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自由的代價
火了？[娛樂圈gl] 作者：貓伶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孫可人約她現在見麵，語氣急切。這很反常，反常到沈冰來不及多做思考，就直接應下了。
當沈冰來到相約的偏僻咖啡店的時候，一眼就望見了坐在最內側的孫可人——她沒脫風衣，戴著眼鏡和口罩，披著新做的栗色卷發，刻意的掩飾使她更加引人注目。
沈冰扁扁嘴，坐了過去。
“沈——”
“什麽都別說。”沈冰打了個“打住”的手勢，“你能不能先把你這外衣脫一脫，口罩摘一摘啊？狗仔真沒那麽愛咱們。你這樣看上去特別像個自戀狂。”
孫可人微微低下頭，“我像什麽關你什麽事？”
“當然關我事。我和你坐在一起，別人看你就相當於看我。”沈冰趁著孫可人沒注意，迅速伸出手去摘下了她口罩一側的掛繩。孫可人愣住了，沈冰看見她的臉，也愣住了。
兩人在沉默中對視了一陣，沈冰說：“對不起……”她又親手將口罩為她戴好。
孫可人的嘴角是腫的。刺目的青紫色的一塊，那是顯然被人打過的痕跡。誰打的？為了什麽？沈冰卻問不出口，以她們現在的尷尬關係，她不知道該用何種語氣，稍有不慎可能聽起來就像是幸災樂禍。
關於嘴角的傷，孫可人沒再說什麽。她無言地從包裏翻出一個硬盤，放在沈冰麵前。
“這裏麵全是唐向洲行為不端、勾結黑道的證據。有錄音有照片也有視頻。”
沈冰攥著u盤，頓時出了一手的冷汗。
“你一定把它收好，這可是我冒著天大的風險收集來的。”
沈冰怔怔地望著她，可是墨鏡和口罩完美地掩蓋了孫可人全部的麵部表情，沈冰什麽也看不到。
“你……為什麽？”
孫可人聳聳肩，“沒什麽為什麽。不爽他罷了，你不用謝我。”
“可他倒了對你沒好處。”
孫可人靜了靜，自然攬住自己腿上的挎包，在懷裏緊了緊，“無所謂，我馬上就要走了。”
沈冰反應了一陣，才明白她說的是什麽意思。她說走，是真的走。從這個圈子裏開，從所有粉絲和故人的視野中離開，銷聲匿跡。
她為什麽會有這個打算？什麽時候開始有的？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收集唐向洲的把柄？一係列的疑問擊打著沈冰的大腦，讓她一時間緩不過來。
“你怎麽走？唐向洲會總會找到你的。”
“朱謙會幫我。”孫可人頓了頓，自嘲道，“我不是完全信他，但是出了信他我也沒別的選擇了。”
“你現在見我，是因為在《知微》上映之前就要走了嗎？”
孫可人沒有透露離開的具體時間，但是對沈冰的這個問題給出了默認的態度。
“張愛萱不也是這樣的嗎？沒有參加宣傳，無聲無息地消失掉。一想到她是你小時候的女神，我就很想學學她。”
這鬼扯的理由，一聽就是為了調笑沈冰而故意編纂的。但是即將離開的事實已定，她賣掉了房子，加上存款，錢自然是夠的。
“如果藏在國內，頂著你這張臉想必不容易生活。可是去了國外，你的語言也不過關。而且你除了演戲還會幹什麽？以後沒有了生活來源，難道又要找個金主傍嗎？”
話說得不好聽，可是孫可人沒生氣，“幹嘛？假裝擔心我？”
沈冰不說話了。她發現自己還真的不知不覺地為她籌謀起來了。
