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盡量壓低腳步往前走,小盒子跟在我身後,腳步有些窸窣和淩亂,我轉頭看了他一眼,小盒子立刻停住。


    “小點聲。”我提醒了一句,繼續往前走。


    天牢的設計很獨特,可能因為淩國財大氣粗,用的都是鐵質柵欄,但又用樹脂封住,所以雖然可以看到很遠的地方,但是沒法聽到什麽聲音。


    我跟小盒子分別披了一件寬大的外套進行偽裝,衣服的味道很大,帶著說不出的濃重的體味,牢房的光線很差,但還是能看出衣服的破舊與肮髒。


    但眼下,隻有這樣才能不被皇祖母發現,等皇祖母走了,我就帶段天柔離開。


    我們躲在距離段天柔牢房稍遠一點的地方,一方麵是為了不引起注意、另一方麵這個角度其實看的也比較清楚。


    段天柔被吊著,幾個人抽著鞭子,皇祖母製止住便上前,說的什麽聽不清楚,不過看樣子談話並不愉快,段天柔把臉擺在一邊,一副不屑的樣子。


    就在這時,我看見那間牢房亮起了點點的火星,經驗告訴我,情況不妙。我趕緊脫了衣服往出衝,但走了一兩米發現小盒子沒跟上,我迴頭一看,小盒子身子有些發抖。


    “怎麽了?”


    “皇上,是那烙鐵……”


    我迴想起曾經小盒子被燙過,也許現在重新看到仍然心有餘悸,既然如此,我就更不能讓段天柔受這個罪了,我不敢想象如果她被這塊烙鐵碰了會怎樣……


    我以最快的速度打開牢門衝過去,而看到這樣一個我出現在麵前的皇祖母,顯然有些吃驚,但皇祖母隨即恢複了之前的表情:“剛剛要做的事還沒做完,既然皇上來了,那正好給皇上看看。行刑!”


    一個獄卒把火種的烙鐵拿出,我看到後,立刻製止:“住手!給朕停下來!”


    獄卒一時有些茫然,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


    “哀家連你一個小小的獄卒都指揮不動了嗎?”說著,皇祖母給周圍的幾個人使了眼色。


    那個猶豫中的獄卒立刻被兩個人固定在牆上,一個看似獄卒頭目的人從火堆裏拿出烙鐵,狠狠地朝著那牆上的獄卒印下,一時間,折磨的慘叫聲充斥著人們的耳朵,一遍遍地迴蕩在牢房之中。


    皇祖母皺了皺眉:“真是太吵了,你們有什麽辦法能讓別喊出來。”


    兩個人便把受傷的獄卒固定在刑具上,一個人拿著一根繩子勒住嘴,這樣口腔就完全打開暴露出來。


    我立刻上前,護在獄卒的身前,但皇祖母卻開口:“皇上是見不得這樣的場麵嗎?來人,別讓皇上看見!”


    立刻又有兩個嬤嬤過來拽走了我,我被強行按在牆上,臉貼著牆,頭別人固定著。


    剛剛被按住前,我分明看到一個人用火鉗在火堆裏夾出一個火球。


    緊接著,我聽到火焰灼傷皮膚發出的滋滋聲,同時伴隨著的是急促的唿吸,由於牢房樹脂隔音很好,所以在這個空間裏,我反而可以更大聲地聽到恐懼的喘息。


    “皇祖母,您為什麽要這樣對待一個手無寸鐵的人!他做錯了什麽?您要這樣!”我朝著皇祖母嘶吼著。


    “哀家隻是讓人別叫他說話,誰知道弄個火球進去。”皇祖母的話語裏沒有一點點愧疚。


    說著,皇祖母拿起一根棍子,塞進了獄卒手中,獄卒立刻拿起棍子朝皇祖母揮舞,皇祖母趕緊退了兩步,周邊的高手隨即打掉了獄卒手中的棍子,獄卒的兩隻手被逐個擊破,相繼打斷。


    “你看看他,剛剛企圖謀害哀家,哀家隻是出於自衛,你們說,對不對啊,哈哈哈……”


    周圍人趕緊應和著:“對對對,這種人罪有應得。”


    “沒殺了他算好的了!”


    ……


    此起彼伏,這樣的聲音充斥著我的耳膜,我現在可沒工夫聽他們在這阿諛奉承拍馬屁。


    “皇祖母,今天這個人,你動不得。”按著我的兩位嬤嬤因為趕著奉承,就沒人看守我了。


    “你看我動不動得!”皇祖母眼神凜冽的看著我,右手一揮,兩個嬤嬤立刻跑到段天柔跟前摩拳擦掌,我一看大事不好,趕緊上前。不知道他們是忌憚我的美貌還是忌憚我的身份,不過動作又停住了。


    “哀家是白養你們這這些人了?”皇祖母現在氣得牙癢癢,“繼續!”


