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夏一句話砸出去橫掃麵廣到可怕,在場的大大小小一個沒落,全被囊括進了貶低看不起的範圍。


    脾性火爆的人忍無可忍地變了臉,四麵八方落在桑枝夏身上的目光都是不善。


    桑枝夏對此全然無視,在瞬間沉寂下來的氣氛中抬腳就走。


    彭遠亮無奈地看著桑枝夏揚長而去,遺憾歎道:“這……桑東家果然是年紀小本事高,性情中人啊。”


    此話一出無人附和,彭遠亮斂去眼底暗色,轉過頭笑眯眯地走向了吳副將:“將軍,我之前跟您提到的事兒,您考慮得怎麽樣了?”


    吳副將陰沉了很久的臉色莫名一緩,要笑不笑地看著彭遠亮說:“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呢,彭老板真的要說?”


    “都不是需要見外的人,這有什麽不可說的呢?”


    彭遠亮客客氣氣地為吳副將倒上了酒,不動聲色地看了三位城守一眼,話聲輕輕:“予我方便,也是予諸位大人方便。”


    “彼此有利的好事兒,將軍和三位大人何苦拒我?”


    “至於條件,咱們還可以商量嘛……”


    彭遠亮留在了這桌談笑晏晏,不知情的人見了神色各異。


    這一桌坐著的可都是西北的實權派,跟這幾人有了交情,在西北這一方地界上的行事都會便宜許多。


    彭遠亮扯來的虎皮無形間成了一杆舉起的大旗,而這些都不是桑枝夏親眼看到的了。


    桑枝夏出了彭府後沒當即就走,反而是迴到了之前落腳的茶樓。


    入夜三分,宋六一身黑衣落在廳內,低聲說:“少主,東家,那邊來信了。”


    徐璈接過信封拆開看了一眼,指尖一撣笑得意味不明:“枝枝,咱們猜對了。”


    信是吳副將送來的。


    信中內容也符合軍人的一貫作風,意簡言賅。


    彭遠亮今日開出的條件更為豐厚,為的就是讓吳副將在塞外關口上大開方便之門,以便於商隊來往。


    而三位城守大人需要做的,就是在塞外和三城的來往路段免去搜查核對的流程,對來往商隊視而不見。


    桑枝夏一目十行掠過信紙,眉心微跳:“他的目的真的是塞外。”


    “而且他還很急。”


    徐璈正經了不到一刻,歪頭繼續靠在桑枝夏的腿上,懶懶地說:“不惜重金,不吝成本砸開關內和塞外的通道,說是商隊來往,誰知道他想運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有了西北當地的官員庇護,再加上西北商會中諸多商隊的掩護,其中可作為的地方可就太多了。


    這人的手腳不老實,心也髒得很。


    桑枝夏摁住了徐璈不是很本分的腦袋,順手把不知何時落在徐璈臉上的頭發往耳後一放,輕輕地說:“我聽齊老說,塞外的馬和鐵器都是好物?”


    “不光是這些。”


    徐璈扯了扯嘴角說:“還有人。”


    “枝枝你可曾聽聞過塞外鐵騎的彪悍之名?”


    中原大地的確是地大物博,但也有比不上別處的地方。


    從西北關口出去的荒原塞外,氣冷天寒活命艱難,然而塞外的好馬鐵器都是一絕,與之一同聞名天下的,還有塞外的彪悍騎兵戰士。


    徐璈閉上眼慢慢地說:“我曾聽父親說過,塞外鐵血兵馬一人可抵中原十人,戰績斐然。”


    “邊塞多年來動蕩不止,覬覦我中原大地的沃土之心不絕,隻是邊關防禦得當,一直沒找到起戰的時機。”


    “但接下來的情形或許會有不同。”


    京都的動蕩雖說被極力掩蓋,可風浪既起,就瞞不住水底下深藏著各類大魚。


    一旦被關外的異族抓到可動之機,中原必起戰火。


    桑枝夏安靜聽著眉心不斷打結,等徐璈說完忍不住說:“彭遠亮是太子的人,太子是中原之主,他……”


    “那是個為了自我的權勢,可以犧牲所有的廢物。”


    徐璈指尖蜷起壓住心頭燃起的暴怒,繃緊了唇角說:“年後的狩獵場上若出意外,當今大概率是熬不長了,可盯著那把椅子的不隻是東宮,還有別人。”


    誰都想登臨天下九五至尊之位。


    京都中那些看似本分的皇子,此時大約也都在摩拳擦掌,死死地盯著想抓住逆天改命的時機。


    太子想防範這些人,或許動了一些很不好的歪心思。


    例如:跟塞外的異族合作,引狼入室幫他達成所願。


    桑枝夏心頭猛地一顫,不可置信地說:“他敢這麽做,就不怕背負一世的惡名?”


    “他有什麽不敢的?”


    徐璈唇角溢出一抹嘲色,冷聲道:“枝枝,你想想洪北之戰,再想想西北的饑荒。”


    一個為了奪取兵權鏟除權臣,不惜跟外族結合葬送十幾萬兵馬性命的人,區區賣國割土算得上什麽?


    再說了,跟異族勾結,算計本國將士,這樣的事兒交給太子來做,不是駕輕就熟的麽?


    徐璈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沉沉道:“而且我懷疑那個廢物被人騙了,十有八九還在沾沾自喜。”


    直接賣國那人必定不敢,但如果是混淆不清誤以為自己占便宜的情況下,可就沒什麽是不敢做的了。


    桑枝夏陷入長久沉默,在不斷躍動的燭光中緩緩唿出一口氣,啞然道:“如果吳副將他們真的毫無防備應下了彭遠亮的要求,這也是落入了太子手中的把柄。”


    “來日起事,就算是吳副將等人不想支持太子,礙於被人捏住了致命的把柄,也不得不從。”


    “屆時不管彭遠亮費盡心機從塞外運至關內的東西是什麽,西北大營都是太子的囊中之物了。”


    桑枝夏暗暗在心頭歎了幾聲萬幸。


    徐璈不以為意地笑著說:“他們不是裝的麽?”


    “枝枝,別擔心。”


    “彭遠亮活著走不出西北,這把柄也落不到太子手裏。”


    徐璈伸手在桑枝夏的下巴上輕輕一勾,語調古怪地說:“咱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想法子先把彭遠亮手中的銀子都掏出來。”


    “當然,咱們要的不光是銀子。”


    還有那人千辛萬苦運入關內的好馬鐵器,這些不都是現成的好東西麽?


    塞外的這些好東西別說是現在的徐家,就是誌向遠大的江遇白都弄不來多少,隻能眼巴巴地望著流口水。


    倘若彭遠亮真的能想法子把東西弄來,到了嘴邊的肉為何不吃?


    徐璈輕飄飄地一撣指尖,慢悠悠地笑了:“枝枝。”


    “卻之不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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