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嗷嗚大哥我錯了……”


    “哥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哇!”


    徐明陽喪氣的小公雞似的耷拉著腦袋麵壁思過,嘴裏啊嗚作響聲聲求饒,哭得淒慘又可憐兮兮。


    然而在場的每個人都覺得他很活該。


    背著大人貿然進入後山深處這種小孩兒不被允許踏足的禁地,指虎為貓居然敢把老虎窩掏了還帶迴家。


    樁樁件件全部羅列起來,已經足以讓徐明陽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小子今日狠狠吃一番苦頭,且絕對沒人會為此感到同情。


    徐明輝怒火攻心地訓了徐明陽一通,再轉頭看向吃飽喝足撲騰著小爪子睡著的虎崽,腦袋一陣抽痛。


    “大嫂,這兩隻幼虎……”


    “送迴去指定是不行了。”


    桑枝夏哭笑不得地說:“沾染了人氣兒的虎崽氣味不一樣,送迴去也會被母虎咬死。”


    “宋六不是找了一頭奶羊過來麽?幹脆就先喂著,看看能不能將養大,也算是給家裏這幾小隻找點兒喂奶的活兒幹。”


    虎崽對羊奶的接受度很高,用小勺喂目前也沒看出來任何問題。


    江遇白說曾見過馴養野狼的,齊老也說還未睜眼的幼崽可以喂,應該問題不大。


    幼虎的去向是暫時定下了,可徐明陽闖的禍不能就此就算了。


    今日剛上山掏虎窩,來日豈不是就要提刀去剁狼了?


    這小子才十三歲!


    徐明輝知道桑枝夏不忍見徐明陽挨收拾,索性一手拎住了徐明陽的後勃頸,把人抓著就走。


    “大嫂,那這邊就先麻煩你善後了,我先把這小子拎迴去,免得他在這裏哭哭啼啼地惹人厭煩。”


    桑枝夏很想說自己其實也不煩,可轉念一想徐明陽的膽兒屬實是太大了些,隻能對著滿眼求救的徐明陽露出個無能為力的苦笑,不忍直視地偏頭:“行。”


    “不過徐明陽還小呢,你下手看著點兒分寸。”


    簡單地說,別打太狠。


    徐明陽滿臉大禍臨頭的苦哈哈,淚眼汪汪地望著桑枝夏還想求救。


    誰知徐明輝早有先見之明,手一抬粗暴地捂住徐明陽吱哇亂叫的嘴,擠出一抹笑好性子地說:“大嫂說的是。”


    “我會掂量尺度的。”


    徐明陽小雞崽兒似的被拎走了,一路求饒聲不斷。


    徐嫣然見了滿臉的慘不忍睹,搖搖頭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籃子裏睡著的小老虎,仰頭說:“大嫂,這兩個小老虎以後就養在咱家了嗎?”


    見過養貓養狗的,但老虎這種山林猛獸,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呢!


    別說是徐嫣然,就是前世逛過動物園的桑枝夏也是頭一次如此近距離接觸虎崽。


    桑枝夏伸手點了點徐嫣然的鼻子,失笑道:“對呀。”


    “明陽都把崽兒抱迴來了,那就隻能是咱家養著了。”


    “嫣然,我暫時聞不得羊奶的腥氣,這段時間就辛苦你了,你帶著明煦和錦惜幫我喂著,好不好?”


    虎崽雖是暫時沒什麽威脅,可到底是猛獸一類。


    老爺子年歲大了,折騰不起這些東西。


    許文秀和徐三嬸她們還沒見著虎崽呢,光是聽著老虎二字就能狠狠一陣心驚肉跳,更別說湊近了喂養。


    這兩個小東西就隻能留在北院。


    徐嫣然不曾見過長大的老虎有多威猛霸氣,滿心滿眼隻覺得眼前的虎崽毛茸茸的十分可愛,聽完桑枝夏的話,想也不想的就點頭說好。


    喂養的難題解決了,桑枝夏也沒了接著鬧下去的精氣神。


    宛如隱形人似的謝姨見了,走上前來輕聲說:“您今日沒顧得上午睡,要不我去把晚飯端來,您在屋裏吃了早些睡下?”