    我看烙鐵已經燒紅,如果再猶豫一秒,段天柔就完了。


    情急之下,我立刻衝了上去,一腳踢翻火盆,火盆打翻的瞬間,裏麵的火塊四處飛濺,我趕緊上前護住段天柔。


    所幸的是,在我的保護下,火盆裏的小碎塊沒有傷到段天柔,隻是當我稍微站正一點的時候,我的腳踝處有一股巨大的疼痛襲來。


    我低頭看去,很明顯一個燒傷的小坑。


    當然,看到這些的不止我一人。


    皇祖母立刻訓斥我:“你貴為天子,竟然為了這樣一個不明不白的女子傷及身體,簡直忤逆!”


    我轉過頭,眼睛死死地盯著皇祖母:“貴為天子,大逆不道,但如果世人知道這個天子乃是假鳳虛凰,恐怕更覺荒唐吧!”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聲傳到我的耳朵,緊接著我的臉上火辣辣地灼熱般疼痛。


    接著,我已經聽不清皇祖母說什麽了,大概都是罵我叛逆什麽的吧,但是我這時已經顧不得那些了。


    我解開段天柔身上的繩子,把她背在背上,拉著小盒子的手往出走。


    我無暇顧及任何聲音,但是我覺得此刻的我做了一件以後想起都不會後悔的事。


    身後沒有人追來,大抵她們覺得就算追來也沒法阻止我了吧!


    走出天牢的一瞬間,陽光有些刺眼,我下意識低了一下頭,段天柔的手忽然擋在我的額上,陽光不再那麽刺眼。段天柔的手涼涼的,放在我的額頭很舒服。


    我知道這一步一旦踏出去,就意味著我跟過去做了了斷,從現在這一刻起,我將擁有一個全新的自己。


    這一刻忽然覺得無比輕鬆與慶幸!


    第二日,淩軒禾來找我,我正好心情有些低沉,於是跟他去禦書房喝酒。


    雖然我現在已經無法無天了,但是堂而皇之地喝個酩酊大醉,還是有些不妥,於是假借觀書的名義,去到禦書房。


    “皇兄看起來心情不佳,所為何事啊?”


    想到最近跟淩軒禾的相處,我已經不把他當成是外人了,既然是朋友,有什麽事不能說呢。於是我一五一十把段天柔的事講給淩軒禾,雖然我不後悔把段天柔這樣救出來,但是跟皇祖母鬧得這麽僵,總不太好。


    “皇弟啊,朕覺得自己沒有做錯,但是現在跟皇祖母的關係已經無法挽迴了,以後遇到什麽事恐怕隻能靠自己了。”


    淩軒禾忽然笑了起來:“原來搞了半天,皇兄是為此事發愁?這有何難,愚弟我幫皇兄搞定便是。”


    我一個皇帝都辦不了的事,淩軒禾他能幫我搞定?


    我半信半疑地問:“真的?”


    “皇兄,您想想,太皇太後為何會生氣?”淩軒禾發問。


    “因為朕忤逆不敬?不聽她的話?”


    淩軒禾搖搖頭:“皇兄,這件事我們得從根源上去想。太皇太後生氣的是段姑娘來路不明,而正如皇兄所言,段姑娘自幼跟師傅習武,那麽,我們大可給段姑娘一個新的身份!”


    “新的身份?什麽意思?”淩軒禾說得我雲裏霧裏的。


    “臣弟可以讓阿瑪收段姑娘為義女,段姑娘武藝高超是派來保護皇上您的,至於為何隱瞞,這件事是我們考慮不周,沒有事先告訴太皇太後,如此一來,段姑娘大可名正言順地以公主的身份進出,二來您這也算是跟太皇太後服了個軟。您又不是做了多麽十惡不赦的事,太皇太後肯定就原諒您了。”


    此話一出,我就樂得不得了,這個淩軒禾果然不愧是我的好弟弟,這想法真是妙哉!


    “皇叔會答應嗎?”


    “一切抱在我的身上!”淩軒禾自信道。


    我趕緊跑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給段天柔,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段天柔知道後該有多開心。


    可誰知,段天柔知道後,卻是這樣一幅表情。


    “你真覺得此法妥當?”段天柔皺眉問我。


    “對啊,沒有別的會比這個辦法更妥!”段天柔的淡然明顯在我的意料之外。


    “我不答應,這個法子不妥,我總隱隱覺得哪裏不對。”段天柔開始反對。


    “哪不對了?人家王爺願意收你,王爺都沒說不願意,你在這矯情個什麽勁?”我實在不知道段天柔有什麽理由不答應!


    “我矯情?我這麽做還不是為了你!處處有人想謀害你,你不多一個心眼提防著,還處處給自己引火上身!”


    “我哪有!你簡直不可理喻!被害妄想症!人家淩軒禾給我出的主意,我跟他是兄弟,他還能害我?”


    “他那麽好,你救我幹嘛?你找他好了?”


    段天柔這句話徹底刺激到我,我氣唿唿地瞪著她,半天憋出一句:“去就去!”


    走在路上,我念念有詞:“我救了你,你不但不感激我,還兇我!我白救了!白救了!”


    見到淩軒禾時,淩軒禾興衝衝地告訴我皇叔答應了收段天柔為義女,可是我卻高興不起來。我做了這麽多在段天柔眼裏都是無用功,她看不見我為她做的任何事,隻會挑我的毛病,我已經這麽努力了,她怎麽還不滿意。


    我拿起桌上的酒壺,往杯子裏灌酒。


    幹脆,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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