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醒來睜開眼看到的,是斑駁的木質樓板。


    周圍牆壁,是用石灰刷的,並不白,泛著黃,因為時間也很長了,所以不免有些磕磕碰碰,掉落了一些,更顯得老舊。


    房間裏,一眼看過去並沒有什麽現代化的設備,唯一能與科技掛上邊的,大概就是頭頂上的那個節能燈了。


    再看了一眼蓋著的被子,雖然是舊的,洗的有些發白,但微微一嗅,能聞到陽光的味道。


    想要掙紮著爬起來,但手掌一用力,右手掌心便傳來鑽心的刺痛。


    不由輕唿了一聲。


    腦海裏渾渾噩噩,唯一能記起來的,就是昨夜與那邪物爭奪身體的場景。


    好像,小王道士在幫自己?


    這裏……是老君觀嗎?


    我活下來了!


    那個邪物被小王道長殺了?


    小王道長真厲害!


    這裏是小王道長的臥室嗎?


    終究還是掙紮著坐了起來,伸出手掌一看,被潔白的紗布包裹的緊緊的,依稀還能看到絲絲鮮血的痕跡。


    想要下地。


    嘶!


    倒吸一口涼氣,身體骨就像散了架一般,酸痛酸痛的。


    “好疼!”


    良久,少女披著外衣這才挪到了門邊,推開了木門。


    外麵,陽光高照。


    人間,真好!


    “醒了麽?”


    醇厚的聲音在前麵老君殿後門響起,王詡緩步走近,陽光落在他的身上,偉光正。


    “道長……”


    嗓音依舊沙啞,但臉色看上去好多了,少了那濃鬱化不開的病氣。


    “我讓太白樓熬了雞湯,煮了粥,你昨晚折騰的夠嗆,還流了不少血,去補充點營養,我等一會兒有話問你!雞湯和粥在那邊的廚房裏……洗漱用具就在旁邊,對了,沒有鏡子,如果想照鏡子,用手機將就一下吧!”


    聽到鏡子,少女微微顫抖了一下,然後還是禮貌的恭聲道:“是,謝謝道長!”


    王詡轉身去忙其他事了,老君殿正在上香的大媽顫抖著手給老君上了香,然後也不敢久留,急匆匆而去。


    我都聽到了什麽?


    昨晚,折騰,流血,雞湯?


    女孩子都被玩壞了?


    我滴個乖乖!


    不得了,不得了……


    我什麽都沒聽到,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就是上了一炷香……這樣給自己催眠著。


    而女孩子在道觀過夜的消息在短短一個上午的時間便傳遍了華人區!


    香客走光了,艾達也填飽了肚子,緩解了疼痛,臉上有了幾分血色。


    依舊是昨晚的蒲團上。


    少女靜靜的坐著,將自己沾惹髒東西的過往重新說了一遍。


    “這麽說,鏡靈除了將你拉入鏡子空間,奪舍了你的身體,掩藏了自己身份之外,所說的都是真實的了?”


    “大致不差!不過,它奪舍我之後幹了什麽,我就不知道了。”


    “它的力量很弱小,緊緊隻能奪舍你的身體,將你關入鏡子空間。說說你在鏡子空間看到了什麽吧?”


    少女迴想了一下,心有餘悸說道:“一個枯寂的空間,就是我參加聚會的那個房間模樣,似乎就是鏡子映照的畫麵。沒有聲音,沒有溫度,隻有我一個人。甚至……我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恆古的寂靜和絕望。房間外麵,是一片刺目的光,我不知道裏麵有什麽……”


    細細詢問了一遍,王詡沒有得到有價值的信息。


    “今天就這樣吧!你的問題基本上已經解決了,鏡靈死了。但我不確定那隻鏡靈會對你的肉身產生什麽影響,如果發現了什麽異常,不要害怕,及時來找我。恩,也可以先去找朱小禪,他會第一時間聯係我。”


    王詡下了逐客令,哪有多餘的時間為少女進行心理輔導,不過,鏡靈這種靈體附身奪舍的後續還是需要跟進的。


    淨心神咒一日沒有開發完成,就要花費許多時間在打坐上。


    這是桎梏修行的重要枷鎖。


    這妖魔鬼怪的世界,即便作為普通人,也要有一個強大的心髒,要有堅強的意誌。


    少女猶豫了一下,直了直脊梁,鄭重問道:“道長,我想皈依道門,不知需要什麽儀式?”