    桑枝夏本來不想搞特殊,可身體上的疲憊實在難以抵擋,索性就讓點翠出去跟許文秀她們說了一聲,把留在北院的幾小隻都帶著一起吃了晚飯。


    飯桌上,徐明煦默默地拿出個大碗,得到了桑枝夏和徐璈的許可後,把桌上的菜都勻了一些出來,還特意多拿了兩個成年男子拳頭那麽大的饅頭。


    桑枝夏隻看一眼就猜到是怎麽迴事兒,忍笑說:“明煦這是給誰留的?”


    徐明煦人小小的,老氣橫秋地歎氣:“除了三哥,還能是給誰留的呢?”


    “大嫂你不知道,二哥近來半年收拾三哥的法子越發狂暴,常規就是不許吃飯,可三哥是最經不起餓的。”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徐明陽正是長身體的關鍵時候,一日三頓翻倍吃下肚子,每日到了夜半還總是被餓醒去廚房尋摸夜食。


    但凡是少一頓不吃,徐明陽第二天必定是雙目無神腳步遊離,看起來比被掛在門上吊打了一日的人還慘淡。


    幾乎是習慣性的,徐明陽一挨收拾,家裏其餘人吃飯的時候就會默默留出一些吃的。


    徐明輝對此心知肚明,但從不攔著。


    一來二去的,竟也成了不言自明的默契。


    反正徐明陽是一頓也沒餓著,被罰的時候還能次次吃撐肚子。


    桑枝夏聽完覺得好笑。


    徐錦惜扒拉著自己的專用小碗,學著徐明煦的樣子深深歎氣:“但三哥總犯錯。”


    “祖父說,他是記吃不記打,吃飽了就忘。”


    但凡是稍微長點記性,徐明陽也不至於一天不挨收拾就等不到天黑。


    徐璈聽了神色微妙,把碗中剔了骨頭的雞肉放在桑枝夏的碗裏,淡淡地說:“那就提醒他下次長些腦子。”


    “省得你們日日還要偷著給他送飯。”


    徐明煦深以為然地點頭,小大人的模樣逗得桑枝夏一陣好笑。


    吃過飯,幾小隻不甘寂寞地湊在桑枝夏跟前逗趣說笑。


    徐璈眼看著天色差不多了,攆小雞崽兒似的把幾小隻打發走,扶著在葡萄架下乘涼的桑枝夏進屋。


    “深秋夜裏風涼,你少吹。”


    “若是進屋了覺得無趣不想睡,我給你念會兒毒典?”


    礙於齊老布置下的任務,桑枝夏每日總要把毒典的進度往前翻上幾頁。


    入了夜徐璈舍不得她費眼睛,幹脆就自己抱著書給她念。


    桑枝夏打了個哈欠說:“今日不念毒典了,你給我念念試驗田裏的收賬?”


    “我看看今年那些地方的留出做種,合計合計總的有多少。”


    桑枝夏近來困倦加身,再加上農場那邊秋收時節煙塵四起,暫時就沒挪得出空閑過去查看。


    不過徐璈深知她的脾性,早就吩咐人把每塊田裏得出的糧分門別類地羅列好,還都單獨用小袋子裝了一部分未脫殼的稻米送了過來,桑枝夏在家打開袋子就能看出品相。


    徐璈好性子地點頭說好。


    等進了屋,桑枝夏虛虛地抓著被子躺在床上,耳邊響起的是徐璈不徐不疾的低語聲:“早前從南邊帶迴的碧梗米播種六畝,總收一千二百斤。”


    “這米遵了你的意思,沒往外賣,都留下了放在家裏吃。”


    “珍珠米播種三十二畝地,三成遭了蟲害,收得七千六百,品相好的放在了東倉,其餘五千三賣給了江遇白。”


    “還有你指出來要多種的紅梗米,這米產量,一畝地勻下來可有四百,除了自留的一千,其餘都讓江遇白一起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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