孫可人突然消失。很難想象，當這句話成為現實的那一天，國內娛樂圈會是怎樣一種沸騰的景象。沈冰看著她，突然感到有些空虛。她想起自己今天出門本就是打算來看她，而孫可人竟也在同一天約了自己。小時候她們就默契，沒想到現在還能重現一次。
“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了？”
孫可人遲疑了一下，慢慢地點點頭。
當這個事實明確下來，沈冰不安地轉著手中的u盤。她們已經很久沒有坐下來好好相處過，即便是最後一麵，也仍然充滿了隔閡。這一刻，沈冰突然想不起來自己到底為什麽討厭她。分不清是對她討厭，還是恨她的選擇，還是什麽別的。她想起當年，她們三個曾許下過十年後的一個約定，十年不到卻已物是人非，約定早已打了水漂。
孫可人看了看表，“我沒太多時間。你……還有什麽要跟我說的嗎？我走以後，電話也會換掉，你就聯係不到我了。”
沈冰想了想，一拍大腿說：“機會難得，咱們聊聊你這些年做了多少缺德事兒！”
孫可人撲哧一聲笑了，“行吧。”
孫可人做過的缺德事，那可不是一件兩件。從排擠張佳一，到給對手的黑料買頭條，再到給認識的業內大佬介紹想上位不想要節操的新人演員……沈冰都沒想到她能這麽黑。這次，她像是拋開了所有包袱，對著沈冰將埋在心裏許多年的秘密全都倒了出來。
“還有沒有？”
“沒有了吧。有也記不得了。”
沈冰歎道：“當年我太低估你了。”
“如果你是我，你也能這麽厲害。”孫可人淡淡地說。
臨別，孫可人抱著挎包說：“你得過得好一些。”
“我現在過得不好嗎？”
“要比現在過得還好，別再有什麽大起大落。”
“那我可保證不了。”
孫可人吸了吸鼻子，語調卻依然平靜，聽不出波動的情緒，“我羨慕你那麽多年，你如果過得不好，豈不是顯得我更差勁了？你得帶著我的份一起過。”
“帶著你的份啊……有點累。”沈冰的話先於腦，等說完了才反應過來，又問，“你羨慕我？小時候你人氣比我高那麽多，後來我鹹魚一條，你呢？大紅大紫。到現在我也剛剛跟你打個平手。你羨慕我？！”
“也不是羨慕。”孫可人低著頭，輕輕說。
“那是啥？”
對於沈冰這個問題，孫可人沒有給出答案。她的胳膊勒緊了軟皮子的挎包，包的底部被勒出一條印記，大概是裏麵裝了個硬盒子。她的手指隔著包，一遍遍地拂過那條痕，終於還是放棄了。
“我走了。再見。”
沈冰心中一動，就這麽再也不見了嗎？孫可人從她身邊走過，她聞到她身上的香水味——還是略顯做作。緊接著，孫可人又突然停下了腳步，扶著旁邊的桌子，蹲下去幹嘔起來。而旁邊剛剛路過的端著華芙蛋糕的店員一臉驚慌。
沈冰扶著她坐下來，問：“你……真的……”
孫可人甩開她的手，“唐向洲不信我了。我在他身邊那麽久，他怕我抓住把柄害他，以為這樣我就能乖乖聽他的話。”孫可人嘲笑著，“真是愚蠢的男人。”
“可這麽多年，你不是一直聽他的嗎？”
“在雲南，我沒聽。”
哦，她救了蘇純的那次。
沈冰不知道從雲南迴來後的這幾個月裏，孫可人經曆了什麽。但不用問也知道，一定是難以想象的。
孫可人聳聳肩，“你不用自責。我早知道會有這麽一天，我們的矛盾也不是那一次才開始的。那隻能算爆發。像我這樣的人，不會把自己完全托付給他，他當然也知道。”
