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於明日出殯的時辰早,桑枝夏和孩子們就被江遇白留下了。


    盡管外臣家眷留在宮裏不合規矩,但江遇白還沒說話文相在外頭就斜眼開了嘲諷:“內宮現在並無妃嬪在內,接待貴客怎麽就不合適了?”


    “我們小王爺說合適,那就是合適!”


    “誰敢叨叨一句多的,來找我說!我看誰敢狗叫!”


    文相的話傳入殿內,江遇白懶懶地戳了戳糯糯睡熟的小臉,被徐璈無情的一掌拍開。


    江遇白木著臉咬牙:“你是真的摳。”


    這麽香香軟軟的小娃娃,給他多戳一下怎麽了!


    徐璈輕輕抱起糯糯沒好氣地說:“手別那麽欠。”


    “吃著孩子給你帶的糖就別惦記旁的,不然糖袋子都給你奪了。”


    徐家的小娃娃在長大到有足夠的自製力之前,對於甜食的攝入每日都有嚴格把控。


    糯糯和元寶每日的份額就是一人一顆。


    徐明煦和徐錦惜的稍微多些,一人有三顆。


    這幾個小的在家裏背著大人湊了好幾日,悄咪咪塞給了江遇白一個鼓鼓囊囊的荷包,裏頭裝的全都是這些日子流著口水攢下的糖。


    還神秘兮兮地湊在他的耳朵邊說,苦的話就吃甜的,多吃甜的就不苦了。


    盡管這幾個小娃娃還沒到知道什麽是苦的時候,卻毫不吝惜給出自己為數不多的甜。


    江遇白有那麽一瞬間是真的很想跟徐璈搶孩子。


    隻是小的自以為做得隱蔽,還是被徐璈看見了。


    江遇白雙手撐著地麵咬著糖發笑:“糯糯沒把糖給你,你心裏發酸了?不服?”


    徐璈白了他一眼不接話。


    江遇白解開袋子又往嘴裏扔了一顆糖,嚼得哢嚓作響:“甜的是好吃。”


    “欠兒呢。”


    徐璈懶得搭理江遇白的發癲,把歪在墊子上睡得七葷八素的徐明煦扛在肩上,順帶一手抱起了徐錦惜,毫不客氣地使喚江遇白:“把元寶抱上,送到後殿去。”


    明日出殯的時候這些孩子都要跟著的,晚上在這邊睡一宿不行。


    江遇白扶著地站起來,嘴裏嘀咕著動作卻輕得不能再輕,等把孩子送到後殿安置好,還勾著徐璈的肩膀上屋頂看了會兒星星。


    江遇白躺在屋頂上說:“徐璈,我會讓這天下的百姓都能家中餘糧豐年有慶,讓他們年年都能吃上飽飯,冬日都能穿上棉衣。”


    “我不曾見過真正的太平盛世,但我相信接下來的每一年,都會帶有盛世的影子。”


    “你覺得我會是個明君麽?”


    徐璈雙手抱著後腦勺淡淡地說:“你也可以當個暴君。”


    “論跡不論心,人無完人。”


    “隻要你想,百姓吃飽了也可以時不時斬幾個奸臣出氣,當然你要斬不奸的人也行,誰讓你要當皇帝了呢?”


    江遇白被徐璈這混不吝的話氣得低笑出聲,仰頭看著頭頂的滿天星辰,悶笑著說:“好哇,這可是你說的。”


    “哥,來日方長,咱們且慢慢往後瞧吧……”


    天邊星宿隱隱閃起微光,像是亡故的人在含笑迴應。


    江遇白就這麽對著靈堂的方向,在灑滿星宿光輝的屋頂上足足躺了一夜。


    次日天明,帝陵開,亡靈入。


    江遇白親自扶棺入帝陵地宮,走出地宮的一刹,群臣跪地而拜。


    天邊微亮的晨曦已綻出耀眼的光,江遇白自百官中緩步穿過,站在他身後的人高聲起喝:“迴宮!”


    老王爺和王妃是以帝後的身份入的帝陵,封號也早已擬定,在入帝陵時就已經昭告天下。


    可迴到了象征皇權至高無上的朝堂,這些聖旨還需再在百官麵前昭告一遍。


    登基大典被江遇白省了,薛先生邁步往前念的第一道聖旨不是新的年號,而是一道肅清陳年冤案的旨意。


    徐璈聽著聖旨的內容緩緩抬頭。


    站在百官中的徐明輝也控製不住的眸子驟縮。


    江遇白高坐在龍椅之上,隔空對著徐璈挑起了眉梢。


    徐家的冤案,自今日清了。


    過往不會被一筆勾銷,但過往被覆上的陰霾和汙水,從此不會再現。


    聖旨傳入曾經的嘉興侯府時,閉門謝客的老爺子帶著全家跪在門前恭迎。


    前來傳旨的人是已被分封為宰相的文相,現在人人都得尊稱一聲相爺。


    此人在徐璈的麵前橫挑鼻子豎挑眼,見了老爺子卻客氣萬分,念完了聖旨親自把老爺子扶起來,帶著感慨說:“徐家百年忠骨,本就容不得任何汙蔑。”


    “如今陛下旨意已下,當年的別有用心之人被逐一查清處置,也算是告慰了已故侯爺的在天之靈。”


    “瞧我這記性,我都高興壞了。”


    相爺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笑著說:“皇上下旨追封已故嘉興侯為護國一等公,榮耀已下,現在也該改口。”


    “國公爺泉下有靈,得此消息也會欣慰的。”


    老爺子多年來神不動八風,可聽到這話還是沒忍住紅了眼:“好……好……”


    “有勞相爺代我多謝皇恩浩蕩。”


    “您不必客氣。”


    相爺扶著老爺子到邊上坐下,輕聲說:“晚輩這兒還有聖旨沒宣呢,隻是皇上吩咐了您除了第一道外,迎旨無需下跪,見君隻需半禮。”


    “您在這裏稍後,等晚輩辦完差事再來與您敘舊。”


    更名為一等國公府的門前,相爺恭敬地請出了第二道聖旨,被封賞的人不是眾人以為的徐璈,而是桑枝夏。


    聖旨中細數功績,半字不提桑枝夏是徐家少夫人,而是以她的名字出現。


    這是單獨給桑枝夏的榮耀。


    此刻她不是誰的夫人,也不曾仰仗誰的戰功得來封賞。


    僅僅因為她是桑枝夏。


    桑枝夏捧著聖旨有些無措:“一品護國夫人?”


    尋常誥命可封三品已是莫大的榮耀,而且能得此封號的大多都是年過半百的官眷。


    她才二十多歲,還加了護國二字,這合適嗎?


    誰知一板一眼的相爺聽了這話,卻滿臉嚴肅地說:“夫人當然合適。”


    “夫人還不知道吧,出自三又商行的糧種廣地增糧,金秋多地糧倉囤積之數已超過去百年間數得出的豐年所收。”


    “這些多出來的糧食,在青黃不接的時候救下的是無數百姓的性命,那都是夫人的功績。”


    “當之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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