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璈許久沒迴家,迴家的路上本來心懷迫切滿心歡喜,誰知踩著夜色剛到村口就遭了最直接的算計。


    陳菁安堪堪牽住韁繩避開路上的絆馬索,在馬的嘶鳴中,眉心狠狠發跳:“我是真的不理解。”


    “咱就是說你們兄弟姐妹間到底是多大的深仇大恨,竟是值得耗這麽大的功夫來絆你摔跤?”


    “你家的這些小崽子們到底是想幹什麽?!”


    月色清朗下,村口早已無人經過的路上從兩邊的延伸出了細長的絆馬索。


    這些排列看似無序的絆馬索還挺講究細節,依就地勢隱藏得挺好,橫七豎八間看似毫無秩序,實則處處藏滿心機,一看就猜得出仇是不小。


    這樣的缺德事兒不會是別人做的,非徐家的那幾個小崽子莫屬。


    徐璈無聲抿緊唇角,眯眼朝著路的兩邊掃了一圈,聽得見的隻有陳菁安氣急敗壞的嗷嗷聲:“我就說你不要先往家裏傳消息!”


    “你先說了自己大概什麽時候迴來,這不是給了人家算計你的機會嗎?!”


    更氣人的是他是無辜的啊!


    小崽子們想陰徐璈就算了,好端端的為什麽要把他也拉扯進去?


    他剛才差點就直挺挺大臉朝地了!


    陳菁安的憤怒宛若實質,徐璈愛答不理地嗬了一聲,勒著馬頭在原地轉了一圈,不緊不慢地說:“你眼瘸麽?”


    “這麽明顯的陷阱,看不見?”


    險些遭了無妄之災的陳菁安氣得咬牙:“徐璈,做人還是要講點道理的。”


    “要不是你……”


    “廢話那麽多你還迴不迴去了?”


    徐璈沒好氣地打斷陳菁安的惱火,對著地上的絆馬索抬了抬下巴,說:“去掉不就好了?”


    “趕緊把這些玩意兒砍斷,枝枝還在家裏等我呢。”


    徐璈說著翻身下馬,陳菁安罵罵咧咧地抓起了身後的長刀:“我以後再也不跟你一起出村了。”


    “徐璈我跟你說,跟你一起出村真的晦氣!”


    “那幾個小的卯足了勁兒要坑你栽跟鬥,每一次跟著你遇到的絆子都是藏在家門口的!”


    陳菁安說著忍無可忍地抓起長刀朝著絆馬索砍了下去。


    徐璈眼中閃出揶揄之色,見狀腳不著地飛快向後一撤。


    陳菁安茫然迴頭,一聲疑惑的啊還沒出口,從天而降的一張大網兜頭罩下。


    頃刻間就是一陣天旋地轉,好好站在地上的陳菁安嗷一嗓子喊出口,下一秒就被吊在了村口據說百年的大柳樹上。


    眨眼間,徐璈站在地上微微一笑。


    被兜在了網子裏的陳菁安瞪大雙眼,抓著長刀就朝著徐璈蹬腿齜牙:“啊啊啊!”


    “徐璈我要剁了你這個混帳!”


    唰唰!


    風中傳出草動之聲,徐璈唇邊一勾抓起不知何時拆解下的韁繩,身形猛地一閃,朝著草叢深處踏風而去!


    “嗷!”


    “哎呦喂!”


    “錯了錯了,徐叔你抓錯人了!”


    “嗐,又失敗了……”


    幾聲不同的慘叫求饒聲響,片刻徐璈牽小豬崽兒似的用韁繩拴了一串小崽兒走出了草叢。


    陳菁安在網子裏跟被逮捕的幾小隻隔空瞪眼:“幹得漂亮崽子們。”


    被拴在第一個的徐明陽滿臉可惜地痛心疾首,齜牙說:“陳哥,你就不能動作別那麽快嗎?”


    “這網是給我大哥安的!你知道為了把這招從天而降和地上有索結合起來,我們費了多大的勁兒嗎?”


    “就是就是。”


    禍首第二的桑延佑一臉憋屈,不服氣地梗著脖子:“要不是你摻和,這招天羅地網他肯定跑不了!”