“沈冰，我以後會過得很好。我帶著孩子到誰都不認識我的地方去生活，不需要男人。當然，也可能會認識什麽好人，然後在一起。這迴，我會謹慎一些。”
孫可人走出店家的時候，隻感到照相機的燈光一閃。她和沈冰都發覺了，知道真的有狗仔，但是兩人都沒有在意。沈冰落後孫可人一段時間，走到外麵的時候，剛好看見孫可人上了一輛出租車。
但她同時發現，路邊緊挨著停著的一輛黑色轎車馬上啟動跟了上去。她腦中一根弦猛地緊繃起來，心道不好。
沈冰命令自己冷靜，原地思考了兩秒，然後突然跑到馬路對麵去捉住了藏在對麵店裏的狗仔。說來也是巧，那狗仔竟然正是當日與她在夏唯家門口打牌的男人。
男人看見風風火火地衝進來精確定位的沈冰，仿佛看見了鬼，“嗬嗬，沈冰，緣分啊……”
“我現在沒時間跟你敘舊！”沈冰掏出u盤塞到狗仔懷裏，“這裏麵都是大料，免費給你。你要用最快的速度把它曝光出去！”
真正的女神從來不迴頭看迷妹。
沈冰不顧身後店家中傳來的迷妹的尖叫，衝了出去。然而車子不是那麽好攔的，每當你想攔出租車的時候，都會發現空車密度太低了。正當她煩惱的時候，那狗仔從店裏追了出來，“沈冰，上我的車，我載你追！”
狗仔的車全力闖紅燈，終於看見了目標的黑色轎車。孫可人大概是發覺了自己被跟，乘坐的出租車正在朝著這個地區的派出所狂奔。但她約沈冰來的地方實在偏僻，裏派出所很遠。
沈冰通知了夏唯，本想報警，但是黑色轎車隻是跟著並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她沒有理由報警，也隻能心急火燎地跟著。
狗仔擦著一頭的汗問：“追她的是什麽人啊？”
“應該是唐向洲。他知道留不住孫可人了，想滅口。”
沈冰懂得孫可人的想法。她以為唐向洲可以因為孩子而放過自己，但她想不到的是，對唐向洲來說，如果那孩子無法成為孫可人的桎梏，那麽還不如不存在。
而狗仔聽了“滅口”二字，知道自己居然被卷入了相當有嚴重性的娛樂圈內部事件，他現在不知道自己該興奮還是改害怕，手也有點抖。
“你開穩點！前麵要上橋了！”沈冰嗬斥道。
孫可人乘坐的出租車飛速上橋。就是在這個時候，隻聽“嘭”的一聲巨響，出租車的輪胎爆了一個，飛速行駛中的車子來不及減速，巨大的慣性使它來了一個大擺尾，車輪抓地聲簡直要刺穿鼓膜。
沈冰和狗仔在車內尖叫一聲捂住了耳朵。出租車的車頭撞向橋欄的瞬間，沈冰感到自己的心跳似乎停滯了一秒。那場麵，恐怕她這輩子也忘不掉。
這地方的橋也許年久失修，也許車子剛好構成了寸勁兒，橋欄被撞出了一個大缺口，暴露著其中朽化筋骨的石塊落入橋下寒冷的冰河。出租車的前機器蓋粗暴地扭曲著掀了起來，前保險杠和車燈都不見了蹤跡，大概是一同落入了河裏。
沈冰在狗仔的車中愣了一陣，她希望那車裏的人沒事。距離得有些遠，她看不到前座的具體情況。
好在，不一會兒，當從黑車中下來兩個男人的時候，孫可人終於打開了車門。她從車裏站了出來，墨鏡和口罩都不見了，身上還掛著挎包。但是直不起腰，一隻手捂著肚子，另一隻手扶著橋欄的殘骸。
狗仔突然說：“她、她流血了！”
沈冰這才發現，孫可人的深色褲子濕淋淋的。這一刻她明白了，為什麽孫可人會捂著肚子。她急得要開門出去，卻被狗仔拉住，“他們要是連你一起打怎麽辦！”
“臥槽，你覺得他們是要打人？她都那樣了，他們還打人？！”
