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死如歸的惠三娘和被迫落地大吉還癱在地上齜牙,抬頭就眼睜睜地看著桑枝夏被徐璈抱著,輕飄飄但又極其穩重的安全落地。


    摔得眼冒金星的兩個人臉上寫滿了羨慕。


    惠三娘揉腰吸氣,抖起了虎膽兒半酸不苦地說:“瞧瞧,要不怎麽說還是應該找個靠譜的男人呢?”


    “這出了門還帶著自家男人的就是不一樣。”


    “孟大哥,你說是不是?”


    徐璈聽了打趣麵色如常,唿吸都不曾亂上半點。


    倒是桑枝夏有些繃不住了,不動聲色地扒開了徐璈的手,故作鎮定地別過了頭。


    孟培麵無表情地站起來,字裏行間都充滿了無聲的警惕:“看我做什麽?”


    “你別看我。”


    惠三娘很是委屈:“我……”


    “嘿呀,三娘你就死了那條心吧。”


    大吉捂著心口兀自慶幸自己的死裏逃生,酸溜溜地說:“孟哥有心尖子上的人,你上趕著湊什麽熱鬧?”


    “不過話說迴來,孟哥,你不在青城山上當山大王,怎麽會被抓到這邊來的?”


    “我聽說你和大胡子他們在青城山不是弄得挺熱鬧的嗎?”


    孟培聽到青城山幾個字就覺得腦瓜子疼,正想讓他們閉嘴時,就看到成七滿臉喜色地跑了過來。


    孟培狐疑地眯起了眼。


    成七背過他對著徐璈低聲說:“少主,咱們的人已經到了。”


    成七落地後照例在崖底搜尋了一圈,在此地找到了聯絡的記號。


    有這個記號在,證明徐璈之前潛伏上山留下的信息沒白留。


    之前被困在官也道那邊搜查的人順著記號,已經查到了虎威山,隻是暫時還沒摸到上山的途徑,但是前來救援的人就在附近。


    自己人到了,接下來的事兒就好辦多了。


    徐璈不動聲色地鬆了一口氣:“咱們現在就撤。”


    “傳個信告訴成一他們,不得在此延誤,也不可留下任何可能引人疑竇的痕跡,立即撤迴安城。”


    虎威山各種離奇的傳說和來曆不明的火藥,甚至是這一次的綁匪之仇都可以事後再說,但現在不走不行。


    徐璈說著眼尾泄出一抹嘲色,譏道:“再者說,這些人不見得能活到等我來算賬的時候。”


    有齊老那麽大一尊殺神在前,堆了滿山的火藥在後,說不定過了今日,虎威山就會變成蜀地另一個虛無縹緲的傳說。


    借刀殺人的好事兒,何樂而不為?


    徐璈曲起手指連出三聲唿哨示意,尋至此處的暗衛以哨聲迴應。


    三短一長的哨聲止歇,放眼望去卻看不到半點人影,仿若剛才聽到的都是幻覺。


    原本還在嘰嘰喳喳的惠三娘和大吉不敢說話了,秒變縮脖子的閉嘴鵪鶉。


    孟培環顧四周一圈,眸色複雜,裝作什麽都沒發現的樣子,鎮定道:“走吧,我帶路。”


    崖底下茂林橫生亂石橫擋,比人高的雜草遍地都是,難以辨清方向。


    可孟培走在前頭卻像是來過無數次似的,半點猶豫也無。


    桑枝夏跟著走在險些能把自己淹沒的雜草叢中,勾了勾徐璈的手指小聲問出了一直沒來得及問的話:“找到你想要的東西了嗎?”


    徐璈劈開擋路的雜草,把桑枝夏的手塞進自己的衣擺裏躲好,用隻有桑枝夏能聽到的聲音說:“胡亂抓了一些沒仔細看,但應該有用。”


    齊老太不講理,也沒給徐璈再仔細的機會。


    被追砍著從密室中跑出來,徐璈隻來得及匆匆把找到的東西往懷裏一塞,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抓了些什麽帶著。


    不過隻要胡偉跟白成仁等官員勾結作惡的罪板上釘釘,蜀地有勾結的官員也都一查便可了然。


    此番折騰就算是不能把官匪勾結的罪名往太子的頭上扣,也可順勢加重白成仁等人身上的罪名,把蜀地的太子黨羽斬個七七八八。


    不算白忙活。


    桑枝夏聞言心安不少,見徐璈的眉心一直擰著不放,有些奇怪:“都找到了,你還愁什麽?”


    徐璈頓了頓沒細說,安撫似的在桑枝夏的手腕輕輕摩挲。


    “想到一些不切實的傳聞,隻是不確定真假。”


    “不急,迴去問問就知道了。”


    桑枝夏一時沒想到他要去問的人是誰,想到此處說話不便沒再多言。


    眾人在孟培的指路下走了大約半個時辰,順利抵達官道邊緣。


    得到消息的暗衛已經在此備下了馬匹,還有一些簡單的幹糧和水。


    徐璈把燒餅冷硬的外殼扒了,把相對軟和些的餅芯遞給桑枝夏:“枝枝,暫時尋不著好的,你先湊合吃兩口墊一墊。”


    “你坐著歇會兒,咱們一刻後起程迴安城。”


    精神高度緊繃的時候不覺得疲,可一到了安全的地方,被壓抑許久的倦意就開始襲上心頭。


    桑枝夏確定了一下徐璈胳膊上溢血的傷沒有加重的征兆,有氣無力地扯了一口餅子,表情懨懨。


    “都炸崩山了,胡偉他們得了消息應該也在趕迴來的路上了。”


    “咱們這時候往迴,會不會正好撞見了?”


    徐璈把打開的水囊遞到桑枝夏的嘴邊示意她喝一口,抬手擦去她嘴邊的水漬,冷笑道:“撞上了才好呢,提早送他見閻王。”


    就算是沒有齊老的大仇在前作刀,徐璈也不可能任胡偉活著。


    策劃擄走桑枝夏想對她不利的每一個禍首,都必須死。


    徐璈說著眼風意味不明地朝著邊上一掃,惠三娘敏感地打了個激靈,歘一下就把不明所以孟培摁在了地上。


    桑枝夏沒注意到這個細節,嗐了一聲嘀咕道:“算了吧,齊老好歹也是幫過我的。”


    “老頭兒恨得眼珠子都滴血了,要真被你搶了先,死了都沒法瞑目。”


    要是被截胡不能手刃仇人,齊老下一個待宰的目標很有可能就會變成徐璈。


    這樣莫名其妙多出來的麻煩,真的大可不必。


    徐璈不置可否地笑了下沒說話,正想叫上人即刻出發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了馬蹄撼地的悶響。


    桑枝夏眼中疲色瞬間消失殆盡,下意識地抬頭看向徐璈:“不是我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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