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夏的話音落下,原本暫時示弱的一行人以林雲為首,以最快的速度朝著桑枝夏迅速靠攏,把都紛紛拿出了藏在身上的兵刃。


    彎刀軟鞭,指虎匕首。


    寒光刃刃之下,殺意撲鼻。


    他們絕不是怕這些村民,也不是打不過。


    一直壓著性子跟村民好言好語,單純是因為不想在外露了鋒芒,以免給桑枝夏惹麻煩。


    可若論起鬥狠取命……


    林雲抬手擦去嘴角的血漬,手腕一抖長鞭在地上鞭打出了一道深深的鞭痕,眼中炸出要命的狠色。


    原本氣焰囂張的村民被這些人身上迸出的煞氣駭得接連變臉,驚恐後退。


    桑枝夏表情不變,單手攏了攏身上的大氅,淡淡地說:“誰割的繩,又是誰傷的人?”


    “這話我已經問第二遍了。”


    “我沒有耐心問第三遍。”


    兇神惡煞的村民在此時露了怯意,被桑枝夏的目光掃到時目光閃躲,更是下意識地朝著一個方向看了過去。


    桑枝夏順著望去,眼尾無聲一眯:“是你?”


    被桑枝夏盯著的人還沒說話,一個留著絡腮胡的中年男子站出來,打圓場似的笑著說:“什麽割繩不割繩的,這都是誤會,全是誤會!”


    “哎呀,你們是不知道,那崖子邊上利著咧,別說是草編的麻繩了,就是鐵打的鍋底在上頭隨便磕一下,那也是能一次磕破的!”


    中年男子說完搓了搓手,堆起了滿臉的遺憾歎道:“發生這樣的意外是誰都沒想到的,可萬幸的是性命無憂啊,這也多謝了菩薩開眼保佑,否則……”


    “菩薩可保佑不了一心去死的人。”


    桑枝夏打斷了他的話,話中帶嘲:“既是想求得神佛開眼,那嘴上還是要積幾分坦誠少造些口業,否則如何求來菩薩開眼,你說是嗎?”


    “這……”


    “我沒耐心聽你廢話。”


    桑枝夏現在茶樹不茶樹的也不想管了,她就想要個以牙還牙。


    不然什麽都不用談!


    桑枝夏說:“我聽說黑崖村的村長是個留了絡腮胡的中年人,想來也就是你了。”


    “和村長把割繩傷人的兇手交出來,剩下的可以慢慢談。”


    和村長沒想到桑枝夏看起來年紀輕輕,一開口話鋒卻如此尖銳,頓了下幹笑道:“這話就是在說笑了。”


    “我們村裏哪兒會有什麽兇手呢?”


    見桑枝夏隻是勾唇不接話,和村長試探道:“都說一切是誤會,慌亂中出些意外是在所難免的事兒,這真要追究起來就是個沒邊兒的事兒,找出來了又能如何呢?”


    “又能如何?”


    桑枝夏被氣笑了,緩緩道:“和村長說的是,混亂中出岔子避免不了,可這岔子出自哪個源頭,總該有些說頭。”


    “既是傷了我的人,我的人傷成什麽樣兒,傷人的兇手自然也該是什麽樣兒。”


    桑枝夏無視了和村長變色的臉,毫無起伏地說:“我手底下的人都是難得的好性子,可我不成。”


    “說我睚眥必報也好,斤斤計較也罷,總之今日若是不把人交出來任我處置,這事兒就揭不過去。”


    茶樹可以不要。


    場子不能不找。


    今日這口氣要是生逼著自己咽下去了,塌了腰子軟了骨,那日後豈不是人人都覺得可欺?


    桑枝夏眼中冷色前所未有的濃烈,在和村長消失的笑容中撣了撣大氅的衣領,淡聲道:“和村長想好了麽?”


    “是你主動把人交出來,還是我自己動手找?”