狗仔哭笑不得，“我就那麽一說而已啊！”
其中一個男人朝孫可人走了過去，另沈冰意外的是，孫可人朝著自己這邊指了指，說了些什麽。之後，另一個男人走到了沈冰的車窗外，敲了敲。
不是吧……這時候了還要害我一把？沈冰的肝兒有點顫。
“把u盤交出來。”
沈冰還好，狗仔打了個哆嗦。
轉了轉腦子，沈冰突然懂了。她滿臉憤恨，遠遠地望著彎腰站在那裏的孫可人。孫可人則是冷漠帶著點無奈，在看著她的男人麵前，嘴角用力地挑了挑，閉上眼睛的同時流下一滴眼淚，朝著沈冰遠遠點點頭。
“你們轉告唐向洲，紙包不住火。他躲得過這次，還有下一次等著他。”沈冰顫抖著手從包裏掏出自己的u盤，扔出了車窗外。男人深信不疑。
沈冰望著孫可人，對方也望著她。這一刻，時間仿佛停滯，又倒流迴多少年前。尚且心思單純的她們從難得的綜藝節目資源上下來，都還緊張得說不出話。但是彼此對視的時候，足以無言地說：你表現好棒！你也是！
——沈冰，你演技果然很好。
——你也是啊，這些年進步特別大。
沈冰搖上了車窗，冷冷地對狗仔說：“把資料發出去，就現在。”
西北風將孫可人的風衣吹起，她已經站不住，順著靠著橋欄蹲了下去。兩個男人走到她的麵前，大概是要將她帶走。
沈冰悵然地想，她終究沒能自由地離開。
這時，孫可人突然用盡力氣站了起來，從挎包裏掏出一個灰色的盒子，大喊：“沈冰！出來！！！”
沈冰一驚，連忙打開車門。
孫可人哭了，哭得泣不成聲，帶傷的臉哭得很難看。她逆著風用盡全力喊：“你要幫我收好！”
灰色的鐵質盒子被扔到沈冰腳下，落地的時候，蓋子散開，裏麵的東西散落了出來。沈冰看著滾出來的一樣樣小物件，頓時兩腿脫力，眼前一片模糊。
模糊的視線中，孫可人不見了。她想要自由，從橋上跳了下去，落入12月刺骨的活水冰河。
當沈冰來到相約的偏僻咖啡店的時候，一眼就望見了坐在最內側的孫可人——她沒脫風衣，戴著眼鏡和口罩，披著新做的栗色卷發，刻意的掩飾使她更加引人注目。
沈冰扁扁嘴，坐了過去。
“沈——”
“什麽都別說。”沈冰打了個“打住”的手勢，“你能不能先把你這外衣脫一脫，口罩摘一摘啊？狗仔真沒那麽愛咱們。你這樣看上去特別像個自戀狂。”
孫可人微微低下頭，“我像什麽關你什麽事？”
“當然關我事。我和你坐在一起，別人看你就相當於看我。”沈冰趁著孫可人沒注意，迅速伸出手去摘下了她口罩一側的掛繩。孫可人愣住了，沈冰看見她的臉，也愣住了。
兩人在沉默中對視了一陣，沈冰說：“對不起……”她又親手將口罩為她戴好。
孫可人的嘴角是腫的。刺目的青紫色的一塊，那是顯然被人打過的痕跡。誰打的？為了什麽？沈冰卻問不出口，以她們現在的尷尬關係，她不知道該用何種語氣，稍有不慎可能聽起來就像是幸災樂禍。
關於嘴角的傷，孫可人沒再說什麽。她無言地從包裏翻出一個硬盤，放在沈冰麵前。
“這裏麵全是唐向洲行為不端、勾結黑道的證據。有錄音有照片也有視頻。”
沈冰攥著u盤，頓時出了一手的冷汗。
“你一定把它收好，這可是我冒著天大的風險收集來的。”
沈冰怔怔地望著她，可是墨鏡和口罩完美地掩蓋了孫可人全部的麵部表情，沈冰什麽也看不到。
“你……為什麽？”
孫可人聳聳肩，“沒什麽為什麽。不爽他罷了，你不用謝我。”
“可他倒了對你沒好處。”