    陳允和徐明煦雖然是沒說話,可小臉上堆滿了如出一轍的幽怨,顯然也是這麽想的。


    陳菁安直接被氣笑了:“天羅地網是吧?”


    “你們還挺懂文韜武略!”


    “還不趕緊給我放了!你們以為你大哥這榮幸誰都稀罕的嗎?!”


    “快來個人給我開網!!!”


    陳菁安鬼火冒地想把網劈了,徐明陽等人趕緊連滾帶爬地衝過去求饒,費了半刻才把網子解開,然後幾小隻又被拴了。


    這次徐璈換了根更順手的繩子。


    眼睜睜地看著本該拴在徐璈身上的繩子捆在了自己手上,桑延佑氣得小臉發紅。


    徐璈抻了抻手中牽著的繩子一頭,矜持地抬起下巴:“戰俘不許說話,不然堵嘴。”


    “前頭開道,我著急打道迴府。”


    被捕的戰俘失去了反抗的資格,隻能是忍著憋屈在前方帶路。


    徐璈似笑非笑地側頭看了一眼草叢深處,原本還在晃動的草叢瞬間陷入安靜。


    陳菁安揉了揉手腕,狐疑挑眉:“還藏著在逃的同夥呢?你怎麽沒一次抓了?”


    徐璈笑而不語。


    徐明煦立馬梗著脖子反駁:“沒有了,沒有同夥!”


    陳菁安不是很信:“真的?”


    “真的!”


    陳允漲紅著臉,很是英勇地說:“同盟禍首都被逮捕歸案了,全都在這兒呢!”


    能搞得出這麽大的陣仗,就不可能隻有被抓了的這幾個人。


    隻是村裏以霍旦為首的那群小子逮住了不太好辦。


    讓那些小子的家裏人知道了,少不得又是一頓胖揍,屬實不必。


    所以有幾個頂罪的就好了。


    這幾個也夠撒氣了。


    徐璈擺手打斷了陳菁安的不依不饒,抖了抖繩子催促:“走快些,現在是戰俘遊村,都給我老實點兒。”


    慘痛被捕還包庇同夥的幾人沒了上一秒的英勇,瞬間變成了霜打的茄子,悲傷簡直瞬間流淌成河。


    雖是入夜了,可時辰還早,再加上今晚夜色明亮灑滿人間,不少飯後無事的村民都在家門口的空地上消食閑話。


    有人眼尖看到被拴著走來的一串小子,撫掌哈哈笑了:“哎呦,這是被逮了?”


    “哈哈哈,我就說你們那些法子不行,這下好了?”


    聽到動靜的人探頭看清了,也是笑得止不住:“一夥小子挖心掏肺折騰半日,還是鬥不過啊。”


    “哎徐璈,你這麽拴著一串是有什麽講頭嗎?”


    徐璈笑得溫和又自在,眉目舒展:“戰俘遊村呢,不拴著怕俘虜不老實跑了。”


    “戰敗方就這待遇,他們活該的。”


    這話一出傳來的哄笑聲更大了,被俘的幾小隻不忍直視地死死低著頭,腳下邁得飛快,恨不得一步就跨步到家門口。


    徐璈是存心搞事,明明可以直接到家門口,卻攆著這一串在大路上慢慢地走。


    一路上被圍觀被笑話還要時刻承受來自徐璈的無情嘲諷,幾小隻強忍著憤怒艱難地抵達家門,看到在門口的人紛紛麵露委屈,眼巴巴地看向了門前的人。


    徐明煦可憐兮兮的:“大嫂。”


    桑枝夏:“……”


    桑枝夏一言難盡地看著把幾小隻連成一串的繩子,頓了頓才古怪地說:“這是最近才興起的新玩兒法嗎?”


    連人成串?


    幾小隻還沒來得及撲上去嗷嗷告狀,徐璈反手一推掃蕩阻礙,腳尖點地在半空一蕩,宛似羽毛輕飄飄地落在了桑枝夏的麵前。


    徐璈獻寶似的把拴著娃的繩子雙手舉起遞給桑枝夏,笑得溫柔纏眷:“枝枝,這叫獻俘之禮。”


    “你瞧著可還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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