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的仇貞,根本不知道自己該以怎樣的心態去麵對容子成這突如其來的警告,她雖慶幸他並非真的愛鬱煙,可,他最後的那句話,卻讓她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自己。


    利用,利用,為什麽又是利用?隻是利用?


    難道她們這些女人在他的心裏,就隻有‘利用’二字?


    有那麽一瞬間,仇貞甚至覺得自己能夠存活到現在,也是因為自己還存在利用價值。


    小花園裏很安靜,安靜到了讓人膽寒的程度,明明已是五月的炙熱天氣,可仇貞卻絲毫感覺不到熱度,反而覺得自己的心越來越冷,冷的幾乎讓她窒息的地步。


    “娘娘,您沒事吧?”不知過了多久,一雙溫暖的手覆上她僵硬的肩膀,輕輕的推了推。


    仇貞睜著那雙無神的大眼,木然的看著出現在她身邊的慕涵,隨著目光的聚焦,她猛地一下子拉住慕涵的手,就好像一下子找到了依靠一般,迫切的詢問:“慕涵,你說,我在皇上的心裏,究竟算什麽?算什麽?”


    俗話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同樣的,可恨之人,同樣有可憐之處,慕涵在這一刻,倒有些同情起這個女人來了,她沒有想到,這個容子成的心竟然無情到了這個地步,他連鬱煙這個替身都未曾放在眼裏,那麽仇貞呢?


    這個為了他幾乎壞事做盡的女人,到底在他心裏,處於一個什麽樣的位置呢?


    感情的事,慕涵說不明白,他為什麽一直寵信她,她也不明白,但是她唯一能夠看透的,就是他對待仇貞,絕對沒有所謂的愛,與其說是愛,倒不如說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就比如他臨走時所說的一樣,她相信仇貞此刻糾結的,也定然是那句話,那麽作為她最最得力的手下,她該如何跟她分析這件事呢?


    一時之間,慕涵也有些茫然了,她看著仇貞,小幅度的搖了搖頭:“娘娘,奴婢不敢妄言。”


    仇貞目光湛湛的看著她,逼著她與她對視,而後緊緊的握住她的手,“怎麽?連你也不願對我說實話了嗎?本宮現在命令你,告訴我,以你旁觀者的心態,告訴我,他到底是什麽意思?慕涵,我求求你,求求你讓我看的更明白點,可好?”


    仇貞知道,整個後宮,或許唯一能夠對她說實話的人,就隻有一個慕涵了。


    “娘娘先起來,地下涼,”就著慕涵的手,仇貞被她攙扶到了一旁的石凳上,而後,深吸了一口氣,似是下了絕對的決心一般,抬眸看向仇貞:“娘娘真的要聽奴婢的實話?”


    仇貞頷首,前所未有的堅決:“你說吧,本宮保證不會追究你的責任。”


    慕涵想了下,長長的緩了口氣,而後,眉眼深深的看向仇貞:“承蒙娘娘的信賴,奴婢知道您的一切過往,也是這後宮之中除去皇上之外,唯一了解您的人,是以,娘娘這般問奴婢,奴婢也不敢隨便糊弄娘娘您,事實上,奴婢也十分清楚,娘娘自己心裏已經有一定的想法了,隻不過,想聽聽奴婢這個旁觀者的話,是嗎?”


    仇貞沒有否認,隻是目光深遠的看著前方,見狀,慕涵也不含糊,接著道:“娘娘,在奴婢看來,皇上至始至終愛著的人,隻有先皇後,哪怕他做了再多對不起皇後娘娘的事,可是在他的心裏,這麽多年也就隻有先皇後一人,正因為對她懷有愧疚之意,是以皇後之位一直懸空,因為他一直覺得,沒有任何人能夠替代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仇貞聽到這裏,目光陡然一變,如刀子一般看向慕涵,慕涵不為所懼,睜著那雙清明的大眼睛,定定的直視著仇貞,仇貞被她這般毫無雜質的眼神一看,立時生出了一絲悲憫之意,漸漸的,那抹寒光也悄然斂去,化為自嘲的笑:“不用管我,你繼續說。”