孫可人靜了靜，自然攬住自己腿上的挎包，在懷裏緊了緊，“無所謂，我馬上就要走了。”
沈冰反應了一陣，才明白她說的是什麽意思。她說走，是真的走。從這個圈子裏開，從所有粉絲和故人的視野中離開，銷聲匿跡。
她為什麽會有這個打算？什麽時候開始有的？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收集唐向洲的把柄？一係列的疑問擊打著沈冰的大腦，讓她一時間緩不過來。
“你怎麽走？唐向洲會總會找到你的。”
“朱謙會幫我。”孫可人頓了頓，自嘲道，“我不是完全信他，但是出了信他我也沒別的選擇了。”
“你現在見我，是因為在《知微》上映之前就要走了嗎？”
孫可人沒有透露離開的具體時間，但是對沈冰的這個問題給出了默認的態度。
“張愛萱不也是這樣的嗎？沒有參加宣傳，無聲無息地消失掉。一想到她是你小時候的女神，我就很想學學她。”
這鬼扯的理由，一聽就是為了調笑沈冰而故意編纂的。但是即將離開的事實已定，她賣掉了房子，加上存款，錢自然是夠的。
“如果藏在國內，頂著你這張臉想必不容易生活。可是去了國外，你的語言也不過關。而且你除了演戲還會幹什麽？以後沒有了生活來源，難道又要找個金主傍嗎？”
話說得不好聽，可是孫可人沒生氣，“幹嘛？假裝擔心我？”
沈冰不說話了。她發現自己還真的不知不覺地為她籌謀起來了。
孫可人突然消失。很難想象，當這句話成為現實的那一天，國內娛樂圈會是怎樣一種沸騰的景象。沈冰看著她，突然感到有些空虛。她想起自己今天出門本就是打算來看她，而孫可人竟也在同一天約了自己。小時候她們就默契，沒想到現在還能重現一次。
“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了？”
孫可人遲疑了一下，慢慢地點點頭。
當這個事實明確下來，沈冰不安地轉著手中的u盤。她們已經很久沒有坐下來好好相處過，即便是最後一麵，也仍然充滿了隔閡。這一刻，沈冰突然想不起來自己到底為什麽討厭她。分不清是對她討厭，還是恨她的選擇，還是什麽別的。她想起當年，她們三個曾許下過十年後的一個約定，十年不到卻已物是人非，約定早已打了水漂。
孫可人看了看表，“我沒太多時間。你……還有什麽要跟我說的嗎？我走以後，電話也會換掉，你就聯係不到我了。”
沈冰想了想，一拍大腿說：“機會難得，咱們聊聊你這些年做了多少缺德事兒！”
孫可人撲哧一聲笑了，“行吧。”
孫可人做過的缺德事，那可不是一件兩件。從排擠張佳一，到給對手的黑料買頭條，再到給認識的業內大佬介紹想上位不想要節操的新人演員……沈冰都沒想到她能這麽黑。這次，她像是拋開了所有包袱，對著沈冰將埋在心裏許多年的秘密全都倒了出來。
“還有沒有？”
“沒有了吧。有也記不得了。”
沈冰歎道：“當年我太低估你了。”
“如果你是我，你也能這麽厲害。”孫可人淡淡地說。
臨別，孫可人抱著挎包說：“你得過得好一些。”
“我現在過得不好嗎？”
“要比現在過得還好，別再有什麽大起大落。”
“那我可保證不了。”
孫可人吸了吸鼻子，語調卻依然平靜，聽不出波動的情緒，“我羨慕你那麽多年，你如果過得不好，豈不是顯得我更差勁了？你得帶著我的份一起過。”
