過來。”


    “我都安排好了,往後繡莊照常開著,一年往我那邊送一次賬冊和進項,等到了那邊我再重新張羅一個,多費些心思要不了多久也能像如今這般了。”


    繡莊是徐二嬸自己打理的產業,開店之初就做得頗有起色。


    後來桑枝夏打通了蜀地的關竅,不惜成本弄來了各種難得的蜀繡好料,還有一堆從中彭遠亮那邊劫來的好東西扶持,在北城中更是憑借著精湛的手藝和繁多的料子贏得了不錯的盛名。


    如果不是不得已,如此盛景下,徐二嬸是真的舍不得將這麽大的攤子扔下。


    徐三嬸也暗暗歎氣:“誰說不是呢?”


    “我跟徐璈他三叔都商量好了,我們走了酒坊和城裏的酒館也要接著開,隻是少不得要托夏夏莊子裏的人費心多關照些,也免得出了岔子。”


    桑枝夏手中的人比她們自己有的更為忠厚可用,來日隔著遠了也不會太耽誤事兒。


    隻是……


    徐三嬸有些好笑地說:“說來也是咱們當長輩的不是,釀酒坊和酒館本來就是我們占了夏夏的便宜,現在臨到頭來一撲騰,最後還是得托夏夏幫著掃尾。”


    釀酒坊是靠著桑枝夏給的方子教的手藝開起來的。


    徐三叔他們夫婦把這門手藝撿起來開店之後,雖說徐三叔進出關口內外走商賺了些家底,可根本還是在釀酒坊。


    而後桑枝夏手中延展出去大大小小的鋪子無數,但從不涉及酒水這塊兒,釀酒坊中所需的糧食不拘多少,桑枝夏的農場裏總是額外給留了一份兒,隨時都能送到。


    在釀酒買賣酒水這一道上,桑枝夏單獨給三房的人留出了一塊獨享的糕點。


    徐二嬸聽到這話也撐不住樂了:“占便宜的可不光是你。”


    “徐璈和夏夏去了一趟蜀地,從此每隔著三個月就從蜀地給我弄來一批難得的好料子,這些好處全送我那繡莊裏讓我白撿著了。”


    “要是夏夏有心想開個繡莊綢緞鋪子,憑借著她的手腕,哪兒還有我的事兒?”


    但桑枝夏從各處弄來的好料自己都不留。


    各類買賣開了許多,釀酒不碰,繡莊布料不沾,龐大的脈絡上留出了給徐家二房三房安然的淨土,這些桑枝夏從來都不曾提過,但一點兒都沒少做。


    眼看著這兩位說著說著是要紅眼了,許文秀好笑得不行:“孩子出息,那就是孝順你們當嬸嬸的,給多少悄悄收著得了唄,怎麽還攀比似的拿來我的眼前細數?”


    “璈兒是個男子,心大,平日裏多是想不到的地方,夏夏細膩許多,能想到照拂家裏的自己人,這就是孩子的孝心,哪兒就值當你們特意拿出來說嘴?”


    徐二嬸和徐三嬸對視一眼不免失笑。


    原本坐在徐二嬸懷中的糯糯歪頭看著靠近的人,興奮的嗚嗚出聲衝著徐璈揮手,嘴裏還冒著口水泡泡,就心急得不行地叫喚出聲:“嗲嗲!”


    “嗲嗲嗚!”


    正在徐三嬸懷中撅屁股的小元寶聽到這動靜猛地一僵,轉頭看到是親爹來了,抓著徐三嬸的胳膊就著急地喊:“泡泡泡!”


    “跑!”


    “瞧瞧你幹的都是些什麽事兒。”


    徐三嬸心疼地抱住把腦袋埋進自己的懷裏的小元寶,沒好氣道:“誰家的孩子開始學舌了,最先叫的要麽是爹,要麽是娘。”


    “瞧瞧你兒子,開口就說跑。”


    徐璈進屋先挨個叫了人,抱著樂得齜出小米牙的糯糯頭也不迴:“三嬸,那可不能怪我,是他自己嘴笨。”


    “糯糯就會喚爹爹,偏他不會。”


    “你閨女叫的是嗲嗲。”


    徐二嬸忍住失落看著被徐璈抱起的小娃娃,好笑道:“不過我聽著糯糯和元寶會說的不光是這些,近來冒話是不是密點兒了?”


    “是不止這些。”


    許文秀上火的瞪著強行把元寶也摟過去的徐璈咬牙:“元寶會說打,捶,跑,不要,跟跑沾邊的,多少都能蹦幾個了。”


    “糯糯說得清些,抱抱,吃,嗲和娘都能叫清,偶爾還會蹦幾聲祖祖奶奶,時不時去後山看老虎的時候,還會叫寶呢。”


    跟小元寶鍾情於逃跑的詞匯量不同,小糯糯的表現顯然才是一個小娃娃應該牙牙學的常規用語。


    但托徐璈手欠的福,元寶往往被揉搓以後又不長記性,再撲過去繼續被揉搓,最後小娃娃為了自保,生生演化出了這與眾不同的言語套路。


    許文秀本來想說要不別讓孩子遭罪,把元寶搶過來得了。


    誰知上一秒還在叫著跑的小娃娃踩著徐璈的腿樂得挺開心,沒心沒肺的樣子讓人見了就好笑。


    “罷了,是我多事兒。”


    說不定人家父子倆就服捶打揉搓這一套呢。


    許文秀一言難盡地別過頭懶得多看。


    徐璈逗了沒一會兒懷中變空,成功一人搶到一個娃娃的徐二嬸和徐三嬸心滿意足地露出微笑。


    徐二嬸說:“繡莊那邊都打點好了,隻等著你們叫出發就行。”


    “釀酒坊和商隊那邊你三叔也去安排了,想來也不會有什麽差錯。”


    徐三嬸遲疑道:“除了之前夏夏叮囑我們的,走之前可還有什麽要額外注意的?要是有的話,你可得趕早說。”


    明天就要動身了,再往後可就來不及了。


    徐璈拿起布巾擦去元寶嘴邊的口水,想了想說:“都安排好了的話,那就陸續開始動身吧。”


    “現在?”


    許文秀錯愕道:“不是說明日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替嫁流放,世子妃種出北大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五貫錢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五貫錢並收藏替嫁流放,世子妃種出北大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