    和村長是當真沒想到眼前的丫頭片子如此棘手。


    但是劃地為主且當慣了地頭蛇的人,顯然也不可能輕易如了桑枝夏的願。


    和村長皮笑肉不笑地說:“說來也是我眼拙,竟是認不出眼前的貴人出自哪家哪處。”


    “不過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你也別忘了腳下踩著的是什麽地方,這可是黑崖村。”


    黑崖村跟其餘村落距離較遠,獨在一處。


    過去的幾十年間為了山間可采摘的那點兒茶葉,跟先後動過心思的人不知動過多少次手。


    甚至還死過人。


    話說開了和村長也不裝了,無賴似的擠出一聲哼笑:“黑崖村的地方,說什麽話處置什麽人,那可不是一個外人說了算的。”


    若無村長的授意,村民不會囂張至此。


    桑枝夏麵上多了一絲明悟,恍然道:“這麽說,和村長是不打算跟我好好說了?”


    和村長冷笑:“這話說的,咱們現在不就是在好好說嗎?”


    “隻是話說好不難,你提的要求太難,就算是我願退一步,可……”


    和村長頭疼似的指了指四周如狼似虎的村民,聳肩道:“我們村裏這一百來個漢子也不能答應啊!”


    “你實在是太讓我為難了。”


    桑枝夏唇邊溢出一抹笑,玩味十足地說:“為難嗎?”


    “如此說來倒是我的不是了。”


    “倒也不是……”


    “薛柳。”


    桑枝夏忽略和村長說了一半的話,手搭在薛柳的肩上含笑道:“看清了嗎?”


    薛柳手腕一抖刀刃上的冷芒落入眼中,笑道:“東家放心。”


    桑枝夏跟和村長說話的時候,四周村民的眼神一直在朝著一個方向看。


    薛柳看得清清楚楚。


    “很好。”


    桑枝夏在薛柳的肩上輕輕一拍,後退一步話聲驟冷:“動手。”


    “把他割繩子的兩隻爪子都給我廢了!”


    “你敢!”


    “我有什麽不敢的?”


    看似人畜無害的桑枝夏側身一旋,大氅帶起冷風,一腳踹在和村長的胸口把人踹翻在地。


    桑枝夏在此起彼伏的驚唿怒吼中飛身上前,袖口中冷光閃過,一把冰涼且要命的匕首直接抵在了村長的脖子上。


    桑枝夏單腳踩著和村長的胸口把人壓在地上,微微俯身匕首的刀鋒上帶出了一串血珠,也讓和村長的掙紮瞬間卡住。


    局勢的逆轉就在眨眼之間。


    和村長成了桑枝夏手中待宰的肉,薛柳也在驚慌躲避的人群中精準逮住了想跑的人。


    那人罵罵咧咧的還想抵抗,被薛柳穩準狠一刀背砸斷了肩胛,咣當一聲砸在地上,帶著慘叫驚恐大喊:“村長!村長救我!”


    “村長是你讓我割的繩啊!我……”


    “在黑崖村的地界上敢動我們村的人,我看你們是……”


    啪!


    一聲刺耳的脆響將和村長憤怒張大的嘴抽得歪向一邊,出手抽人的桑枝夏麵無表情地看著和村長震驚到扭曲的臉,一字一頓地說:“再多話,就把你的牙一顆一顆敲下來給我的人賠罪。”


    “你……”


    啪!


    桑枝夏手起掌落又是一個痛快的嘴巴子,打完了飛快卸了和村長的下巴,在他掙紮著要蹦起來的時候,反手一匕插入他的肩膀,在和村長無聲的慘叫中,一腳把人踹得飛了出去。


    破沙袋似的被踹飛落地的和村長,滿臉痛苦地捂住流血不止的胳膊倒地不起。


    桑枝夏麵色冰冷,看著被薛柳摁住跪在地上的人,輕飄飄地說:“廢了他的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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