“帶著你的份啊……有點累。”沈冰的話先於腦，等說完了才反應過來，又問，“你羨慕我？小時候你人氣比我高那麽多，後來我鹹魚一條，你呢？大紅大紫。到現在我也剛剛跟你打個平手。你羨慕我？！”
“也不是羨慕。”孫可人低著頭，輕輕說。
“那是啥？”
對於沈冰這個問題，孫可人沒有給出答案。她的胳膊勒緊了軟皮子的挎包，包的底部被勒出一條印記，大概是裏麵裝了個硬盒子。她的手指隔著包，一遍遍地拂過那條痕，終於還是放棄了。
“我走了。再見。”
沈冰心中一動，就這麽再也不見了嗎？孫可人從她身邊走過，她聞到她身上的香水味——還是略顯做作。緊接著，孫可人又突然停下了腳步，扶著旁邊的桌子，蹲下去幹嘔起來。而旁邊剛剛路過的端著華芙蛋糕的店員一臉驚慌。
沈冰扶著她坐下來，問：“你……真的……”
孫可人甩開她的手，“唐向洲不信我了。我在他身邊那麽久，他怕我抓住把柄害他，以為這樣我就能乖乖聽他的話。”孫可人嘲笑著，“真是愚蠢的男人。”
“可這麽多年，你不是一直聽他的嗎？”
“在雲南，我沒聽。”
哦，她救了蘇純的那次。
沈冰不知道從雲南迴來後的這幾個月裏，孫可人經曆了什麽。但不用問也知道，一定是難以想象的。
孫可人聳聳肩，“你不用自責。我早知道會有這麽一天，我們的矛盾也不是那一次才開始的。那隻能算爆發。像我這樣的人，不會把自己完全托付給他，他當然也知道。”
“沈冰，我以後會過得很好。我帶著孩子到誰都不認識我的地方去生活，不需要男人。當然，也可能會認識什麽好人，然後在一起。這迴，我會謹慎一些。”
孫可人走出店家的時候，隻感到照相機的燈光一閃。她和沈冰都發覺了，知道真的有狗仔，但是兩人都沒有在意。沈冰落後孫可人一段時間，走到外麵的時候，剛好看見孫可人上了一輛出租車。
但她同時發現，路邊緊挨著停著的一輛黑色轎車馬上啟動跟了上去。她腦中一根弦猛地緊繃起來，心道不好。
沈冰命令自己冷靜，原地思考了兩秒，然後突然跑到馬路對麵去捉住了藏在對麵店裏的狗仔。說來也是巧，那狗仔竟然正是當日與她在夏唯家門口打牌的男人。
男人看見風風火火地衝進來精確定位的沈冰，仿佛看見了鬼，“嗬嗬，沈冰，緣分啊……”
“我現在沒時間跟你敘舊！”沈冰掏出u盤塞到狗仔懷裏，“這裏麵都是大料，免費給你。你要用最快的速度把它曝光出去！”
真正的女神從來不迴頭看迷妹。
沈冰不顧身後店家中傳來的迷妹的尖叫，衝了出去。然而車子不是那麽好攔的，每當你想攔出租車的時候，都會發現空車密度太低了。正當她煩惱的時候，那狗仔從店裏追了出來，“沈冰，上我的車，我載你追！”
狗仔的車全力闖紅燈，終於看見了目標的黑色轎車。孫可人大概是發覺了自己被跟，乘坐的出租車正在朝著這個地區的派出所狂奔。但她約沈冰來的地方實在偏僻，裏派出所很遠。
沈冰通知了夏唯，本想報警，但是黑色轎車隻是跟著並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她沒有理由報警，也隻能心急火燎地跟著。
狗仔擦著一頭的汗問：“追她的是什麽人啊？”
“應該是唐向洲。他知道留不住孫可人了，想滅口。”
沈冰懂得孫可人的想法。她以為唐向洲可以因為孩子而放過自己，但她想不到的是，對唐向洲來說，如果那孩子無法成為孫可人的桎梏，那麽還不如不存在。
