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懷了孕,不然……」不然他不會給她做妾室的打算。


    陸銘山心有些亂:一年前,他重遇嶽翎。嶽翎已經嫁人,和丈夫生活美滿。唯一的缺陷,是她的丈夫是個瞎子,無法欣賞她的美貌。


    陸銘山便時時照拂他們夫妻一二。


    誰料長樂郡主得知,對此憤然,要求他不要管自己的舊情人。


    但陸銘山又怎能真的不管?


    三個月前,嶽翎到鄴京找他——她說自己夫君已死,迴娘家的話,爹娘會折磨她,會把她再嫁糟老頭,她希望陸銘山能收留她。一個「再」字,讓陸銘山心如刀割。


    有意無意間,嶽翎讓陸銘山重新燃起了對她的憐惜和疼愛,捨不得她再去受苦,便決定把她留在身邊。


    嶽翎不介意做妾——她有什麽好在意的?她已經這個樣子了,還有什麽是她看不開的?


    無法接受的,當然是陸家人。好好栽培的小輩,為了一個女人,犯這種低等錯誤,哪是人能接受的?


    但是陸銘山鐵心要護嶽翎。他這些年,一心順著長輩,唯獨這件事執拗至此。


    可是他下定決心要留嶽翎在身邊,嶽翎怎麽就懷了孕?陸銘山心亂如麻,想到嶽翎懷的是別人的孩子,始終無法說出那句「我來照顧你們母子」這樣的話。


    而這早在嶽翎的預料中。


    她給了他答案:我不要你養,你送我們走吧。


    「翎妹妹,對不住……」陸銘山握住她的手,不敢抬眼看她。


    嶽翎笑,眼眶卻發紅,「沒關係,反正你對不住我的很多,也不差這一件。這一輩子,你總是要欠我的。」


    陸銘山啊陸銘山,你這輩子欠我,如果不清算幹淨,我怎麽好睜眼活到下一世去?


    因為你當年的拋棄,我受了多少苦!若不是你,我的丈夫怎麽會死,我怎麽忍心帶著三個月的身孕,跋山涉水也要來郡主身邊委屈自己?!


    陸銘山離開後,嶽翎下了床,去自己的包袱中翻出一件禾綠色貼身小衣,從雙層縫中拿剪子剪開,取出一個荷包來。將荷包剪開,是個錦囊露出來。她屏住唿吸,覺得四周沒有人,才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錦囊。徐姑娘娟秀的字跡流瀉而出,大意如此:


    「你取出此錦囊,該是你想把孩子嫁接到陸公子身上的事已經迫不得已終止了。這個孩子成為了你的負擔,沒關係,我們打掉他。」


    不!


    嶽翎心口顫抖,瘋狂叫著。


    「為了迴到陸銘山身邊,你連丈夫都敢殺,一個孩子算什麽?何必矯情。」


    不!


    嶽翎捏著信的手輕輕發抖,好想把這錦囊遠遠丟開。


    「把孩子的死嫁禍到阿泠身上,足以讓陸銘山和阿泠決裂。我隻要阿泠和陸銘山徹底斷裂,卻不是要你傷害阿泠,你知道該怎麽做。阿泠本人不能受你刺激,否則,我不會再給你想辦法。」


    嶽翎渾身發抖,將錦囊扔到燭火中。她明眸閃著鬼魅的光,看著它被一點點燒幹淨。


    同時,她也在把自己那點兒善心一點點燒掉。


    她深愛陸銘山,又因為這種瘋狂的帶著恨意的愛,將自己變成了魔鬼,變得麵目非非。


    但那有什麽關係?


    隻要陸銘山愛她,她可以帶著麵具活一輩子。


    反正她已經聽從徐姑娘的安排,答應徐姑娘做她在陸家的內應了。


    嶽翎懷孕的事,受衝擊最大的,是嶽翎和陸銘山二人。劉泠的心情,卻也不見得好。她從來沒有調查過陸銘山,當然也沒有查過嶽翎。她對嶽翎的那點兒認知,都是徐時錦在信中告訴她的。


    所以,她以為,那個孩子,是陸銘山的。


    一年前陸銘山跟嶽翎重逢。


    現在嶽翎已經懷孕三個月了。


    而陸銘山居然還想讓劉泠迴心轉意!


    這一切多麽可笑。


    劉泠心情煩躁,去河邊散步。她連侍女都遠遠打發掉,卻沒法用打發下人的方式,打發掉沈大人。


    殘陽從遠峰上落下,天地山水間。風在空曠的水上穿梭,引得蘆葦蕩漾,白鷺飛起,黃暈沉浮。


    站在河邊,青白的霧漂浮著,這裏沒有點燈,隻有夜空中的明星,還有哇鳴聲陪伴著他們。


    「我去踩踩水。」怕沈宴誤會,劉泠轉頭對沈宴說。再是除去履襪,挽高衣裙,劉泠走下水。水透著刺骨的涼意,卻讓她覺得舒服。


    劉泠立在淺水中,怔然良久:她的母親,就是沉水而死。這片水給人什麽樣的安全感,引著人一步步走下去呢?


    劉泠向前走去,水漫過膝蓋,浸沒小腿,裙裾被打濕。水是這麽涼,冰涼沁骨,讓你通體舒暢。


    月亮升著,太陽落著,美麗的姑娘在水中站著,深情的愛人在岸上將她望著。


    劉泠好像看到那輝煌的朱紅正門,掛滿了燈籠。再細看,掛的是白色紙燈,象徵著死人。


    她想看個清楚,身後忽有大力拉住她手腕。


    劉泠氣惱,掙了半天,沒掙脫。


    劉泠斜眼白沈宴,恍然大悟後,噗嗤樂了,「你老跟著我幹什麽?怕我想不開去跳河嗎?」不等沈宴迴答,她已經撲過去抱人的腰,嘆息般道,「沈宴,你對我真好……我真喜歡你!」


    「郡主,我沒擔心你跳河。但你再不鬆手,我就把你踹下河去。」少女撲過去時,故意地手用力一揚一推,水花不僅濕了沈宴的衣,還濺到了沈宴臉上。讓沈宴如何不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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