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啟一首詩,引起段延慶不必要聯想,在場其餘人,包括包不同在內都不敢隨便插嘴。


    畢竟李啟點啞穴水準還是很高的...


    段延慶轉過身,目不轉睛的瞧著棋局,凝神思索,過了良久良久,左手鐵杖伸到棋盒中一點,杖頭便如有吸力一般,吸住一枚白子,放在棋局之上。


    玄難讚道:“大理段氏武功獨步天南,真乃名下無虛。”


    段譽見過段延慶當日與黃眉僧弈棋的情景,知他不但內力深厚,棋力也是甚高,隻怕這個珍瓏給他破解了開來,也未可知。


    朱丹臣在他耳畔悄聲道:“公子,咱們走罷!可別失了良機。”


    但段譽一來想看段延慶如何解此難局,二來好容易見到王語嫣,便是天塌下來也不肯舍她而去,當下隻唔唔數聲,反而向棋局走近了幾步。


    蘇星河對這局棋的千變萬化,每一著都早已了然於胸,當即應了一著黑棋。


    段延慶想了一想,下了一子。


    蘇星河道:“閣下這一著極是高明,且看能否破關,打開一條出路。”


    下了一子黑棋,封住去路。段延慶又下了一子。


    那少林僧虛竹忽道:“這一著隻怕不行!”


    他適才見慕容複下過這一著,此後接續下去,終至拔劍自刎。他生怕段延慶重蹈覆轍,心下不忍,於是出言提醒。


    南海鱷神大怒,叫道:“憑你這小和尚,也配來說我老大行不行!”


    一把抓住他的背心,提了過去,卻見李啟手上金劍一閃,迅速擋住南海鱷神動作。


    “你這雜毛小道士,搞什麽事?”


    “別胡鬧。”


    “放屁!”


    南海鱷神迅速對上李啟,卻見這時段譽深怕他被李啟教訓:“好徒兒,別與道長起衝突。”


    南海鱷神到來之時,早就見到段譽,心中一直尷尬,最好是段譽不言不語,哪知他還是叫了出來,氣憤憤的道:“哼哼...”


    眾人見這個如此橫蠻兇狠的南海鱷神居然聽段譽的話,對他以徒兒相稱也不反口,都感奇怪。隻有朱丹臣等人明白其中原委,心下暗暗好笑。


    “攝心為戒,因戒生定,因定發慧。”


    虛竹聽聞李啟這一句話,迅速喃喃自語到:“我等鈍根之人,難以攝心為戒,因此達摩祖師傳下了方便法門,教我們由學武而攝心,也可由弈棋而攝心。”


    學武講究勝敗,下棋也講究勝敗,恰和禪定之理相反,因此不論學武下棋,均須無勝敗心。


    念經、吃飯、行路之時,無勝敗心極易,比武、下棋之時無勝敗心極難。


    倘若在比武、下棋之時能無勝敗心,那便近道了。


    看著段延慶與蘇星河交鋒棋盤,李啟點了點頭,繼續有意無意點撥虛竹:“小和尚,你很聰明,所謂勝者生怨,負則自鄙。去勝負心,無諍自安。”


    虛竹的武功不佳,棋術低劣,和師兄弟們比武、下棋之時,一向勝少敗多,師父反而讚虛竹能不嗔不怨,勝敗心甚輕。


    可今日虛竹自覺地自己狀態出問題。


    怎地今日見這位段施主下了一著錯棋,便擔心他落敗,出言指點?


    何況以他棋術,又怎能指點旁人?他這著棋雖與慕容公子的相同,此後便多半不同了,自己不解,反而說隻怕不行,豈不是大有貢高自慢之心?


    段延慶下一子,想一會,一子一子,越想越久,下到二十餘子時,日已偏西...


    李啟這時候拍了拍虛竹小腦袋:“段先生,你起初十著走的是正著,第十一著起,走入了旁門,越走越偏,再也難以挽救了。”


    段延慶臉上肌肉僵硬,木無表情,喉頭的聲音說道:“既然這位道長你自詡名門正宗,依你正道,卻又如何解法?”


    “自有應對之法,非正非邪。”


    這時玄難歎了口氣,道:“這棋局似正非正,似邪非邪,用正道是解不開的,但若純走偏鋒,卻也不行!”


    段延慶左手鐵杖停在半空,微微發顫,始終點不下去,過了良久說道:“前無去路,後有追兵,正也不是,邪也不是,那可難也!”


    他家傳武功本來是大理段氏正宗,但後來入了邪道,李啟這幾句話,觸動了他心境,竟如慕容公子一般,漸漸入了魔道。


    這個珍瓏變幻百端,因人而施,愛財者因貪失誤,易怒者由憤壞事。段譽之敗,在於愛心太重,不肯棄子;慕容複之失,由於執著權勢,勇於棄子,卻說什麽也不肯失勢。


    段延慶生平第一恨事,乃是殘廢之後,不得不拋開本門正宗武功,改習旁門左道的邪術,一到全神貫注之時,外魔入侵,竟爾心神蕩漾,難以自製。


    段延慶呆呆不動,淒然說道:“我以大理國皇子之尊,今日落魄江湖,淪落到這步田地,實在愧對列祖列宗。”


    這時候他耳邊因棋局關係產生幻聽,仿佛在說:“你死在九泉之下,也是無顏去見段氏的先人,倘若自知羞愧,不如圖個自盡,也算是英雄好漢的行徑,不如自盡了罷,不如自盡了罷!”


    話聲柔和動聽,一旁功力較淺之人,已自聽得迷迷糊糊的昏昏欲睡。


    段延慶跟著自言自語:“唉,不如自盡了罷!”


    提起鐵杖,慢慢向自己胸口點去。但他究竟修為甚深,隱隱知道不對,內心深處似有個聲音在說:“不對,不對,這一點下去,那就糟糕了!”


    但左手鐵杖仍是一寸寸的向自己胸口點了下去。他當年失國流亡、身受重傷之餘,也曾生過自盡的念頭,隻因一個特異機緣,方得重行振作,此刻自製之力減弱,隱伏在心底的自盡念頭又冒了上來。


    “水流而境無聲,得處喧見寂之趣;山高而雲無礙,悟出有入無之機。”


    突然間,段延慶腦海裏冒出剛剛山穀裏那一首詩,讓他意識一下子清醒,這時候穿著金色道袍的李啟出現,手上天鞘晨曦上北鬥首次指引下,一股玄異的氣氛環繞。


    隨著協助段延慶恢複正常,李啟注意到,自己意識深處,多了一塊的八部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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