而狗仔聽了“滅口”二字，知道自己居然被卷入了相當有嚴重性的娛樂圈內部事件，他現在不知道自己該興奮還是改害怕，手也有點抖。
“你開穩點！前麵要上橋了！”沈冰嗬斥道。
孫可人乘坐的出租車飛速上橋。就是在這個時候，隻聽“嘭”的一聲巨響，出租車的輪胎爆了一個，飛速行駛中的車子來不及減速，巨大的慣性使它來了一個大擺尾，車輪抓地聲簡直要刺穿鼓膜。
沈冰和狗仔在車內尖叫一聲捂住了耳朵。出租車的車頭撞向橋欄的瞬間，沈冰感到自己的心跳似乎停滯了一秒。那場麵，恐怕她這輩子也忘不掉。
這地方的橋也許年久失修，也許車子剛好構成了寸勁兒，橋欄被撞出了一個大缺口，暴露著其中朽化筋骨的石塊落入橋下寒冷的冰河。出租車的前機器蓋粗暴地扭曲著掀了起來，前保險杠和車燈都不見了蹤跡，大概是一同落入了河裏。
沈冰在狗仔的車中愣了一陣，她希望那車裏的人沒事。距離得有些遠，她看不到前座的具體情況。
好在，不一會兒，當從黑車中下來兩個男人的時候，孫可人終於打開了車門。她從車裏站了出來，墨鏡和口罩都不見了，身上還掛著挎包。但是直不起腰，一隻手捂著肚子，另一隻手扶著橋欄的殘骸。
狗仔突然說：“她、她流血了！”
沈冰這才發現，孫可人的深色褲子濕淋淋的。這一刻她明白了，為什麽孫可人會捂著肚子。她急得要開門出去，卻被狗仔拉住，“他們要是連你一起打怎麽辦！”
“臥槽，你覺得他們是要打人？她都那樣了，他們還打人？！”
狗仔哭笑不得，“我就那麽一說而已啊！”
其中一個男人朝孫可人走了過去，另沈冰意外的是，孫可人朝著自己這邊指了指，說了些什麽。之後，另一個男人走到了沈冰的車窗外，敲了敲。
不是吧……這時候了還要害我一把？沈冰的肝兒有點顫。
“把u盤交出來。”
沈冰還好，狗仔打了個哆嗦。
轉了轉腦子，沈冰突然懂了。她滿臉憤恨，遠遠地望著彎腰站在那裏的孫可人。孫可人則是冷漠帶著點無奈，在看著她的男人麵前，嘴角用力地挑了挑，閉上眼睛的同時流下一滴眼淚，朝著沈冰遠遠點點頭。
“你們轉告唐向洲，紙包不住火。他躲得過這次，還有下一次等著他。”沈冰顫抖著手從包裏掏出自己的u盤，扔出了車窗外。男人深信不疑。
沈冰望著孫可人，對方也望著她。這一刻，時間仿佛停滯，又倒流迴多少年前。尚且心思單純的她們從難得的綜藝節目資源上下來，都還緊張得說不出話。但是彼此對視的時候，足以無言地說：你表現好棒！你也是！
——沈冰，你演技果然很好。
——你也是啊，這些年進步特別大。
沈冰搖上了車窗，冷冷地對狗仔說：“把資料發出去，就現在。”
西北風將孫可人的風衣吹起，她已經站不住，順著靠著橋欄蹲了下去。兩個男人走到她的麵前，大概是要將她帶走。
沈冰悵然地想，她終究沒能自由地離開。
這時，孫可人突然用盡力氣站了起來，從挎包裏掏出一個灰色的盒子，大喊：“沈冰！出來！！！”
沈冰一驚，連忙打開車門。
孫可人哭了，哭得泣不成聲，帶傷的臉哭得很難看。她逆著風用盡全力喊：“你要幫我收好！”
灰色的鐵質盒子被扔到沈冰腳下，落地的時候，蓋子散開，裏麵的東西散落了出來。沈冰看著滾出來的一樣樣小物件，頓時兩腿脫力，眼前一片模糊。
模糊的視線中，孫可人不見了。她想要自由，從橋上跳了下去，落入12月刺骨的活水冰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