    “奴婢說不上來皇上對娘娘是怎樣的心態,說句大不敬的話,在奴婢看來,娘娘和皇上當年的事,應該會成為皇上不想被外人道的關鍵點,按理說,皇上在沐氏一族被滅之後,應該不會留下娘娘的性命,畢竟,您的身上,也染著沐家的血,不管您承不承認,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話到這裏,慕涵掃了眼仇貞微微發白的臉頰,毫不留情的指出:“可是,皇上不但沒有過河拆橋,還對娘娘十分的寵信,後宮之中,幾乎是除了皇後之位,能給的都給了您,您雖然不是皇後,可是您手中的權利幾乎和皇後一般,後宮之中,沒有任何女人能夠取代您的地位,甚至於不管您怎麽處置這些女人,皇上也從來沒有對您有任何的不滿……。”


    “尤其是,在對待先皇後唯一的孩子的事情上,皇上的態度更是讓人不解,如果他真的愛皇後,為什麽會對這個他們共同孕育出來的第一個孩子,這般的無動於衷呢?甚至就連那個孩子消失無蹤之後,他也沒有咱們看到的那般緊張與積極,這一點,讓奴婢很是費解,相信娘娘心中也定然看不明白吧?”


    “再來,就是對待鬱煙這件事上,原本以為皇上真的被她所迷惑了,卻不想,皇上比我們誰看的都清楚,娘娘,奴婢覺得,在皇上的心裏,比起你們這些女人,他更在意的,還是他手中的權利與江山,不管那個孩子如今是死是活,也不管鬱煙是什麽人,他從始至終在意的,也就隻有手中的權利,畢竟,女人和孩子,也隻有做了皇帝,才可以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相反,皇帝之位,卻並非想得就得的,奪嫡的過程何等的艱辛?”


    “他而今正值壯年,皇子公主們都還小,未來還很遙遠,他不會將所謂的時間浪費在婦孺之上,而是一直盯著自己的江山社稷,隻要後宮平穩向前,不出大的岔子,他都可以容忍,但是前朝卻不行,娘娘也看到了,如今的沐字索命,已經令皇上失去了太多的心腹,您覺得,比起自己的江山,他還會在意區區一個女人嗎?”


    “還有,這後宮之中所能存在的,所受寵的女人,多半與前朝有所聯係,因為皇上要用這些女人的親人,就必須寵信某個女人,如果說這當中唯一的另類,那就隻有娘娘一人,但是,究竟這背後又隱藏著什麽,奴婢暫時還不敢妄言,奴婢能說的就隻有這些,娘娘若是覺得此話言過,那就請娘娘賜死!”


    慕涵的話,讓仇貞有些哭笑不得,“賜死?本宮怎麽可能賜死你?你說錯了什麽嗎?不,你沒有錯,如今想要找一個像你這般處處為本宮著想,又肯說實話的人,幾乎不存在了。本宮不傻,本宮知道你雖然嘴巴毒了些,但是出發點都是為了本宮,就衝著這一點,本宮也無權利拿你試問啊!慕涵,本宮謝謝你,謝謝你這番推心置腹的實話。”


    事實上,仇貞自己心裏也是如此想的,隻不過不願麵對,如今慕涵當麵指了出來,她不由自嘲的勾了勾唇,“是啊,我們這些個女人,在皇上那裏,不過是可有可無的存在,沐千落,嗬嗬,沐千落大概是唯一一個能讓他記在心頭的女人吧,可是,那又怎樣呢?最後,還不是死在了他自己的手裏嗎?他對她究竟是愛還是悔,本宮不願意去追問,本宮隻知道,皇上他沒有心,根本就沒有心。”


    “本宮的存在,嗬嗬,你不知道是為什麽,可是本宮自己心裏十分的清楚,知道站得越高摔的越慘嗎?從鬱煙這裏,我幾乎看到了自己的未來,慕涵,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因果報應吧,人,果然不能太過自得,也不能做太多的壞事啊,嗬嗬,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要輪到我仇貞了……,”


    仇貞的話,讓慕涵心中一震,驀地抬眸看向她:“娘娘此話怎講?”