    “儀式?”


    王詡立刻便想到了基督的洗禮。


    作為基督的入教儀式,洗禮時主禮者口誦規定的禮文,用水浸、澆或灑。主禮者口誦經文,把水滴在受洗人的額上,或將受洗人身體浸在水裏,表示赦免入教者的“原罪”和“本罪”,並賦予“恩寵”和“印號”,使其成為教徒。


    生活需要儀式感!


    更不要說信仰了。


    同樣猶豫了一下,廣收信徒是肯定的,儀式也是要有的,但不是現在。


    自己修行尚淺,功力不足,還是先苟一陣再說。


    一念及此,這才開口道:“還不到時候,以我的道行,還點化不了信徒,明年春你再來吧!”


    “是,我必日日誦道經,不敢怠慢。”


    少女虔誠的上了一炷香,告辭下山而去。


    早有老頭老奶奶時不時的朝著山門處打量。


    等艾達走出了老君觀的範圍,踏足在唐人街。


    “小姑娘,你怎麽下山了?”大媽關切的問道。


    艾達看著不一會兒便圍上來的大媽大娘老奶奶,以及那關切的目光,不明所以,難倒……難倒我的事傳開了?


    要命啊!


    朱小禪嘴巴這麽大嗎?


    “我……我迴家啊!”


    “迴家?你是哪家的孩子?”


    “咦,你手怎麽了?怎麽流血了?”


    艾達縮了縮手掌,哪裏敢將昨晚發生的事泄露半點,打馬虎眼道:“受傷了,不要緊的,謝謝關心!”


    說完,不敢久留,落荒而逃。


    “好像不對勁啊!”


    “劉姑一向說大話,可不是胡編亂造的吧!”


    “散了散了,可不敢再造謠,壞了小王道長的名聲……”


    正要散去,一個黑長直的少女沿著唐人街走來,柔順姬發式發型,白色的上衣配紅色的和服褲裙,標準的巫女裝扮。


    看了看聚集在一起的老大媽以及落荒而逃的少女,然後便舉步沿著青石板路朝著老君觀山門走去。


    “那是……金山神社的巫女吧?!”


    “好像是前天晚上和小王道長一起直播的桔梗巫女,她來找小王道長了……”


    “桔梗巫女聽說是金山神社櫛乃婆婆的關門弟子!”


    “若說小王道長看上了普通女子,我是不信的。”


    ……


    “小王道長,桔梗拜見!”


    山門外的一聲輕柔但卻極具穿透力的聲音響起,打斷了修行。


    王詡無奈的站了起來,走了出去。


    “桔梗巫女!”王詡施了一禮。


    山風吹起巫女黑長直的頭發,火紅色的裙子猶如一團火焰在舞動,清脆若銀鈴的聲音響起:“打攪王君修行了!此次冒昧拜訪,一來感謝前晚指點之恩,王君超度執念體的理念,讓桔梗茅塞頓開,受益匪淺。二來,有一執念體,不知王君可否助我前往超度?”


    “執念體?”王詡有了興趣。


    錢啊,女人什麽的,我小王道長不在乎。


    現階段排在第一位的是生存。


    超度亡靈,獲取功德,就是第一要務。


    正要答應下來,老人機響了,劇烈的震動。


    “抱歉,我接個電話!”


    “恩!”


    “喂!哦……我知道了……馬上到……暫時不用聯係教堂,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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