    “怎講?誠如你所說,本宮的腦袋如今不過是懸在頭頂上罷了,隻要容子成需要,早晚有掉下來的一天。”


    慕涵震驚於今日仇貞的直言不諱,更詫異她的頭腦清醒,尤其是,在談論生與死的時候,還能如此的平靜,不得不感慨,愛情,真的可以讓一個人瘋狂,也可以讓一個人心如止水,容子成今天的話,當真是刺激到了她啊,不然,怎麽可能會如此平靜的來看待這件事?


    “娘娘,你……,”仇貞突然抬手,阻止慕涵的詢問:“好了,本宮沒事,不但沒事,還要感謝你,讓我頭腦一下子變得清明了許多,以前是我自己傻,不願直接麵對,現在好了,我基本上能夠清楚自己存在的價值了,這樣也好,如若將來這一天真的到來的時候,也不會一下子彷徨無助。行了,這件事到此為止,本宮不願再提,慕涵,你也將這件事爛到肚子裏去吧!”


    “是,娘娘。”慕涵垂眸頷首,心中不由憐憫的了她一眼,這個仇貞,比她想象的,似乎更愛那個男人,隻有無怨無悔的愛,才能締造出今日無怨無悔的付出吧?


    “那娘娘打算如何處置這個鬱煙呢?”


    仇貞不過轉瞬之間就恢複往日明豔照人的淩厲:“既然她想要這個孩子,那就讓她生,隻有生下了孩子,才會有所羈絆,通知下去,誰也不許為難她,從今天開始,這個鬱煙,本宮罩下了。”


    慕涵並沒有意外仇貞的定奪,當即明了的點點頭,“是,奴婢定會吩咐下去。”


    仇貞捏捏眉心,一臉疲憊的點點頭,“本宮累了,扶本宮下去休息。”


    安頓好仇貞之後,慕涵便知曉後宮所有妃嬪,傳達了仇貞的意思,並間接的傳遞出,這是皇上的意思,相信有皇上,還有這麽多人同時盯著,定然不會有人傻的往槍口上撞。


    而鬱煙在知道仇貞為了她還派人奔走諸宮一一告知這件事後,心下甚為的感動,本想來永寧宮向仇貞請安,表達自己的謝意,卻被慕涵阻攔了:“美人有身子,還是莫要奔波勞累,您且放心,有咱們娘娘在,小皇子定會平安降生的,還望美人多多保重,告辭。”


    慕涵離開之後,鬱煙臉上堆積的客套笑容,霎時間僵在了唇邊,她幾乎是下意識的看向身邊的冬兒:“你說,她們到底是什麽意思?”


    冬兒涼涼的掃了她一眼,“這你還看不出來?就是表麵上的意思唄,你的這個孩子,珍妃娘娘親自出麵擔保,還警告各宮妃嬪,皇上能不知道嗎?說不定這就是皇上授意的,可見皇上深諳後宮的血腥,特地想要保下這個孩子,有了珍妃和皇上在,你這個孩子,十有八九,是能夠保得住了,那麽接下來,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的養胎了。”


    鬱煙微微皺眉,撫上自己尚未隆起的小腹,滿臉愁緒:“真的隻是這樣?為什麽我的心會這樣的亂,早就聽聞後宮多得是折磨人的手段,便是連孩子掉的方式和方法,都有千餘種,我雖然會醫,可千防萬防也防不住這背後的小人作亂啊,冬兒,怎麽辦?我好害怕,好害怕!”


    冬兒無比嘲弄的看著她:“現在知道害怕了?早幹嘛了?如果你不想經曆這提心吊膽的八九個月,我勸你現在就將這個孽障給做了,免得給我們將來帶來諸多不必要的麻煩!”


    鬱煙無比驚悚的看向冬兒,下意識的捂住自己的腹部,戒備的後退:“冬兒,你怎麽可以這樣?這是我的孩子啊,你居然讓我自己把孩子給打掉?你,你的心怎麽可以如此的狠?怎麽可以?”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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